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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楔子
      浩瀚星空,前尘若渺,旷旷神迹,六合八荒。
      自古以来,卜筮之术便已得天造化。上至九五,下至九流,无论读过圣贤书与否,若曾窥得三分,则信其七成。文王行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皆知人事。由此,八卦推演六十四卦,占卜已分三五九等。
      虽流派众多,但文王圣卦一脉早已缺失,徒留后人哀之。
      不知余年,遂有胡人西来,传琉璃占卜之法。琉璃剔透,尊先灵而问天数,见者感其包罗天河,璀璨无比。与此同时,中原亦有观星之法衍生,始兴星象。天文之理,可察农时,可测人事,可卜帝命。时值盛世,上以之治世,有为十年之逾,故封天文历法为国术,起兴月台,始添司命。
      民间有徐氏,名忘年,字妙春,号蟾宫居士,沂水人士。自幼学卦,天赋异禀。三十有二,集星象之大成,著书《玉桂星数》遗之。书共三经,六卷,三百五十六篇。内述天文历法、帝王权术、寻龙点穴……可说是森罗万象,而其中内容俱是源于星象,不禁令人叹哉!
      距《玉桂星数》出世不过十年,便引起了江湖纷乱、朝政动荡。只因书中记载了几部功夫,可令习得之人,于一夕之间成就绝顶武学。
      其中一人名唤虫九,就是这普通的名字,在这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造成了不知多少生灵涂炭。上下诏,召请江湖人士讨伐凶人,赏金若干。而受召之人在讨伐其时,死伤不下十余人,皆是执教看重之人。
      直至三年后,九派掌门前往卧峰请出了隐世已久的于韫靖。于韫靖早年受过皇恩,亦有报国之心,遣人给虫九送去书信,约战自己隐居之所——卧峰。
      也许是虫九天数已尽,于韫靖与虫九比斗了不下百余回合,终将凶人伏诛。之后,于韫靖让其子前往沂水梨园找寻蟾宫居士。
      [这里留下悬念——为何徐氏留下信后,世人不恨其留下骇人武功?世人为何为其称功建硕?只因徐氏所留之信,告知了虫九身份是苗疆人士,以及对于韫靖提起的逢三鬼路以及诸多秘辛。
      最重要的是,仲九鸣与于非的故事始于这里,童子便是仲九鸣。仲九鸣的父亲便是虫九,后被虫九托孤与徐忘年
      ]在其子寻到梨园时,有一童子来迎,却道主人早已仙去,交人一信,便又回转园中。至此,世人皆知,蟾宫居士驾鹤仙去,享年四十有九。天下人莫不惋惜,宰相言不能举其司命,众人言不能一窥真颜。
      后沂水众人为其修缮梨园,立碑称颂,似乎都只记得徐氏之名声,已忘名唤虫九之人所造祸患。
      正值春分时,梨园旧址,满园梨花开,或骄或羞,尽态极妍。虽说梨园为那徐氏故居,众人也曾为其修缮,但前来之人却愈来愈少,以致于最终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即使比邻而居之人,也是忘却了梨园的存在。是人忘了它,还是它令人遗忘?不得而知也。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残枝败叶零落的地上,多了一把扫帚来回往复清扫着。执着扫帚的人影卓立,一双手干净有力,手指修长,指甲圆润。由此可见,这人应该长得玉宇轩昂。
      “噗通……”声响响亮,随之而见的是一枚刚吃完的果核丢在了树叶堆里。
      清扫着庭院的人眉一挑,口一开,“师父!”
      “怎的了,徒儿?”声音清扬悦耳,令人如沐春风,随之而来的是一位身着黑色玄袍的妙龄少妇,头戴翡翠钿头,云篦上点了几缕靛青流苏,少许抹了些淡妆,更加突出了那般清丽容颜,犹如蟾宫上那嫦娥仙子下凡了来。
      “且问师父,这果核你作何解释?”声线冷了下来,青年一脸不悦的看着来人。
      “咳咳,”干咳了一声,妇人为自己做掩饰道,“这世间万物,少说歹说也需‘入土为安’不是么?”
      “哼,莫要装蒜,你就是闲得慌想看热闹!”口上说着愤怒之言,青年依旧把果核扫进了簸箕里面。看那动作流利,他似是做过了不下数次。
      “哎呀,九鸣不愧是我蟾宫居士的弟子,真是深得为师心意啊!”妇人随性洒脱惯了,提了副算盘,便沿着台阶坐了下来,拨拨弄弄许久。
      摇了摇头,仲九鸣当了她徐忘年九年的弟子,也算是看清了这人的本性——唯怕星象不传,唯恐天下不乱,唯惧小命不保[一是传承,二是自由,三是性命。借此讽刺当今之人注重自身却忘记传承。]——真是个麻烦的人啊。
      “九鸣啊,《玉桂星数》学得如何了?”拨弄算盘的身影忽得抬了起头,正经的看着仲九鸣,那双眼包罗万象,宛如浩瀚星空。
      “昨日方看了《地经·第三卷》。”仲九鸣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徐忘年听闻及此,沉默了下来。指节轻微地敲打了几下手中珠算,使其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徐忘年信手拈来九片梨花瓣摆在面前,神神秘秘地在手中拨弄了一会儿,突然道,“九鸣,你在为师这学了也有八九年了罢……”
      “准确说来,是有九年六个月多三日。”仲九鸣在计数方面还是挺刻苦的,从他住的屋舍里满墙的正字就看得出来。
      “是吗?这么久了啊……”徐忘年低下了头,垂下了几缕半白的发丝。
      “那便如此吧!”心中做下了决定,徐忘年眯起眼细细打量了面前这名弟子——星目朗眉,鼻梁高挺,唇润齿齐,生了一张端正的面孔,身子高挑,穿戴整齐,去掉额角上那块青灰胎记[虫九所处枯残一脉的特殊记号,成年之后的残魂子弟需与人有鱼水之欢方会消除。亦是一种毒,交欢之人会留下奇异的气味,便于找寻。],或许就是常人口中的贵公子了吧。
      “怎么了,师父?”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仲九鸣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师父最近三日都是如此神态。
      徐忘年拍了拍衣袖,收起珠算,拿出了一块雕琢细腻的玉牌,神色严肃道,“文王圣卦星数一脉,第九代弟子,仲九鸣,听令!”
      见了那块布满寰宇星空、山川河流的玉牌后,仲九鸣便知晓预感成真了要,但他也不想跪下行礼,即使这是从被收为徒到如今深入脑海的事情。
      然而,不如意就是如此吧。
      玉牌之中,北斗星耀,强迫的威慑令不愿的双膝磕落在地上,终究,沉默压迫着年轻的人,“……弟子,听令!”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文王在上,春秋过往,战火停歇,夜观星象,而视凶祸。吾兼天命,隐世而居,星象有定,数理已至。今弟子徐忘年,传掌门令于仲九鸣,愿其承脉,薪火不灭,若有危言,劫难临身。”
      “……弟子,承恩。”双手接过恢复平凡的玉牌,玉石光滑圆润的质感透过皮肤直达内心,仲九鸣神情复杂,抬头观视时,庭院已无,落得是梨花探头来、青阶在眼底。
      压抑许久的心情爆发,如同孩提一般哭啼着,敲打着门扉,一声声撕心裂肺,“师父!师父!开门啊!”
      “弟子打心底敬爱着师父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赶九鸣走……”
      “师父,你放九鸣进去好不好?”
      “只要你放我进去,我以后不说你乱扔果核了。”
      “我以后不管着你这你那的了。”
      “我以后会认真学那《玉桂星数》的。”
      ……
      “九鸣……只求,只求跟在师父身侧,孝敬师父,以报师父养育之恩。”
      哭了许久,说了许久,敲打着严锁的大门。但门如磐石,压得人心疼,那双干净的手已是布满了殷红。
      园里的人至终无声,门外的人愈渐无声。
      “弟子仲九鸣,蒙受恩师照料九年有余,愿跪师门前三日三夜以谢大恩。”
      初春的寒冻是难以忍受的,但在这名孤寂的人身上似乎看不到,单薄的身子骨在霜天之下承受着冻苦,渐渐的,膝盖麻木起来了。再接着,一场春雨来临。本是滋润大地的雨,倒是在这时成了磨灭人性的东西了。
      三日三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这跪的三日三夜其实已经很长了,宛若回顾人生一遭。身躯落地,是一切放下了么?不是,是一切要护在怀里。
      梨园花开,若那霜雪,夹着春意,而园中的妇人眼角带泪。风,将那一抹晶莹吹动,化作梨花朵朵,吹洒人间。
      轻声吟诵,如那妙音天籁,却不似人,“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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