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天人交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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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茫茫夜色，在五更天，人的意识最松懈和疲倦的时刻，石飘雪紧随着曹冲之一起躲过层层守卫，逃离了没移大寨。
“你的轻功果然厉害，我快跟不上你了！”石飘雪气喘吁吁的说道。
曹冲之放缓了脚步，“石姑娘，你师父是谁？我看你武功底子其实不赖，但是应敌似乎毫无经验，难道他只教你武功，却不让你闯荡江湖吗？”
石飘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师父有旁的考虑，而且……而且我脑子蠢，就算在江湖上混的再久，只怕也学不会你那样的八面玲珑！”
曹冲之哼了一声，“什么‘八面玲珑’，你又在讽刺我鬼点子多，是吗？”他停了下来，“赶了走么久的路，离没移大寨也很远了，要不休息会儿？”
“你不是要日夜兼程赶去青唐城吗？”
“看你累的样子，脸都白了，还是坐下歇息会儿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什么？我脸色很白吗？是惨白吗？哎哟！”
也不知怎么的，石飘雪突然觉着眼前一黑，脚下也是一滑，竟然跌倒在地，又觉着头晕口燥，难受至极。
曹冲之大吃一惊，连忙扶住了她，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赶路太累了？学武之人身子骨不应该这么差啊？”
石飘雪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心想从前可不曾像这般难受过，难道说因为前几日为宁明太子日夜担忧，睡不着觉，疲倦压抑所致？
曹冲之却问：“难道你中的银狐爪毒，还没有去除干净？”
石飘雪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些，“曹公子，看来我需要休息下了，早知道我自己的身子这般不争气，可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耽搁你的正事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那可不行，这里已经是吐蕃人的地界了，你一身党项女子的装扮，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万一碰上了厉害对头，那可怎么办？”曹冲之连连摇头！
石飘雪急道：“那怎么可以，不能为了我耽搁了你的正事！不要管我！”说着用有气无力的双手推着曹冲之，“你快走，快走啊！”
见曹冲之毫无反应，她愈发的急了起来，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哭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要跟来凑什么热闹，拖累了你了！”
曹冲之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够了！石姑娘，你别再自责了，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心里想着要你陪我一起出来的！”
见他对自己这般关心，石飘雪更加心乱如麻：曹公子啊曹公子，你可知道我这样自责，可不只是因为耽搁了你的时光，你对我这样好，我这次随你出来，对你却是不怀好意，因为我所图谋的，是你身上的羊皮死书！
曹冲之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微微一笑，“好了，别哭了，你看看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鼻子，都把自己哭成了花脸猫！”
石飘雪虽然又烦又恼，听他这样说还是不由得“噗嗤”一笑，“你这是在哄小孩吗？”
“对了，你如果能看到自己的笑容，就会知道这是多么的灿烂了！”
“可是，你耽搁了这么久时间，万一斯督铎那边……”
“好了，石姑娘，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总不可能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吧？反正我也累了，也先睡一会吧，你好好歇息下，过个一两个时辰，我们继续赶路，你可以吗？”
石飘雪点了点头，“那你抓紧时间，睡一下吧！”
“你当真只是太累，没有什么大碍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太累，睡一会儿就好，你别婆妈了，快睡吧！”
曹冲之一笑，“好，你先睡吧，总要等你睡了，我才好再睡。我知道自己，等下打起呼来，可要吵着你睡不着了！”他说着便向旁走了三大步，离着远远的，这才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石飘雪心想，你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确实是个守礼的君子。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番折腾下来，反倒不像之前那般头晕无力，渐渐有了些气力，她见曹冲之已然沉沉睡去，心想一两个时辰就要再赶路，看你睡的这么死，可千万别睡过了头，反正这一时半会我也睡不着，干脆就别睡了，挨上两个时辰把你叫醒也好。
果然不多时曹冲之那震天的鼾声便已响起。
石飘雪暗暗好笑，你这个臭屁狂，之前还叫我先睡，这一眨眼的时间，便睡的这么死了。这荒郊野外的，也亏你睡的这么踏实。
她心中又是一动，你现在仰天而睡，我只需要走到你的身边，轻轻点住你的穴道，便能从你身上搜走羊皮死书……
石飘雪不由得站起身来，向前走上一步，可不知为何她又退了回来。
唉，睡的这般死，我这么做也许真的会有七八成把握能够得手，今晚在没移大寨，他在我的房间，只需要我大吵大叫一番，自然寨中的高手都会蜂拥而至，这曹冲之武功虽高，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束手就擒是难免的，到时这羊皮死书自然手到擒来，可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这么做？反而是要巴巴的跟着他出来，另觅良机，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对，我是为了自己打算，如果我真那么做，他势必会以我为人质，就像上次那样，又或者被逼的急了，恼羞成怒之下，将我杀死，虽然最近这段时日以来，我也算的上是心灰意懒了，可还不至于连命都不要吧？是的，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曹冲之是为了我才以身犯险的，可见他是爱我的，就算我出卖了他，置他于危境，或许他也不会狠下心来杀我，所以我说我是为了自己打算，这个理由似乎并不能成立。
难道是为了宁明太子？
是的，太子殿下一向仁义，最痛恨那些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人，他如果知道我为了他干下这样的勾当，他会怎么看我，只怕当我用那沾满曹冲之鲜血的双手，将这羊皮死书捧给太子殿下的时候，殿下一定会狠狠的将那死书朝我脸上那么一扔，然后用即使是对野利都兰都不会施展的鄙夷目光狠狠的瞪我，不！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屑再看我一眼。
石飘雪啊石飘雪，你这样胡思乱想的越想越远，是不是因为不想到曹公子的身上去取羊皮死书？你不想这么做，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故意拖延时间？
“石姑娘，你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石飘雪大吃一惊，难道他醒了？还好自己没有真的去搜他的身，看来他睡得也不是很死！
可是他怎么没有站起身来呢？
只见那曹冲之翻了个身，继续说道：“石姑娘，你真的不用自责，如果连我都不管你，不保护你，那还有谁保护你呢！”
原来他没有醒，他说的是梦话！
他在做梦之中仍在安慰我，仍然要保护我！
可是我呢？
石飘雪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看来你真的很累了！好好睡吧，别做梦了！”
曹冲之又叫道：“娘亲，娘亲，您去哪里？不要丢下我，您这么一走，别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要一个人，我再也不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石飘雪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曹冲之在睡梦之中叫娘亲了，上一次是在没移姐姐的山洞之中，当时曹冲之似乎也是喊着叫他娘亲不要丢下他。
唉，你的娘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怕成了这样！
“娘亲，让孩儿握一下你的手，好吗，娘亲，冲儿求你了！”
石飘雪一阵心酸，终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曹冲之身边，但是她没有去他身上找那羊皮死书，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动，而是蹲了下来，握住了曹冲之的双手，轻声说道：“好了，快睡一会儿吧，没事了，等你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快快睡吧！”
曹冲之在睡梦之中似乎也感到双手被握住了，他竟一时激动，流下了泪水，“娘亲，娘亲，您终于肯回过头见孩儿一眼了，孩儿答应您，再也不会出去贪玩了，一定好好练武功，今儿是冲儿的生日，娘，您给我下一碗面条，好吗？就今天，让孩儿放松一天，过了今天，孩儿便再也不贪玩了……
不，娘亲，孩儿错了，我不该有这样的奢望的，您说的对，人生苦短，只争朝夕，虽然我年岁尚幼，可是我不能等到仇人年迈老死，我一定要在他死之前练好本领，一定要让仇人死在我的手上！”
石飘雪不由得苦笑，你这个梦也不知做了多久，竟然会每个字都说的这般清晰，难道从小到大，每到进入梦乡，你都会重温一遍这个噩梦？
这样说起来也是有缘，因为从小到大，我也是一般的爱做梦，不过也有一点不同，我的梦每次都不一样，有时梦见我娘，有时梦见我师父，有时又会梦见一个素未谋面但总觉得十分熟悉的陌生男子，但是他们的形象却都是朦朦胧胧的，而且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每次梦到的都是什么。
“啊哟！石姑娘，不好意思，怎么我又抓到你的手了，我……我明明记得我睡前故意走远几步的，我……真不是存心轻薄于你！”
就在石飘雪胡思乱想的当儿，曹冲之醒了，他不知道石飘雪正怔怔的发呆，赶紧松开了手，讷讷的解释，思绪却仿佛回到了那日在没移雪姬的山洞之中，当时自己似乎也做了噩梦，等醒来时，也是如今日这般握住了她的手。
石飘雪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你醒了？你没有轻薄我，因为不是你抓住我的手，是我过来握住你的。”
“啊？”曹冲之大奇。
“又想起你娘亲了？”
“我……”曹冲之嗫嚅不语。
“我看你在梦里的样子好生害怕，怕你醒不过来了，所以就过来握住你的手。”
曹冲之心里感动，“石姑娘，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姑娘……这么说，你一直都没有睡？”
石飘雪苦笑道：“你又是打呼噜，又是说梦话，叫我怎么能睡得着？”
曹冲之愈发不好意思了起来，“石姑娘，我睡够了，现在换你睡吧！”
“不，”石飘雪说道：“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累，现在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是快些上路吧！”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天人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