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02 轮回之外的记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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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 轮回之外的记者
登上前往花木镇的列车，这时的透子仍是以一个记者的身份在这片大陆上行走。
五年的战争最是惹人心碎的地方在于它像一场轮回，而在这场轮回中没有人记得你上一辈子获得过什么，又后悔失去过什么。作为一个记者，透子自然记得所有有意义的访谈，因此似乎能够幸运的逃脱出这轮回之中。在全民遗忘的波潮之中她仍保存着当年革命的一些细节，那些细节是之后她采访退役的国王阿戴克得到的情报，现在的透子不再确定那个国王是否还保存着印象，但每当透子翻出来那本被题名真实的牛皮纸本子的时候都由衷的觉得，当初和贝尔裘伦一起去唐草镇就那么碰巧的遇见了等离子团招兵买马的戏剧应当被称为孽缘——她又那样刚巧不巧的被当时宏大的演说引起了兴趣，倒不是说被煽动，但透子也不得不承认她开始或多或少，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搜索关于等离子团的信息，这直接导致的是她在遇见那位被捅伤的国王的时候就失去了理智似的冲上前去问了战斗的细节，虽有裘伦一向冷静的性格所在却也并没有机会拦住透子，她跑起来就像风一样快。大概在阿戴克一直以来的眼中，透子和那些小鸟似的横冲直撞的女孩们都没有区别，但是和被伤透了心而失意的国王相比透子显然具有更强的洞察力，她发觉到那个被遗弃的国王在幸存的大陆第一要塞双龙市城主登位后显得黯然而苍老，拒绝思考所谓政治和战争而坦率的透露了全部的实情：
“早在那场战斗之前，等离子团就已经隐隐产生了分裂的现象，只是这种分裂大部分看不出来……它更像一场暗潮，之前也仅仅是当成可能性的一种猜测，而这种猜测终于是在那场战斗中被证实了：N并不是等离子团的核心，盖奇斯才是。N只是用来收买民心的幌子罢了，或许还要加上招募的功劳，当时的暗潮就是关于盖奇斯和N的权力问题……这股暗潮虽然仅仅发生在等离子团的高层，敏锐的底层小兵却也因为这样波潮之浩大而察觉到了，而风波的诞生似乎是有芽衣推波助澜的缘故。”
“……卧底芽衣？”
“是她，虽然作为一个卧底她似乎太投入了，有的时候我们自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联盟这边的。她说，等离子团原先是想要利用N召唤出合众神话中的神龙代表其正义的立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青年在最后一步失败了。大概这是纷争和抛弃的开始，事实上，不论N是否成功，他的意义都已经接近消失，只是或早或迟的事情罢了。”
“那么这纷争的最后究竟是……？”
“显然以盖奇斯为中心的一圈人达成了一致，N的理想对于他们而言过于炽热、天真和可笑了，一旦N革命成功他们就不再拥有和他叫板的地位，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阿戴克耸了耸肩，“谁晓得那个天灾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之喜，反正盖奇斯在那样的混乱中杀死了N，这一点无容置疑。
“至于谁知道，那就不好说了。”
透子并没有问阿戴克为什么不把这个故事告诉民众，或许他不再有力气面对数以万计的质疑和问题也不再有心干涉所谓的爱与和平，算木镇的那件老房子里面弥漫着着着实实的木头浸泡在水中腐烂的气味，而当透子关上门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这房间让她在最开始没有联想到衰老和死亡的唯一理由是她在那间房屋之中，而现在她离开了。她转动着门的把手，听见喀拉的声音，阿戴克和那个房间融为了一体，和那个被杀死的王一样，在这个时代的最后陨殁了。
“那个青年尽管善良却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了，而这错误终将酿成不幸但是我已经没办法阻止了……谁都知道他死了。”
偶尔的，透子会想起阿戴克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言，五年中她时不时会去思考为何阿戴克只讲这个故事告诉了她一个人，或许是一个老年人无处诉说的恰恰趁巧——但透子注定不会愿意接受一个大部分为巧合构成的生活，她思索是否是因为她像个浪子一样无所归属的漂泊在这片大陆上，既不属于正牌的联盟也不属于号称正义的等离子团，而是以一个中立的洞察者的身份生存着，所以在追寻着她的真实的道路上屡屡被幸运之神眷顾……透子明白从最开始她选择成为一个记者的时候，她的人生便作为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始转动了，而一台机器最基本的要求，是在开始之后总得要按照固定的程序运行的，她清楚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台被预先定好程序的机器，而这程序只有上帝一个人知道。这样的道路被许多人称之为“必然性”。那么和等离子团在唐草镇的相遇呢？能够那么恰好幸运的听见阿戴克的独白呢？以及在不久之后透子唏嘘着说：那么遇到他呢？
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后，她的世界似乎完全乱了套。一切的必然性在随着和平一起消失在西方，而地球依旧飞速的转动，从天空的东边远远的看见了火热的黎明，这黎明总是要对这圆圆的地球的另一边的朋友意味着日落的。然而如果在这同样一块大陆呢，隐隐约约的透子也开始发觉了，这场战争比起是联盟和等离子团之间的战争，对每个单独的个体而言，更像是他们和世界撕破了脸。这场战争或许对于世界而言什么意义也没有，没有人喜欢战争也没有人恐惧和平，但是透子知道她所在之前无比渴望的，在每一天花木镇的房子阁楼上眺望远方内心涌动的东西和这战争有着同源的联系。在纷乱中连世界都没有办法保持它原本的面容而不得不暴露出某些我们之前并不知晓的一面，透子将这样暴露出的，超越了我们和平时期根据日常生活而归纳出的三观的各种意料之外，称之为“偶然性”。
“但是，当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全部的规律的时候，就不再存在偶然性了。”透子看着窗外，长而卷曲的棕发在风中颤抖，“在很多年后，大概我会觉得这样的一切偶然和相遇都是世界的规律，如果那个时候我发现了真理。”
她略微的抬了抬下巴，海风猛地变得尖锐扎人而迫使这辆过时而破旧的列车发出呜咽的咯吱声。
在那个时候透子已经模糊的意识到了，一个人的人生永远不能摆脱那种叫做偶然性的魅力，因此也永远不可能接触到那样的完全的真理，真实是和理想一样虚幻难及的东西，只是她背着背包斜挎着相机时有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她的真理的体系是混乱而膨大的，她明白补偿起来这份真理体系的清晰只能依靠她所缺失的那一份东西，就像在和平时代那样更加混乱和膨大的体系只能依靠这场战争一样。只是现在的透子尚未明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摆脱循环，仅仅是这样的一次革命轮回，对于透子而言她的逃脱反而让她至今也迟迟的没有理解它的含义。透子尚未明白的，人的一生，包括她认为是探索真理而迎来她生命的本质，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圆，甚至是一只牟比乌斯带子绕成的圆，不过现在她的确是还和循环素未谋面而因此拥有着甚至数年之后回想而难以置信的勇气。她不为且将不为任何一个人打工，她说，她只是被吸引而前往那个即将在掩埋在炮弹壳之下的，初见那份孽缘的地方罢了，她说她相信那里比起许许多多的其他毁于战火的地方一定有诸多差异，她说她要目睹那座城市的消亡和屹立不倒的重生。而我们知道，她现在正在开向唐草镇的列车上，就将与N相遇。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02 轮回之外的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