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途》蹉野

59、夜半惊魂

　　莱早就在订婚仪式开始前回去了，看来他的时间真的很紧促。
　　订婚宴持续到深夜，舞池中不乏窈窕的身影在旋转。
　　“不去跳舞吗？”终于从花园走出来的凛说道。
　　赛赛看向凯林：“你会跳舞？”
　　凛大笑：“你要相信神是无所不能的。”
　　赛赛穿的是格瑞德送给她的红色礼服，那件红火色的礼服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甩开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花朵，摇曳生姿。
　　一曲完毕，赛赛喘着气下来，直嚷着：“累死了。”
　　“第一支舞必定是凯林的，”凛说：“那么第二支，能送给我吗？”他伸出白净的手掌。
　　赛赛用眼神询问凯林，凯林别过脸，没反对，应该同意的。
　　“当然可以。”和自己的哥哥跳舞，没什么不可。赛赛又被凛拉着转了一大圈，她看着凛近在咫尺的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想说什么？”凛不难看出她的情绪。
　　赛赛把心底的疑虑说出来：“虽然你能来我很高兴，但是……哥哥，你的加速让我觉得不安，好像你在抓紧时间……你！”赛赛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瞪大眼盯着凛释然的面容，想开口说话却无法言语。
　　凛搂着她的腰转了一圈，不得不承认他的妹妹很聪明，他说：“是的，我的时间快到了，这副身体毕竟不是我的，我想，它能撑到你结婚，就是极限了。”
　　赛赛红了眼眶，凛阻止她快要盘旋而下的眼泪，“不能哭，今天你所有的欢笑和眼泪都要留给凯林，他才是值得你哭泣的人。”
　　“那你今后怎么办？”赛赛忍住了没哭，可是说出的话已是哭腔满满：“是去找新的身体？还是留下来和我一起？”
　　凛停下了舞步，拍拍她的后背安慰：“说什么傻瓜，我还有一整个冰魔族要忙活，库木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当好族长的，而你，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人生，凯林会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你不会离开，对吗？”赛赛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凛心一痛，他对赛赛说过的谎话千万，唯独此时，编不出来。他再寻找新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库木会成为一个好族长，赛赛会有美好的归宿，他心愿已了，打算再度化为空无，等待再一次回转。
　　“你不说，就是真的很严重。”赛赛急了，拉着凛去找凯林。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重量和力气，赛赛充分感觉到了他的虚弱和流逝，更加急切了。
　　“凯林！”赛赛看到了柱子前的未婚夫，“你告诉我，怎样能让哥哥不用别人的身体、频繁地占据、健康活下来？”
　　凯林的目光穿过她，望着凛。
　　凛轻轻摇头。
　　凯林把视线锁定回赛赛身上：“你也说了，‘别人的身体’，那么，找到他本来的身体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赛赛沮丧地低头，“已经找不到了。”
　　“所以，让他不断‘借尸还魂’下去，也没什么不可。”凯林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的兄长。”
　　赛赛抽噎着抱住凯林，她很伤心，却要忍者不流泪。
　　凛无奈地现在他们面前，他对于不断借用人类的尸体已经厌倦了，就好像在重复一件无意义的事情，而灵魂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他就会随风消散，不知多少年后才会再度苏醒。
　　“总会有办法的。”凯林说。
　　赛赛抹着眼泪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凯林和凛都在不远处看着。
　　“你应该陪着他。”凛道。
　　“是你让她哭泣的。”凯林指责道。
　　库木幽幽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两个人渣，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哭。”
　　“你的蛋呢？”凛问。
　　“那不是我的！”库木纠正：“那是不知道谁生的，只是由我负责看管罢了。”
　　凛失笑：“好吧，那么，那个别人生的蛋呢？”
　　“布鲁多捂着呢。”库木抄起一只鸡腿奋力啃：“等回去就用冬阳草烧它个十天半个月，看它热不热。”
　　看到库木恢复活力，凛心里松了口气，一放松，他就有点头晕目眩。
　　凯林适时扶住他的肩膀：“不要让赛赛担心。”
　　“嗯。”凛站直身子，“谢谢。”
　　库木又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你的鸡腿吧。”凛难得让库木闭嘴。
　　赛赛走到了刚发芽的花圃前，蹲下来戳了戳嫩绿的芽，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她背后就是花园里最大的一棵树，正好挡住了凯林他们的视线，她没有久留，起身往回走。
　　记得树下多了个兔子洞，赛赛绕过大树时去看望那些兔子，却发现兔子都缩在里面发抖。
　　还没有仔细看，树上窜下一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黑暗里拖。
　　“赛赛呢？”没有月光星辰的夜晚，花园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应该是在看大树后面的花苗。”库木说：“她很宝贝那些花草。”
　　“我想，她是更宝贝为她种下花草的人。”凛瞄了眼凯林。
　　树后的情况显然没有库木说得那么轻松。赛赛没有反抗，因为此人似乎并不想伤害她。
　　“你今天订婚了。”他哽咽道：“真好，以后就是凯林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们每天都成双入对的，而我、什么都不是！”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明显不想被人发现。
　　赛赛听出来了，微微挣开一点空隙：“比比西？”
　　“是我。”比比西松开了赛赛，“我听说你订婚了，所以来看看。”
　　赛赛愣住：“你不是在努努比亚吗？怎么能到这里？！”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
　　比比西自嘲道：“努努比亚怎么可能容得下我？你没听迪格公爵讲吗？我被将军和王后练手陷害，在你的死讯传到我耳边的一个月后，我就被所谓的‘风暴’卷走，不知所踪。”
　　“比比西，你……”赛赛说不出话。
　　比比西用力抱住赛赛：“我现在只有你了，赛赛，别嫁给凯林好吗？陪你走！我会带你去旅行，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求你！留在我身边……”
　　赛赛怜悯地看着黑暗中颤抖的比比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爱凯林，也只会待在他的身边，永远。”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了比比西，他愤怒地掐着赛赛的双臂：“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抓狂间他撕下了赛赛的一片衣料。
　　“赛赛，”他的喉咙干涸，“只有你属于我了，才不会离开！”他一把抓住赛赛的手，俯首去亲吻。
　　“啊！”赛赛惊得甩了一巴掌过去，“比比西你冷静一下！”
　　比比西冷静了，不，应该是冷冻了，事实上在赛赛感觉到危险时，比比西就自下而上被冻在冰块里，寸步难行。
　　听到赛赛尖叫的那一刻，花园里的另外三人就冲了过去。
　　凛取出照明的水晶，一把钉在了周围的土地上。
　　明晃晃的白光将大树背后的一方天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库木第一反应是背过身：“我什么都没看到！”他捂住眼睛碎碎念起来。
　　凛也移开视线，从怀里的置物袋抽了一条毯子，扔给凯林。
　　凯林将毯子给赛赛披上，她半边的衣服破碎，再怎么用手臂遮挡都挡不住肩膀以下透白的皮肤。
　　下一刻，凯林就一拳挥向比比西，犹如陨石撞击，冰块碎裂炸开，比比西被打得撞在树干上，跌在了地上吃了满嘴草叶泥土，铁锈的味道涌上来。
　　眼见凯林再度扬手，凛拽住他：“别打了，外面还有人，这时候不能出人命。”
　　比比西爬起来，狰狞地笑了：“有种就打死我啊！不然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赛赛！”
　　“去死吧！”凯林挥出一拳，凛跌倒在地，那一拳被库木挡下，强悍得让他倒退三步。
　　赛赛去看凛的情况，他苍白的双唇还有禁闭的双眼都说明情况不乐观。
　　“你让开！”凯林瞪着站在比比西面前的库木。
　　库木好歹也是生来就强大无比的冰魔，自然有能力阻止暴走的凯林，他嬉皮笑脸道：“折磨他有的是法子，现在重要的是看看凛，他拖不起，能救神的，只有神！”
　　凯林也明白，凛的安危比弄死比比西要重要的多。
　　“凯林，哥哥会死吗？”赛赛坐在凛身旁，一反常态平静地问。
　　“不会。”凯林抱了抱受惊吓的未婚妻，然后背起凛，牵着赛赛离去。
　　库木手心都出汗了，他甩甩手，又踢了下吐血昏迷的比比西，啧啧两声：“真不经打。”
　　把比比西扛起来后，他在比比西身下的草地上发现了一条项链，做工粗糙但是原料罕有的红宝石项链，他想了下，捡起来收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