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血祭》铃木千叶子

3、冥界寻魂

　　两日前。
　　魔界的烛阴殿内，一小儿身着盘龙镂金玄黑色宽袖锦袍，脚踩蛇纹双尖翘头方靴，清目玉颜，长发慵懒的披在身后，仅用一纹有上古神兽样式的饰带固定，上还悬有两颗如意铃铛，端坐于殿上，神情肃然，全无小孩该有的模样，此人便是早已闻名六界的“至魔圣君”。“烛阴”二字为圣君亲取，“烛龙行东时肃清，行西时，行南时大，行北时严杀。烛龙即日之名，这殿便名‘烛阴殿’罢。” 传说千年的烛九阴阴眼连着地狱，给他看一眼就会给恶鬼附身，久之就会变成人头蛇身的怪物，这不正符合世间对于魔界的定义么？殿下端立着两人，一人名为“古邪”，男生女相，却不善言谈，看样貌比圣君大不了几岁，此名也为圣君所取，两年前，圣君从几个小魔手里救下他时，便下定决心誓死效忠圣君，现下已不复当时的狼狈与懦弱，清秀高傲的面容让人难以靠近，偶尔露出的笑容邪魅众生，真真是合了这“古邪”二字。另一人则是一长者，名“炎炜”，虽长出了少许白发，身板却也直挺非常，横眉剑目，双目炯炯，正视前方，圣君虽称他一声“炜伯”，但对圣君的尊敬却丝毫不敢懈怠，他在圣君识道之前一直代为管理大小事务，也从小教圣君习法，与圣君的关系可见一斑。
　　“姑母的病，可还有回旋的地步？”圣君眉头紧蹙，面露愁色，圣君口中所说的“姑母”便是以母乳喂养其长大的人间女子，这几年真心对待，养育之情，虽不是母子，却胜过母子，所以尊称其一声“姑母”，现姑母受病魔折磨，卧榻不起，看面容日渐憔悴，如何能不忧愁。“回圣君，圣姑她毕竟不与你我一样，是人，总归难逃生老病死，而又常年呆在此阴邪之地，□□之躯如何能抵抗，本是常态，圣君又何须有执念？”圣君称之为“姑母”的人，自然要尊称一声“圣姑”，“话虽如此，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事情皆由我而起，病痛皆由我所害，你现在竟让我袖手旁观么？况且，养我育我之恩情又要如何偿还？我生来便无父无母，我视她为父母，我虽不懂大义，也知此人我必是要救的。”圣君右手收紧，扶手尽被震碎，目光无不透着坚定。“现在…唯有一法可解…”古邪思虑良久，似有犹豫，缓缓说道，“要保圣姑，必入冥界！世间鬼魂皆由冥界所掌管，只要拿回圣姑的三魂七魄即可，再永世封印在圣姑体内，虽不保能长生不老，却能活过百年。”话音刚落，炎炜忙出声反对，“圣君，未为不可，六界曾有千年之约，怎可因此失了大势，若此行出了差错，必与冥界结下仇怨，请圣君三思。”“炜伯，我自有分寸，此行先以礼相待，不到万不得已，不强行相对，此番只我一人前去，万一有了差错，又如何能算在魔界头上，又如何能算毁了千年之约？”看来圣君已做了决定，便不再多言。
　　“圣君，圣母快不行了！”“什么，快带我去。”圣君赶到时，圣母已面若枯木，眼眸不清，双手冰凉，苍白得毫无血色，看到圣君在一旁急切地唤她为姑母，她抚上圣君的脸颊，微微一笑，唤了一声“霖儿…”便再无声响，何曾想到，这竟是姑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本无父母，也无名字，“至魔圣君”不过是世人取的称谓罢了，而“道君霖”三字却是由姑母所取，还记得姑母曾说，“世间万物皆有道可循，即为魔，也因有此权利，便姓‘道’可好，名君霖，意为俯瞰天下，雨霖不止，恩泽世间。”从此，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道君霖。而现在姑母却离他而去了，“炜伯，我不在的期间，代为管好魔界事物，看好姑母的肉身，等我回来。”说完，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大殿中，了无痕迹。
　　片刻，圣君便来到冥界的入口——“通幽之城”，据说这是各路鬼魂通往冥界的必经之地，更有“万里游魂终归一，对面相逢不识君”一说。意思为方圆万里的游魂都会被吸引至此，入城那一刻便抛去了尘缘往事，即使有活人误入此城，也会逐渐丢失魂魄，直到成为行尸走肉，终日游荡在这通幽城内，不可转世投胎，也不可重返人间，因此传说，通幽之城成为人间的恐怖禁地，但对于魔来说，却无作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魔本无魂无魄，无形无相，有何来被夺魂夺魄之说。圣君看见城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手持通天戬，盘查入城的幽魂，圣君暗暗隐去自己身上的气息，混入孤魂中，往城门方向前进，并未被发觉，成功避过守卫，进入了通幽城内。城内布局与人间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一份生气，多了一份萧条肃杀之气，阴沉沉的，被笼罩在迷雾之下，永无天日，君霖不断地往前走，没有发现姑母的身影，怕是已过了通幽城了。若是渡了那忘忧河便糟了，君霖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出了通幽城，经过一段长长的黑暗甬道，便到了忘忧河。君霖看见忘忧河对面，姑母的魂魄正混在整齐排列着的数十个鬼魂中，戴着脚铐手铐，由守河的士兵押械着，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自己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若在渡河之前，便可以悄无声息的把姑母的魂魄给带走，现下只能硬抢了，君霖一跃而起，到渡船之上，并迫使船夫渡河。“来者何人，竟敢闯我冥界，还不快束手就擒！”守河的护卫发现了君霖，出言大声警告道。“若你把手中魂魄交与我，便饶尔等性命。”“区区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给我拿下。”几个冥界护卫远不是君霖的对手，奈何守卫越来越多，这又是冥界境内，不可太过猖狂，还是尽早离去为好，便携了姑母的魂魄离去，“回头替我转告你家冥王，今日借魂一事，日后必有重谢。”末了，用一大石封住甬道入口，避免守卫追出，不料却弄巧成拙，飞溅出去的小石块竟打翻了渡船，使得河中上千个难以劫渡的恶鬼趁机逃出，到处流窜。
　　“报，渡河遭人强行闯入，并带走一人魂魄，上千恶鬼被放出，作恶人间，请冥王指示。”冥王听闻后大发雷霆，“速派士兵前往镇压恶鬼，还有可知那人究竟是何人？”“应是魔界中人，虽是一孩童，却法术超群，还让属下带一句话‘借魂一用，他日重谢’。”魔界之人，又是一孩童，难道是他？冥王屏退了旁人，以前只听闻一孩童口含玄血现世，却从未见过，竟是真的么，借你一魂魄又有何难，他日重谢？你又该如何谢，怕是我想要的你给不起罢了……
　　君霖事后才知当日误把上千恶鬼放出，作恶人间，悔恨不已，回魔界后便收到冥王传来的口信，“借魂之事，我已不再追究，可恶鬼作恶人间一事皆由你而起，也该由你而落，予你五日限期，还人间以平和。”就算没有这份口信，君霖也会主动摆平此事，魔界从不是主动挑事的，也不会给任何人有挑事的理由，至少现在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成千倍奉还。又借我魂魄就姑母，也该为其召回恶灵。君霖把找回的姑母魂魄交与炜伯处理，听闻姑母已恢复了生命体征，只不过因身体太过虚弱，还在昏迷中，恐怕还需几日才能转醒，君霖便放心了，但此时人间却正在遭受劫难，那是姑母的家乡，想必姑母以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吧，等这件事一了结，姑母的身体也好些了，必要带姑母好好去人间到处走走看看……君霖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姑母，露出了笑容，继而又转身往人间去。
　　世人不明事情的真相，只当是魔界日益壮大，现要拿冥界练练手，以探虚实，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魔的本性便是喜杀戮的，对魔界更是趋之若鹜，而魔冥两界的约定却也只有他们知道。而另一边炎炜则暗自派了雷祭、云廖二人暗地里保护君霖的安危，恐怕此次下人间没有想象般顺利，之前他早有察觉，有多方势力的耳目在伺机而动，圣君必也有所察觉，可偏偏不屑一顾，若只为探我魔界动向还好，若为了玄血而来，圣君便危险了。
　　神界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而引起动乱的原因便是——三公主不见了。年仅五岁的三公主别说能私自下凡去，能溜出行宫就已经很难以让人置信了，竟能骗过守卫，而这还不是一般的公主，还是黄龙帝和玄武大帝最为宠爱的三公主，神界两大巨头震怒，处罚了从公主寝宫到玄武门处近千位宫人，并即刻派兵下人间寻找三公主的下落，并下旨，“找不回三公主，便让所有人陪葬。”导致神界所有人都日日期盼能早日找回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