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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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电视剧里的慢镜头回放一般，女孩伸手勾住了韩东理的脖子，及腰的长发在身后轻轻飘起，如同黑夜中曼舞的蝴蝶。
“小乐，淼淼…她…大概还是喜欢韩东理的。”
乐明明忽然想起陈淼说过的话，那是在几日前，她们一起去逛音像店的时候，虽说陈亦南用的措辞是“大概”，但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那不过充当的是一个委婉的语气词，而非表示猜测。
熙熙攘攘的人群，嘈嘈杂杂的街市，小楼古橘色的灯光将楼下的人映得迷离起来。
韩东理穿着长长的灰色风衣，身子微微倾着，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另一只空着的手正抬起，似乎要笼在怀中人的身上。
乐明明转开眼，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闪身进旁边的小巷里。
陈淼咬着牙，这样毫不顾忌地冲过来，主动抱他，大概是她此生所能做的最勇敢的事了，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在脑海里混乱地组织着语言，韩东理的手已经覆上她的手腕，并不强硬却又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胳膊从脖颈处移开去。
“我……”
他皱着眉往周围扫了几眼，才看回陈淼，露出礼貌而疏远的笑意：“这样打招呼的方式，过了吧。”
陈淼看着韩东理的眼睛，张了张口，终于发出声音，固执而苦涩：“你知道的，对我而言，这不仅是打招呼的。”
韩东理正了神色：“我有明明。”
“我知道，”她的声音低落起来，“可是我们也曾经在一起过啊。”
“不一样，”韩东理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陈淼露出明显受伤的表情，他静默了片刻，接着道：“从开始到现在，还有将来，这里，”他指了指胸口，“住着的只有明明一个。若是不能许你未来，便不该有开始，从前的事，是我错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小孩舞着烟花棒笑着跑过，陈淼后退了一小步，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有了一个疑惑，她抬头望着韩东理：“你去G大，是不是就是为了小乐？按你的分数……”后半句话，她没说，高考之后她偷偷查过他的分数，他明明是可以去B大的，最后的录取结果却是S市的G大，与乐明明志愿的S大同一个城市的G大。
韩东理没有说话，郑重地点了一下头。G大的综合排名虽比B大低了不少，甚至连S大都比不上，但是单就他所学的专业来看，比B大的只略低，两相对比，他选择了G大。他一向随性，很多事只凭自己喜好，包括将G大临时调整为第一志愿，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曾深究原因，而今，却是陈淼第一个道出来了。
陈淼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你知不知道，高考之后的整个假期，我是数着日子在过的，我每天都在数着离假期结束还有多少天，我满心期冀着可以和你进同一所大学，就连专业都是揣测着你的想法填的。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的。”那个时候，她天真的坚信着，她还有四年的时间，总是有机会和他重新开始的。甚至，再往前推算，在邱恺没有了威胁她的筹码之后，她却依旧选择站在邱恺身边，不过是想顺势确保自己进入B大没有差池，毕竟她一直以为，韩东理必定是会考进B大的。
“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咻——”地一声，烟花在陈淼的身后升上天空，然后“砰”地一声炸开，璀璨如繁花，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多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下绽放，人群也变得更加兴奋沸腾。
韩东理望着陈淼，面色露出几分不忍，就在陈淼以为他会一直沉默的时候，她听见他低低沉沉地开口：“算是我负了你，陈淼，看向别处吧，你会幸福的。”他说完，从陈淼身旁走过，再往前走几步，又和邱恺错开，然后给乐明明拨了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他接着又打了第二遍，直至第三遍，终于接通了。在长长的等待音中，韩东理猜测，大概他和陈淼相处的时候，乐明明已经来过了，最不妙的是，她大概还不巧地撞见了陈淼的那个拥抱。
乐明明正坐在步行街的竹椅上，身旁是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头发花白，牙齿也掉了几颗，正咧着嘴毫不在意地望着屏幕乐呵呵地笑，那样的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温馨感。LED屏上还在播放着春晚，乐明明出门时是一个魔术节目，现今是一出小品，不知道是之后第几个了，小品演员是她喜欢的，她盯着显示屏，却丝毫看不进去。
韩东理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她没有应，长长地沉默着。许久，他出声，声音暗哑：“你看到了？”没有说具体看到什么，两个人又都心照不宣。乐明明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是沉默。
陈亦南一定是懂乐明明对待这段感情的不自信，所以在提及陈淼之后，连和韩东理的对话都一股脑儿对着乐明明说了，彼时的乐明明心思复杂，有羞涩、有感动，以及燃起了对这段感情的信誓旦旦，她以为陈淼告白算不得大事儿，只要她清楚地知道韩东理现在喜欢的只有她一个，她便足以无畏了。
然而，“以为”之所以称之为“以为”，便是因为它同现实是有差距的。从前在对待韩东理的事上，乐明明一向就是乌龟性子，稍有点风吹草动，便缩了脑袋，钻进龟壳里，不闻不问。而今，即便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要对自己、对韩东理、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脑电波依旧会自动生成韩东理和陈淼相拥的画面，一幕又一幕。
乐明明心下烦躁，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韩东理已经将乐明明的乌龟性子摸得清楚，当下虽然内心焦急，担心乐明明胡思乱想误会些什么，却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将乐明明遇上事儿只回避不面对的毛病好好治治的机会。
他仔细地从手机里辨识着乐明明附近的声音，脚步仓促，直到看到竹椅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松了口气，放缓了步子，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温柔而带着微微蛊惑。
“明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或者，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什么？”
“……”乐明明的自我厌弃情绪顿消，不愿回答韩东理的问题，只气恼着抓过手边的啤酒，带着一种壮士出征般地豪气，灌了一口啤酒，顿时，苦麦子味道充斥在整个口腔，她憋了口气被涨得连连咳嗽。
乐明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韩东理眼里，看她那副隐忍而不发作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忍着，柔声继续追问：“你看到我和陈淼了对不对？”
韩东理的语气温柔，“陈淼”两个字，听在乐明明耳朵里，像是带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她咬着牙，又听得他继续道：“明明，我的女朋友是你，不是其他的谁，你可以对着我发脾气、耍小性子，哪怕是无理取闹，这都是你的特权。”
她听得怔住，脸颊的温度渐升。
他还在继续：“相应的，你也要履行适当的义务是不是？”
“什么义务？”她顺着他的问题问下去，没有再沉默以对，他忍不住笑起来：“宣告主权啊。”
“……”
“明明，我是你的，只会是你的，只要你不放手，这辈子都是。”
温柔的语调，最动人的情话，越过了无线电波，在乐明明的身后响起，她愣愣地转身，直直地撞进一双桃花眼，那双眼睛像是幽深的潭水，叫人一眼便望得陷进去。
韩东理收了手机，腾出一只手揉着乐明明的发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怎么？都看呆了？”
乐明明忽然就没了心结，扬着脸一副认真的样子：“是啊是啊，都被帅呆了，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下，换韩东理愣住了，他看着她，眼眸里如潮汹涌。
乐明明的心理承受力到底不如韩东理强悍，对视不下去了，只想转过头不再看那张脸，忽然便被韩东理拉住胳膊从竹椅上拽起来，她不着防备，手上的啤酒罐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棕色的液体带着泡泡在空中溅出而后坠落，她的一声惊呼刚刚出口，便被悉数吞下。
霓虹闪烁，LED屏幕的背光随着节目的场景切换明暗更迭，光影变幻，迷离而带着微微梦幻。乐明明就那样单膝跪在竹椅上，被韩东理深深地吻住了，隔着低低的椅背，距离却是从未有过的贴近。
乐明明尚存的一丝清明在脑海里叫嚣，她恍然意识到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下意识地推拒。精致的礼品袋掉落在地上，韩东理将身前不专心的人拉得更近，惩戒似地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在乐明明吃痛的时候，吻得更深了些。
最后一丝清明不复，乐明明闭上眼睛，沉浸在韩东理的吻里。小品演员碎碎念的台词，老人的窃笑声，小孩的嬉闹声，还有意外被啤酒溅到的过路人的咒骂声，通通在耳边远去……
——全文完
明夏绯浅
2015.9.5 16：43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