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19、第十九章 滔天仇恨

　　整间石屋剧烈地震荡起来，持续了数次呼吸的时间，牧双惊骇地从地上爬起来，将视线转向窗外，却见一柄长剑插在窗框上，四周烟尘滚滚。片刻之后烟尘散开，一名黑衣暗卫从烟尘中显出身形，牧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暗卫身高是寻常人的两倍，力大无穷。
　　牧双心里惊惧，牧程住的地方怎么居然有这种奇怪的东西？牧程也随着从地面上爬起来，看了牧双一眼，压低声道：
　　“这是牧凌天炼制的血傀儡，对陌生的声音和气息极为敏感，平常隐匿在暗处，你刚才敲响了窗框，所以他立时便向你发动攻击。”
　　牧双闻言，顿时头皮发麻，血傀儡，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这东西不是应该出现在□□之中？牧凌天号称江湖正派，修炼魔功不说，还炼制这种东西，相传血傀儡的炼制必须经由活人鲜血，难怪朱赫说牧家大院里充溢着一股不散的血腥气。
　　那血傀儡双眼翻白，其间血丝密布，他看了一眼牧双牧程，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剑就要冲进石屋。牧双一手拉着牧程，一手迅速推开房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石屋。只听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石屋整个摇摇欲坠，那扇窗户已经被血傀儡冲撞倒塌，再次掀起一阵尘土。
　　牧双与牧程刚刚来到空地上，朱赫四人便出现在她身边，闻人元良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情，凝重地看着破坏力如此之大的血傀儡，对牧双道：
　　“小妹，依照这个动静，外边的人应当会立即发现这里的情况，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若要撤离，必须尽快。”
　　心知闻人元良所言不虚，牧双点了点头，转头对牧程道：
　　“大哥，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出乎牧双意料的是，牧程竟然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一眼牧双，眸子深不见底：
　　“双儿，日后你便只有依靠自己了，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牧程摇头叹息：
　　“牧凌天再如何残忍，也不会取我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娘亲离不开牧凌天，而我不愿见娘亲受苦。”
　　牧双闻言，一股难受的感觉梗在喉咙里，这时那血傀儡又反过身来，举着长剑向牧双等人冲过来。隆刚大刀一挥，朝牧双喝到：
　　“小妹，有什么话你们尽快说完，哥哥们先将这东西拖住！”
　　说着，隆刚四人便各自拿着武器朝那血傀儡迎上去。牧双想起自己的娘亲珑心，心里一痛，想要知道真相的愿望不断冲击着她的心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询问牧程：
　　“大哥！你可知道当初我的娘亲是怎么死的？！”
　　这问话来得太突然，牧程丝毫没有预料到，他愣了一瞬，心里有些不忍，但对上牧双那对晶亮的眸子，心里明白有的事情再也无法隐瞒，便闭上眼，痛苦地开口回答牧双的话：
　　“那天我找牧凌天有事，下人都说他去了三姨那里，我便循着去了，哪料走到门口，却见牧凌天强行将三姨按在地上，当时你在床上哭闹不止，故而牧凌天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三姨拼命挣扎，想要起身将你护住，但牧凌天一把将你抓在手中，放出狠话，若是三姨不肯从他，他便立刻把你摔死，三姨不会武功，最终只得受了他的凌|辱。”
　　“那时候满屋子都是你的哭声，我偷偷躲在房屋外的草丛里，等牧凌天从屋子里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偷偷摸进三姨的屋子，谁料三姨竟然已经将一柄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她见我进来，哭着求我好生照看你，她已无颜面对三叔，唯有一死方能赎罪。”
　　“那时候我吓坏了，便立即跑出房间，一个时辰之后，三姨身死的消息在大院里传开，牧凌天显得分外暴躁，他火化了三姨的尸身，然后将你带到我和娘亲面前，说要认你做女儿。”
　　牧程话音落下，牧双整个人都已经呆了，她未曾想过真相竟然如此伤人，牧凌天不止将牧凌云迫害到如此地步，竟然还凌|辱了她的娘亲，害娘亲含恨自刎。牧双，你真是可笑之极！你竟然管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叫了十几年的爹！
　　牧双心里的痛苦和仇恨如同滔天之火，几乎将她的胸腔撑爆。牧双仰天发出一声哀痛至极的咆哮，从后抽出双刀，双眼猩红，发狂地朝那血傀儡扑过去，双刀在空中舞成一片凌厉的刀影。四怪觉察不妙，纷纷退开，果然见牧双咆哮着朝血傀儡冲去，几个呼吸下来，血傀儡庞大的身体竟然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整个爆裂开，碎成一块一块，四散纷飞。
　　四怪目瞪口呆，要知道这血傀儡的身体全是最坚硬的铁石，他们四人攻击半晌，也只能自保，却找不到他的要害将其重创，谁知牧双一来竟然就用如此直接甚至是毁灭的方式将其摧毁。
　　但如此作为的结果也是十分惨烈的，牧双落地之后，一口逆血从口中喷出来，飞溅出数尺之遥。她因为怒火攻心，外加功力强行催发，爆发出如此威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待四怪慌慌张张地跑近，让他们惊骇的是，牧双的身体各处的皮肤竟然裂开一道一道的口子，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流出来，她穿在身上的亚麻色衣衫只在片刻时间，便被染得通红。
　　牧程也因为眼前的景象红了眼睛，他死死咬着牙，一开始他就知道，牧双得知真相之后，必然会受到极大的伤害，但他的预计依旧不够，牧双现在整个人已经入了魔怔，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闻人元良上前两步，一把抓起牧双的手腕，皱眉道：
　　“遭了，小妹急火攻心，已然走火入魔，现在昏迷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带她到一处寂静之所养伤！”
　　隆刚闻言，一把将牧双抱起来，看了牧程一眼，骂骂咧咧地怒道：
　　“既然你说了不走，我们便带着小妹离开此地，牧凌天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四怪先后朝着来时的小路飞奔，途中遇见了一大波前来谷中查看情况的牧家下人，众人为了不耽搁时间，小心地将其避开，然后迅速离开了牧家大院。
　　牧程目光呆滞地看着四怪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疼痛翻江倒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从膝盖处截断的左腿，愁苦难言。双儿，我不是不肯跟你离开，三姨的死，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若是当初我没有惊慌地离开，而是找人救治三姨，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一直以来，牧程都不曾开怀，便是因为心中无时无刻折磨着他的愧悔，即便牧双不怪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况且，如今他已然是个废人，跟在牧双身边，只能成为她的拖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四怪带着牧双离开牧家大院之后，立即叫上留守客栈的董钰，然后带着牧凌云一起，连夜离开了云城。他们将牧双带回了龙浀寺，空旬见牧双如此重伤，至今昏迷未醒，诧异非常，而后从五怪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
　　“孽债啊！孽债！”
　　牧家后山，牧程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窗外。牧凌天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阴沉着脸色对他说话：
　　“程儿，你依旧不肯开口那日闯入山庄的究竟是何人？”
　　牧程闭口不言，他如此作为将牧凌天的怒火引燃，牧凌天一掌拍在桌上，站起来，喝到：
　　“你莫要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了！必然是牧双那个臭丫头！她竟然能将我的血傀儡击碎到如此程度，双月刀定然在她手中！”
　　牧凌天话音落下，牧程骤然转身，冷着视线对牧凌天道：
　　“牧凌天，你已经疯了！如此荒诞无稽的推测，你竟如此信誓旦旦。”
　　“哼，管它是与不是，待我抓到那丫头，从她口中问出双月刀的下落，看你如何说！”
　　牧程被牧凌天的话气得咬紧了牙关，牧凌天眯起眼睛，挥了挥手，道:
　　“今日我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的，这两日你收拾一下，三日之后我们一同去枫溪城的御剑山庄，你与江家姑娘的婚事已成定局，任你如何推脱，绝无取消的可能！”
　　牧凌天说完这句话，拂了衣袖便走出门去，留牧程眼含愤怒却无计可施地坐在石屋里，牧程搁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力道之大发出咔咔的声响，骨节泛白。如若不是有利可图，牧凌天何至于执着至此，他不容许牧程一人扰乱了他的计划。
　　牧程将目光投向窗外，牧凌天潇洒而去的背影上，他的双眼深不见底，他不能让自己再这样受人挟制，牧凌天的野心永远没有尽头，若他没有能力反抗，总有一天，牧凌天将经由他的手让牧双万劫不复。
　　那样的事情他不会允许，凡是会伤害到牧双的人，他都要全部铲除，哪怕，那个人是牧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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