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对视 ...
-
男人的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黎青身上，紧盯着站在烈日下的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而这短短的几秒钟让过去见惯大场面的黎青竟有几分发怵。
阳光照耀下，渗着细密汗液的面颊上泛着晶莹的光泽，被日光照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目不转睛的与男人对视，除了那逐渐泛红的两颊，杨慕生完全没能从黎青脸上看出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生涩畏惧。
明明只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胖妞，居然不卑不亢，一句话就准确切中要点。如若没有人提出七年时限的问题，他确实有钻空子的机会，一旦有人提出，不给出合理的答案，就会成为劝服花黎村的一大障碍。
眼前这个妹子纯粹是给他搭了个坎儿，让本已胜券在握的杨慕生又增加了一成麻烦。
起身时，杨慕生习惯性的拉了拉西服边角，让衣着看起来更加整洁。不惧阳光毒热，踩着稳稳的步伐来到她面前，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柠檬种植期间，除去幼苗嫁接期，还有两年不挂果，无法获得利润，为花黎村修路所耗去的费用，如果不在之后的五年中赚回来，你觉得我又凭什么为这个村子投资呢？”
“这两年不挂果，农民也就没有收入，你让他们怎么敢相信之后的几年能有颇丰的收成？再说了，你为花黎村修路，也不算是为花黎村投资吧，到时候收果子需要货车装载，你不过是为了运输便利。”
杨慕生缓缓踱步，阿震看出他有些烦躁，识趣的掏出香烟给村长和黎耀光一人递上一支，又抽出一支给杨慕生点上。
抽上两口烟冷静冷静之后，杨慕生微微一笑：“我能让农户不担一丝风险，这一点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这个男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由得胆怯，却又如同泥淖，只要一对视就让人深陷其中，无法挪开视线。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加上他言语时，语气中那种无法无天的自信，竟让她有些慌神。
她吸了吸鼻子，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气味，混合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竟有些好闻。
“不过呢，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不妨在合同上再加一条：七年之内，我们收购柠檬鲜果的价格绝不低于其他任何收购商。前两年幼苗期，农户还可以在幼苗间隔里种植别的农作物，并不会影响前两年的收成。”说完，杨慕生回头望向坐在门口的村长与黎耀光，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满不在乎的问：“ 这样大家是否还有疑虑呢？ ”
从黎耀光的角度来看，女儿的话貌似惹杨慕生生气了。虽然他并不怎么赞同种植柠檬，总觉得尝试新的东西风险太大，但杨慕生毕竟是村长带来的人，又是得到其他几位社员代表拥戴的投资商，若是在他这里闹出点花样来，没准其他社员代表还会怪他。
“青，进屋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黎耀光拧着眉斥责道。
“……”
悻悻的进屋后，她大大的呼了口气。那个男人给予的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不过他给出的答复倒还算合理。
碍于父亲的颜面，她老老实实的待在里屋没再出去，也不知道外头父亲是怎么答复杨先生的。最后只听到村长婉拒了父亲留他们吃饭的邀请，三人离开了黎家。
饭桌上，父亲脸色不悦，吃了好一阵饭才开口道：“以后这种大人的事，青青你别出来插嘴，得罪人。”
一桌子的人都没搭腔，倒是她那个未来婆婆何秀梅坐不住了啊，吃着饭说：“青丫头确实该改改了，这些抛头露面的事，该男人处理，女人就在里头打理家务就是，大人在说话的时候，作为小辈，就不该去插嘴。”
周明芳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定这门亲事，她就不赞同，觉得何家这种又穷又没有文化的家庭，三观不会好到哪里去，之后的种种，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黎青却像没听到何秀梅的插嘴，继续对父亲说，“其实种植柠檬对花黎村来说有利无弊，爸你不用这么谨慎。”
“你懂什么？”父亲微恼，“咱们这儿谁都没种过那东西，听说那个东西酸得要命，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你说那杨慕生收购那个干嘛？万一跟大烟一样，是什么违法的玩意儿，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2003年，这个时候，柠檬对于大众而言，就像电脑一样，并不普及。花黎村这种乡下，就更不清楚柠檬是个什么东西了，父亲有顾虑是正常的。
“爸你放心，过不了几年柠檬就会成为城市主流水果，到时候外地老板自然会蜂拥而至，大胆的接受杨先生的提议准没错。”她心中其实很看好种植柠檬，杨慕生靠不靠谱另说，但凭她从自己那个世界带来的信息而言，柠檬的致富潜质无可限量，没准会让花黎村一改穷苦风貌。
“你怎么知道？”手里端着饭碗准备夹菜的黎耀光听了她颇为认真的厥词，一脸不相信。
黎青也从父亲的疑惑中发现自己露馅了。原宿主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丫头，连初中都没毕业，又怎么可能预测未来？要让父亲相信自己的话，她必须找到能让父亲相信的理由。
“呃……之前二哥回来的时候不是有跟我聊城里的事嘛！貌似城里人很稀罕柠檬，所以我才这么猜测的。”
她搬出了黎家老二，不为别的，只因为二哥黎洪是家里唯一一个在城里读书的大学生。虽然黎青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黎家老二，但凭原宿主的记忆来看，父母是很相信二哥的，毕竟他书读得多，头脑聪明，值得信赖。二哥对她又甚是喜爱，每每从学校回来，总会给她带点小玩意儿，还会给她讲城里的一些事。
果不其然，搬出二哥是对的，父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继续吃饭。
每天黎青都会坚持跑步，饮食也极其注意，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她一律都开始忌嘴，母亲见她吃得越来越少，总是心疼她，时不时在面碗下头给她加个煎蛋，，但见她锻炼几天下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也就没拦着。
夕阳西下，跑步回来，在塘埂上遇见了萧媛。
虽然花黎村大多数人家都姓黎，但也有那么几家外姓人，萧媛家就是其中之一。萧媛和黎青是同一年出生的，比黎青大几个月，如今已满二十岁。
萧媛和黎青完全就是相反的两类人，萧媛天生纤瘦貌美，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但她眼高于顶，不肯屈就于这鸟不拉屎的农村，硬生生推掉了很多媒人的好意。还曾信誓旦旦的对黎青说过，她这辈子一定要嫁个有钱人，飞上枝头做翘脚老板娘——当然这是对原宿主说的。
而黎青则是村里出了名的胖妞丑姑娘，父母生怕她嫁不掉，急急忙忙就给她找了门亲事。
“哟！你这是在吸天地精华呢？跑累了再多吃几碗。”
萧媛的冷嘲热讽不是一天两天了，黎青早就知道她的为人，调头打算再跑一圈，萧媛扯了扯自己新买的长裙，阴阳怪气的说：“听说你最近为了减肥，饭量都减了。你还真以为丑小鸭能变白天鹅不成？胖也有胖的好，没有胖子，怎么衬托瘦的美呢？”
停顿了两秒，黎青本想还击，随后想想，为这种人浪费精力还不如多跑两圈来得实在，于是完全无视了萧媛的存在，自顾自的跑开了。
黎青这样忽视她的存在，萧媛甚为恼火，自从处了对象，就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望着跟肥鸭没两样的笨拙跑步背影，她冷哼一声，扯起嘴角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能减到什么程度！ 丑八怪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每个人都是天生的阴谋家，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绝非黎青一人。即使是萧媛，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她与黎青的目标大相径庭，她想要获得成功的途径是嫁个有钱男人。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对黎青来说毫无意义，她没这么多时间来等待这个机遇，她还指望早点完成任务，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家。
夏末秋初的夜晚，炎热尚未褪去，黎家并不富裕，家里仅有的电器就是那台旧黑白电视机，电风扇这种东西，在这个家来说都算是奢侈品，就更别提空调了。
摇着蒲扇，躺在竹席上，忍耐着闷热和蚊子的骚扰，黎青久久不能入眠。想着进入系统之后，就感觉不到外界的炎热了。她静静的合上双眼……
系统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在这里，除了意识清醒之外，身体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知觉。
之前模拟现场失败后，她冷静的思考了原因，并没有急于再次进入模拟现场，而是进入“模拟现场”的“历史记录”中反复观看自己当时做了些什么，才导致的失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和“模拟教程”多次对比之后，黎青终于发现了端倪。并很快在“资料百科”中查找出自己失败的具体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对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