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03 舔舐着伤口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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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舔舐着伤口的世界
被无数次比喻为超过魔方计时器精准度和计算机计算能力的大脑在此刻，一个没有标准时间对照和基本运行规则的世界中形同虚设。理所应当的N不会在逻辑能力上输给任何人，甚至被厌恶他的同伴还尖锐的指出过他对人们的心理，把握的那样确切而让人在不知何时开始存在的对那个青年的记忆中，存在着代表了阴沉，恐惧和难以反抗的绝望的色彩，其所占的比例在那样狭窄有限而易被抹去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突出，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那种绝望的色彩的体现——因此他们说这样的把握度已经超出了平常的揣测和令人厌恶的自以为是，到了被预言操纵似的恐怖的程度。于是对于这种现象的解释由那些人口中说出，自然本身难听的说法又要再上一层楼：“只有不是人类的家伙才能够对一个人分析的那么彻骨。”
大部分情况下N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之所以那么确定他的确有一个人类的身份，是这个世界上多少还有一些自己看不透的人——譬如安慰他说这并不是坏事的盖奇斯。N看不透他，他的举止行为语言预谋，就像他手下一个叫做芽衣的普通小兵一样被迷惑性和半真半假所充斥着，他在作为王的那几年是多多留心过这两个人的，但是似乎看不透就是看不透而不管他愿意花多少时间（其实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做这些事情），到最后甚至被那个男人推入深渊昏迷了五年之久都连放他一条生路的理由也想不明白。而此刻他醒着，坐在唐草镇中心花园的长椅上，四周空无一人。
他觉得有点冷。
或许我应该去商店里面拿一只广播，他想 。毕竟在战乱之中什么信息都接收不到实在太危险了——等店铺开门再说吧，N摸了摸口袋，那里躺着和五年前房间里丢下的钱包数目惊人相同的金币。初春的风寒凉而萧索，目光所及之处是飞扬的尘土……似乎有什么逼近了。先是突突突响起的坦克和战车，它们从远处驶离养精蓄锐的好场地，来朝着他所在的这座城市前进——N想起了那个被他叩开门战战兢兢的老妇人，一下就全部明白了。
盖奇斯。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小孩子含着石头做的冰凉的糖果型似的在嘴中滚动，困惑着为何那个精明的男人会做这样的安排。显然这只是从这个时代复活遇见的第一道障碍，一个通向不同结局的重要分叉口。而想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那个男人——他一定是在某处窥视着自己的行为——的心愿，如果他希望N向西边走的话，N就必须向西走，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至少在现在，一切情报和背景都没有摸清楚的现在，他只能遂盖奇斯的愿，略有不甘心的，也只能承认在他那么浩长的痛苦的生命中，盖奇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最了解他的人。
而N对于盖奇斯的话……至少N知道目前盖奇斯不希望他死掉，如果他希望的话N早就不能站在这里思考这些问题了。
但是，盖奇斯现在到底是在希望他干什么呢？
飞机逼近了。或许是唐草镇不那么重要所以这飞机还老的让N认得出来——他胡思乱想着仰头看向天空，远远的它们就在前面，无数架飞机载着炮弹和它们上面残忍的刽子手一起到来了，黑压压的占领了半片天空——这让N想到了只在书上看过的蝗虫，每当它们过境后满目无不疮痍废墟，死神的黑影的先兆。这个地方，他沉思着，也将要变成蝗虫入侵后的农田而不复颗粒丰满的情景吗？现在他所在的位置，虽然正是五年前招兵买马的整个城市，但现在只能算作唐草镇这块区域的中心地带——被寄托了希望的政客住宅，受到惊吓的群众的民房，来往的商人和记者所栖息的屋檐的地带。可能陆地上的战火要蔓延到现在所在的位置还需要不少的功夫，但是天空的作战却完全不听从理想上的指挥。
N站起身来。
飞机靠近时，头顶是轰鸣炸开的气流，他迈步想要走动却被脚底升起来的颤动干扰了方向，他既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面对死亡时候的恐惧，又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那样即将发生的混乱带来的强大的吸引力。深深地，这样的未来无法抗拒。对于现实早就深入失望，而理想似乎被践踏的苟且偷生，N此刻确定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在刚刚……好吧，是五年前，他才做过一个梦，有关这片合众大陆的古老宫殿，有关坍圮式沉默的遗迹，这些曾经出现在神话之中，但是那样的触感却仿佛亲手碰见似的那么温热，驱赶了石头般的冰凉——类似的，关于那只只有在神话中才出现过名字的神龙，关于他的力量和那极强的压迫感，那一定不仅仅属于一个梦。为了理想，他必须活下去。
在最开始我们就知道N是个超乎寻常的敏锐的人，等离子团在那场战斗之前内部的波谲云诡暗流汹涌他不可能没有察觉。虽然他是一个王，他有极为信赖的下手，在等离子团大部分眼中的威信堪比天高，虽然他直到最后也坚持着那样的拯救世界的初衷，但是他觉得他对那个叫等离子团的地方的熟悉感在一天天消退——最后甚至显得那样陌生而令他不安。他喜欢等离子团吗？N觉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是他相信等离子团吗？他还应该属于等离子团吗？他还能忍受等离子团吗？以及，等离子团还能够忍受他吗？饶是被千遍劝说N的心中也不敢下定论，或者不留情的说，他觉得这种希望已经不大了。
他承认，他和盖奇斯的关系比常人看见的更加复杂，也承认在这样的关系中他一般被盖奇斯压的死死的，他甚至承认他搞不明白盖奇斯那只独眼深处的髓液里藏着什么，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不明白自己终将和那个人分道扬镳了——他试着被心甘情愿的愚弄和利用，他试图说服自己相信盖奇斯的说法，因为这对他的理想更加有利，但即使这样到最后……N合上眼睛，好吧，或许现在去表示自己是过去的那个王已经不再合适，先不说这样的行为能否让他在这场战役中保全性命，就算如此他回到等离子团又能怎么样？当初跟从自己的忠实的属下又有几个在战火中还幸存……那些幸存的人又被盖奇斯如何处置了呢？回去之后他能够担任什么样的位置？战况和武器都不清楚的他，在那里早就失去了人缘，地位和作用，被盖奇斯安排在五年之前死亡，那么他一定不是被寄予了回到等离子团的希望。
真是讽刺啊，一个王想要回到他的国家却找不到容身之地。
N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在这条路的尽头除了一片不知道道路也不知道深渊的茫然的雾气，他什么也看不到。N再一次的问了自己；你知道盖奇斯想要做什么吗？
答案依旧无解。
好吧，或许他终于也是不知道盖奇斯希望他做什么了，但是至少他知道盖奇斯不希望他做什么，如果避开这样的道路，应该还能走上一段旅程——终于旁边要塞的崩塌声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像草地被大象践踏一样的被征服，东边率先散开急促的，硝烟的味道，然后白日的火光便同金色的太阳一起升起，燃烧、烧尽！他看见远远的火光四溅似暴雨袭面，仰起头这时那暗色的机身也出现在视野笔直的中心，就将开始了。向哪里逃？唐草镇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吗？这才意识到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并不是理出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
“你是笨蛋吗现在还呆在这种地方？！”
手被牵住和被拖动着飞快跑起来的速度已经忘记了，似乎他的一生总是足够幸运，他听见那个拉着他转移去安全的民防工程的少女呼吸略有急促的说：“还好离这个地方近，说来你究竟在干什么，等离子团入侵唐草镇的消息不是早就发出了吗，到刚刚还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就在N的头顶上方一点的地面的哀鸣。这哀鸣从开始就那样的尖锐而久久不曾停息，空气里缓缓的由泥土渗透入坍塌、分裂和毁灭的气味，对于那应当被祝福的城市显得那么沉重而陷入了这低底的防空洞中。轰炸响起的那个瞬间所有声音都一起消失了，长达数个世纪许久的沉默后N才发觉这重新被闹哄哄的喧嚣声包围的防空洞里面有多少逃难的居民或者旅客，他侧过眼睛看见那个拉着他的沉默的少女棕色，卷曲的头发，总觉得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并不如表面风平浪静。这时他想起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那个阴沉的，胆怯的妇女，她理应知道这样的一次袭击，但是却似乎并不打算来到这里……她是在寻死吗？
在后来N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个蓝色眼睛的少女的时候，对方连摆弄照相机的动作也没有停顿，始终冷漠而怜悯的张合着嘴唇：“可不止她呢。”，这场景和现在是那么的类似，N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也想不了事情，当他迈入这个防空洞的时候他知道他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因为四处都是血味，尸臭味和泪水咸腥的味道，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它们灌入自己的脑腔。而救回他一命又逼着他与这样舔舐伤口的世界相遇的源头是那位少女，她睁着深于天空深于大海的眼睛看着他，使有那么一个瞬间N以为自己被识破，或者说，被世界的某处回忆了起来，但少女却一句也不肯多说。只是标准套餐般的一句自我介绍——“我是透子”，就再也没有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03 舔舐着伤口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