《双刀月》沐枫轻年

2、第二章 错生因缘

　　“家师邀请伯父两月之后前往御剑门相聚，说你们当初四兄弟已然许久没有见面，便请伯父于御剑门一聚。”
　　江醉月坐在牧凌天下手，将此行的目的告知牧凌天，微微低着头，态度谦和有礼。牧凌天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慨然叹道：
　　“我们已经有二十年未见面了，没想到尊师竟还记得，真是有心了。”
　　牧双和牧程回到云城的时候正值晌午，牧凌天正在和来自御剑门的几位客人谈话，听管家在外边敲门，进来后低声在牧凌天耳边说少爷和小姐回来了，现在已经进了城。牧凌天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向江醉月几人道：
　　“犬子已从外边归来。”
　　御剑门为首的一名女子闻言，笑着朝他点头，然后应道：
　　“既是如此，我们便同家主一起出去看看。”
　　说着，江醉月已经站起身，而她身后的几名御剑门人也都跟着站起来，牧凌天哈哈一笑，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
　　“世侄见笑了。”
　　牧凌天随同几位御剑门客人一起来到前院，此时牧双正从马上下来，抬头正巧瞥见江醉月随着牧凌天从厅里出来。
　　一身蓝色衣裙的江醉月走在牧凌天身后，眉角微扬，瞳澈若水，面容精致，绝美无双。腰间悬着一把宝剑，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摆，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却惊艳了牧双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人儿，竟一时愣了，不知身处何地。
　　江醉月后的青衫女子当即便认出牧双便是三日前在城门口嚣张跋扈的人，心里一冲动，站出来喝到：
　　“竟然是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江醉月自然也是认出了牧双，然而却没有料到明若玲如此沉不住气，竟然当着牧凌天的面指着牧双的面门说话。牧双愣了一愣，仔细看了两眼明若玲，却并没有认出她来，不由愕然，眼看牧凌天站在一旁，便出声询问：
　　“爹，这位是？”
　　爹？明若玲心里一惊，瞪圆了眼，不等牧凌天出声，她便抢先开口，诧异地问道：
　　“你是牧程？！”
　　怎么可能？！明若玲曾听师姐提起过，师姐还在尚不记事的幼年时，师傅便为她定下了一门婚事，男方乃是云天镖局主事人牧家家主的儿子牧程。师姐这次下山，一方面是要替师傅传话，另一方面也是来见一见这个自幼定下姻亲却从未谋面的牧家少爷。
　　传言中牧程不是应该是个温文尔雅，少年持重的佳公子吗？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嚣张不羁，目中无人的混少年？江醉月也是一阵惊愕，难道真如明若玲所言，眼前这个少年便是牧程？
　　牧双傻眼了，为什么这人竟然问她是不是牧程？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傻傻地看看明若玲又看看牧凌天，最后还悄悄瞟了瞟江醉月，眨巴着眼睛，神色一片懵懂。江醉月从未见过如此迷糊的眼神，懵懂的眼神在牧双清秀的脸上，显得有些呆傻，却让人莫名想笑。
　　“呵呵……”
　　一阵轻笑从牧双身后传过来，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坐在轮椅上的牧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明若玲闻声转过头去，却在一瞬间，被那轮椅上的白衣公子晃了眼睛。
　　牧程穿着一身白衣，双手扶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个镖师走在他身后，将他推过来，素净的衣着，面冠如玉，他脸上的笑容柔和而温润，令人如沐春风。若非牧程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不复存在，造成难以避免的缺失感，整幅画面美好地让人感觉似乎闯进了一场美丽的梦。
　　“在下便是牧程，她乃舍妹牧双。”
　　温润的男声冲撞着明若玲的心扉，让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倒是站在明若玲身边的江醉月看了一眼牧程，再瞥了一眼牧双，朝牧程点头笑道：
　　“牧家少爷果然俊逸不凡。”
　　牧凌天闻言脸上带了笑，走上前，道：
　　“程儿，这位乃是御剑门门主的得意门生，江醉月。”
　　自从牧程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从牧双身上移到了牧程那里，站在一旁的牧双见牧凌天看着大哥与江醉月的眼神充满殷切，虽然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从牧凌天口中吐出的话语让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程儿你可还记得我向你提过的，为父在你幼时为你定下的一门亲事，那姑娘便是醉月了！”
　　难过的心情来得太过突兀，牧双甚至没有明白这突如其来从心底翻起来的难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牧程温和的声音开口道：
　　“江姑娘，不瞒你说，在下前几日受了重伤，如你所见，左腿已经废了，如若日后你跟着我，必然是受委屈的，那婚约不若就此作罢，请姑娘另觅良人。”
　　此话一出，宛如一颗惊雷落在众人耳边，牧凌天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牧程，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牧程之口，连牧双也张大嘴巴，两步跳到牧程身边，心里的惊愕高过那一瞬间突兀的悸动，抓着牧程座下的轮椅，惊道：
　　“大哥！你为何如此说！”
　　牧程柔和的视线落在牧双的脸上，抬起手轻轻敲了敲牧双的额头，笑道：
　　“这本是事实，为何说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江醉月的目光扫过牧程的断腿，心里一声叹息，她知道牧程是没有带丝毫情绪与她说的这番话，不由有些佩服牧程的心胸，想起师傅的叮嘱，便道：
　　“小女子岂是如此短见之人，公子无须忧心。”
　　而牧程却未领她的情，双手撑着轮椅两侧的木轮，从众人中间穿过，没有看牧凌天的脸色，也没有顾忌在场的众人。这么多年来，这他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无礼，甚至连牧凌天都忘记出面阻止，只能看见牧程的身影渐渐远去，而空气中却还飘荡着他的声音：
　　“江姑娘，牧程心意已决，请回吧。”
　　同样是傲慢的态度，牧双与牧程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明若玲痴痴地望着牧程离去的背影，心里竟隐隐为他拒绝同师姐的婚事感到开心，下一瞬，她惊得下意识地瞥了江醉月一眼，然后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为自己突然涌出的欣喜感到惊恐和懊恼，她怎么能为师姐的伤心事感到开心？
　　江醉月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悲喜，站在她身边的牧凌天面色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违逆过家族的牧程，今日竟然突然作此表现，这让牧凌天感到颜面尽失，心里隐隐有些恼怒。
　　牧双站在牧凌天身边，牧程今天的态度也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下意识地看了江醉月一眼，却没法从她脸上看出她的心情，不知为何，牧双突然有点担心江醉月因为牧程的态度而难过，便出声：
　　“江姑娘，不若你们在府上暂留几日，我再同大哥说说。”
　　如此彬彬有礼的牧双倒是让江醉月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毕竟她同明若玲一样，对牧双的印象先入为主地认为应该是莽撞无礼的。牧双此刻恳切地看着江醉月的眼神异常明亮，让她恍惚看见了两颗闪闪发光的黑色宝石，待回过神来，江醉月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必费心，家师曾叫我等早日归去，便不再多留，牧公子若是日后改换主意，便告知醉月，若非如此，便就此作罢吧。”
　　江醉月比牧双想象的更加洒脱，抬手轻轻拂了拂耳边滑落的长发，辞别牧凌天，转身便朝牧家庄园外走。跟在她身后的明若玲也明白过来，忙向牧凌天弯腰行礼，然后追着江醉月走出去。
　　牧双傻愣愣地看着江醉月越走越远，心里骤然像是丢了什么东西，隐隐觉出空落落的，有些难受。牧凌天冷哼一声，大步走进屋里，见牧程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心里涌起一股怒火，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朝牧程厉声说话：
　　“程儿！你可知错？！”
　　牧程控制着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牧凌天责问的目光，他却毫无退缩，直视回去，然后轻声道：
　　“孩儿何错之有？”
　　闻言，牧凌天眼神一寒，再次提高了音量：
　　“你为何拒绝这门亲事？与御剑门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爹，你也看见了，我如今的样子，如何配得上御剑门的江姑娘？”
　　牧程目不斜视，其声不卑不亢，然而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了牧凌天，牧凌天额角青筋暴跳，手臂一挥，喝到：
　　“你如今的样子？我已叫人查过，那日出手的人是青阳城的地头蛇，霍青云，那人的武功不过二流，若非你有意为之，怎么可能落下断腿之伤？！你竟宁愿舍弃一生前程，也不愿娶江家的姑娘么？！”
　　“牧凌天，你眼中除了利益，还剩下些什么？你要利用我们兄妹到什么时候？你要我与御剑门结亲，不过为了御剑门的流云剑法！你认双儿做女儿，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找到双月刀的线索！你于心何忍？！”
　　牧程的声音震荡在整个房间，但话音刚刚落下，他原本还淡然自若的神情骤然变了，他的目光落在牧凌天身后，神情焦急，大喊：
　　“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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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存了两章稿子，看样子我又要裸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