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新兰]》露珠圣迹

1、1

　　“你再说一遍？”
　　“血癌。”
　　然后新一就蔫了。
　　一向不把喜怒写脸上的宫野，也已经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诊室里，久久的沉默。
　　——这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
　　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强壮如牛，于是把宫野的劝诫当成耳边风。新一依然天不怕地不怕地忙，直到有一日直直摔倒在兰的面前，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破相不说，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兰知道之后整天没跟新一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切手续全部搞定。新一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静静地看着她把一切都安顿好。
　　她把他的手机没收，强迫他停止所有的工作。
　　“那我躺在这里有多无聊……”新一的话还没说完，好几本新出版的推理杂志便扔在了他的被子上。
　　兰要走。新一喊住她，她顿足道：“你父母有权知道，不能瞒着。”
　　新一被噎得语塞。她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兰走了以后，单间的病房安静得发冷。新一翻了两页推理杂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任脑子放空，眼前闪过的却是儿时的记忆。
　　他有一个优秀的父亲，教会他许多技能，赋予他勇敢的性格，敏捷的身体。有一个美丽的母亲，给了他俊朗的外表。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这个青梅竹马率真开朗，其实脾气并不如她外表般那么地温柔，性格刚毅得不像女生。
　　她从小便学空手道，新一总揶揄她能赤手空拳打断电线杆。
　　校运会的时候，跑步比赛她摔倒，下一秒便站起来继续跑，跟小说电影里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别的女主角至少还要有内心戏挣扎一下再坚持下去，可新一回忆里的女主角却连内心戏都省了，似乎从来不知道放弃为何物。
　　就正如在新一消失的几年之中，她屡屡身陷巨大的危机，却从未因为恐惧而放弃生的希望。即使新一不在她身边，她依然坚强地生活，矢志不渝地等待那一个人回到她的身边。
　　她真的不惧怕等待吗。如果真的不怕的话，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因为想念红了眼眶……
　　新一想着这些零零散散的回忆，配着药效便沉睡了过去。
　　梦里，病房没有那么安静，还有兰的脚步声与呼吸。唇上还有兰的温度，还能和兰交融彼此的气息。
　　梦里的工藤新一还责怪自己做个梦都那么地不柏拉图。直到他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兰，他便默认了兰一定有偷吻他。
　　他想伸手抚摸她如瀑布般的长发，却发现自己两个手的手背都因为打针肿成了馒头。
　　嗯……应该不止睡了一夜。新一想。
　　兰似乎睡得很浅，感受到了新一的动作，便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疲惫的眼色里透着温柔的潮汐。她望着新一说：“你睡了三天，不饿吗？”
　　新一想说话，声音却骇然沙哑：“我想喝水。”
　　兰起身倒水。新一望着她消瘦的背影鼻子都微微有点泛酸。
　　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小得意。
　　每一次跟兰出去，无论是买衣服，吃糖水，喝饮料，或是看电影，新一总是能知道兰到底看中哪一款。兰总是追问着他怎么知道的，他每次都只是笑笑说猜的。兰便问这些无常的选择怎么可能每次都猜得中，追问到实在被问急了便说是他推理出来的，推理过程太复杂告诉她凭她智商也听不懂，惹得兰追杀他几条街。
　　其实推理过程很简单，她看见喜欢的事物时的眼神，跟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就是那温柔如潮汐般却又深藏暗涌的，她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