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血祭》铃木千叶子

8、一刀两伤

　　烛阴殿，“圣君，仙界确有古怪，仙界之南有一山名为‘南山’，是难得一见的仙山穹顶，前些日子遭妖物大举进攻，似原本看守着重要的东西，本以为是意外，却发现遗落在现场这白色瓷瓶，怕有人蓄意为之，拿走了什么东西。”炎炜将那白色瓷瓶呈给圣君。君霖拿捏着瓷瓶，“是神界的人干的么”君霖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这瓷瓶的釉质之细腻大概只出于神界吧。“是，是神界的三公主。”“三公主可知是什么来历，又可知有何目的”君霖意味深长地看着瓷瓶，问出这句话。“只听说是最受宠爱的三公主，身份也是极其尊贵。”
　　炎炜只触摸一样物体，便能知它的过去，知道在它身上所发生的故事，这便是炎炜的能力，他人皆言，缘起本源，可惜一旦成魔，便会忘记前尘往事，已无从查证。
　　“仙界对丢失之物绝口不提，怕是有什么蹊跷。”“我们怕是已被当成行窃之人了...”君霖叹了一口气，自己派炎炜二人去潜入仙界探查情况，在他人眼里看来，那个节骨眼去，更像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想。“圣君，那我们该如何”“炎炜，你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你想，现场既发生过打斗，可曾发现仙界的人的尸体，若已经处理过现场，为何又偏偏留下那瓷瓶，这分明是想引我而去。”其实君霖还是猜错了一点，留下瓷瓶引他而去的人并不是仙界......
　　“属下万死，竟中了对方的圈套。”炎炜懊恼，“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炎炜还来不及阻止，君霖已往仙界而去，入了仙界，直往玄观殿而去，此行君霖并没有隐了身形，他们要他来，他便光明正大地来，如入无人之境。炎炜在后面赶，却因君霖速度太快，生生被拉出了一段距离。
　　一阵风硬生生把玄观殿的大门打开了，云中子倚窗而立，似早有察觉，“你终究还是来了。”语气中的遗憾让君霖看不懂了，却未转身。不消片刻，殿外便已集结了不少手拿剑器的仙界弟子。“你觉得就凭你这些人，能奈何的了我么”“并不...”传来一声悠悠的声音，他分明已故意露出马脚，提醒他，为何还要来，他们注定是敌人，但他却不想看到他受伤。云中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他与自己很像吧，为了什么而生，又为了什么而活，却从不允许有自己的意愿，他从那人的眼里看到了他自己。
　　日前，三公主的寝殿——未单（shan）殿内，“小姐，为何又让人将瓷瓶放回，这样不是会留下证据么”小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那人么”“是小姐每天在玄武门外找的那人么”三公主点了点头，“这样，我便能见到他......”她知道他会来，也不知这十年他变了多少，又...是否还记得自己。“事情怕是不会按预想的进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男子推门而入，“宿浣，你又偷听我们说话。”三公主一脸无奈，宿浣每次都神出鬼没，每次隐了气息便不会有人发现，不过，这也正是他的可用之处。“习惯了...”“不过，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玄武大帝与仙界联合，要趁那个时候对那魔界圣君不利，我们怕是阴差阳错帮了他们一把。”
　　三公主楞在原地，是自己让他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么，自己只不过是想见他而已，不行，自己绝不允许。三公主欲离开，“你此刻出现，必会引起怀疑，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况且你要如何救他”三公主甩开宿浣的手，“我去了，不一定能救他，若我不去，他就必死无疑!我十年前选择救他，不是为了他在今天死的，你若了解，就不要阻止我。”宿浣垂下手，眼看着三公主远去，她眼里的泪光他看的真切。玄武大帝一直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冷血的杀手，而他庆幸的是并没有因此丧失真正的自己，恨蒙蔽了从前的自己，而遇见三公主开始，他正在慢慢找回他自己。
　　宿浣随三公主而去，若没法阻止你，便助你一臂之力。一身影出现在君霖身旁，“跟我走。”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云中子示意众人勿妄动，走吧，你若能带他离开，便再也不要回来。那女子，云中子是认得的，却不曾想到他们二人竟会有所交集。自己还是孩童之时，因资历过人，有机会去见神界的最高统治者，而她就坐在玄武大帝的腿上肆意地玩着他的胡子，这是自己所不敢想象的，自己甚至都不敢看坐上那人的面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从那时起，自己便成了神界控制仙界的工具，被所有人视为是荣幸之至的一件事，在自己眼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生来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就因为那可笑的命格之说竟硬生生剥夺了自己享受爱的权利，从小被交托与仙人，说交托，还不如说是遗弃更为妥当吧。
　　云中子笑得心酸，望向二人离开的那个方向。君霖可以说是被硬生生拽走的，在一处空地上停下，此时宿浣也已经到了。“你是谁”君霖警惕地看着二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想办法离开，四处已被设了结界，若等玄武大帝来了便来不及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君霖看向四处，果真被设了结界。“不，你一定会输......”三公主看着君霖的眼睛，神情坚定而沉重，“你可曾听说过锁神索，虽说名为锁神索，却不只是可锁神，只要你存于天地间，只要有生命，便难以逃脱它的束缚，所以你一定会输......”
　　宿浣就站在一旁，不曾上前打扰二人的对话，可快没有时间了，已经越来越近了。便把三公主叫到一旁，“这结界想硬闯是不可能的，方才我来时，已有着结界，但对你我却是没有限制的，可见这结界只为了困住这魔界圣君罢了，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宿浣递给三公主一把由千年寒冰打制的匕首，泛着冰冷的寒光，三公主握着匕首的手在不断颤抖，宿浣帮她握紧，“若他不是魔，便可离开，朝着他腹部偏右三寸的地方刺进去，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将他推出结界外。”宿浣迫使三公主看着他的眼睛，“你信我么”三公主点了点头，“他会没事的。”似乎是知道三公主要问什么，宿浣提前回答了。
　　三公主将匕首隐在身后，走向君霖，她不能犹豫，每一步踏的痛苦而又艰难，“你信我么”她选择相信宿浣，而他选择相信她，君霖下一刻就被带到了空中，三公主推着君霖，两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君霖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见过你么”话音刚落，下腹感受到一阵冰凉，君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那人，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下一刻，肌肉的撕裂声，血止不住地往外涌，自己被猛得往外推，在自己身体坠落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不，我们从未见过。”那是属于她的回答，那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又好像遥不可及。从...未曾见过么......那她的眼泪是为谁而流他分明看到了...
　　炎炜接住了下落的君霖，他到了之后，一直因为这个结界被困在外面，他看到沾满献血的君霖时，便马上带他回了魔界。而三公主送走君霖后，没有一点点的犹豫，那把沾满君霖血液的匕首又插近了她自己的身体里，之前血液都还没有完全凝结，却又沾染上了新鲜的温度。这是宿浣所没有料到的，接住了三公主不断下坠的身体，“你又何必呢他没事，你却是有事啊。”宿浣点了她周身的几处大穴，暂时抑制了血液的外流，可这气也是伤了。“这样便不会惹得他人怀疑，也...也算是还他的。”那明明流着泪，却硬要笑的三公主看得宿浣说不出的难受。她还是骗了他，骗他说“从未见过”，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个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他身体的人是十年前的她，她不想...
　　玄武大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三公主倒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腹部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已没了意识。玄武大帝狠狠地推开那个男子，抱起三公主，去找魏灵子，还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念儿，没事的，皇爷爷在这呢。”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魔界圣君，谁也没有他怀里的人重要。他无法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了，他已经没有霓儿了，他不能再失去念儿了。
　　十年前，他救了她，她也救了他；十年后，她伤了他，也伤了她自己。他终究还是忘了她......

作者有话说

　　宿（xiu）浣
如果这个部分太长，可能还要分卷一，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