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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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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不是在练剑吗?这里,是哪儿?
涛涛水声幽幽传来,瑾瑜转眼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海边。
裸露的双脚不断被冰凉粘稠的海浪冲刷,只是海水不应该是清凉的吗?怎么会给自己黏稠之感呢?
垂首看去,瑾瑜才发现,这海水居然不是透明的,如血水一般的殷红色,视线延伸而出,放眼望去,眼前的大海根本不是蔚蓝色,而是血色。
而粘稠的触感又是那么真实,心底有个声音告诉瑾瑜,这根本不是什么海水,而是血水,只有人的血液,才会如此粘稠。那么,如果尽是人血的话,到底该死上多少人,才能汇集成如此一望无际的血海
抬头四看,原本平静的大海忽然间狂风大作,卷起无边血浪,劈天盖地地朝瑾瑜袭来,不远处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他蓦然发现,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陌生面孔在血浪中若隐若现,浮浮沉沉。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双双血红双眸死死盯着瑾瑜,似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些人,又是谁?
瑾瑜拼命回想,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些人的脸,努力定了定心神,连忙转身向海岸跑去,却发现自己始终是在海中徘回。
瑾瑜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一回头,那些密密麻麻的头颅,绝对会立刻将他啃得连渣不剩!
这到底是哪儿?又是谁将他带到这里来的?
“孽种!”
“就是他和他那个母亲,毁了我们圣族!”
“孽种!杀了他!杀了他!”
……种种疯狂而又嘈杂的声音纷杂而来。
瑾瑜心下狂跳,不由停下奔跑的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他们,在说什么?
“都是这个孽种!”
“玷污了尊贵的血统!”
“该杀!该杀!”
脑袋嗡嗡作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圣城?什么孽种?
正在这时,又一阵巨浪卷起,铺天盖地地狂卷而来,将瑾瑜吞没。
落水那一刻,无数面目疯狂骇人的头颅张大嘴巴,朝自己蜂拥而来,巨大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瑾瑜眉头紧皱,疼痛感并不让他害怕,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些人的话。
“你们到底是谁?”他大喊道,无人回答,
可恶!
突然,一阵如梦似幻的歌声传入他耳中——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
留恋处,
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
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
入耳的歌声清越动人,轻柔曼妙如仙乐,好似呢喃一般,
“多情自古伤别离,
更那堪,
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
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般风情,
更与何人说?”
还是那么优美动听,却多了几丝哀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甘,一些难以忘却的悲伤,以及,那怎么也无法摆脱的情意。
唱腔透出一种潇洒、暗幽而慵懒的韵味,没有半点瑕疵。
那些头颅听到这歌声,竟然慢慢松开了瑾瑜,逐步退回血海里。
瑾瑜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自己正处在何等危险的境地,任由自己沉醉在这梦幻般的天籁之音中,不禁痴了。
画面一转,是一座巍峨大殿,每一处的雕琢都是无可挑剔地讲究、美丽,水晶石灯映照出美轮美奂的光芒,华贵而不失雅致。
一抹如雪倩影跪在大理石地上,低着头,垂眸望地,背脊挺得笔直,看不清容貌。
“你的胆子真大啊!”说话的宫装女子,一头青色长发全部盘在脑后,挽成一个雍容端庄的高髻,只用一根玉簪稳住,手紧捏着一根极为华丽细长的法杖,容貌秀雅,只是声音十分嘶哑,更像一个老人家的声音。
“咚!”一声闷响,法杖猛地一跺,眼中染上浓重的愤怒,面无表情,严肃之极。
“你糊涂了是不是啊?!”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失望,与痛惜。
白衣少女沉默不语,紧握的拳头泄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难道圣族的族规,你都忘了吗?”
“不敢。”声音清越优美,正是方才唱歌的那个声音。
大殿中有短暂的寂静,少顷,边便听见宫装女子那道道凌厉的质问声传出——
“那么,你忘记你父母的教训了吗?你不记得以前那些家伙是怎么欺负你的吗?你忘了以前你过得有多苦吗?你忘记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吗?你忘记你曾经对婆婆说过绝不会重蹈覆辙了吗?啊?!”
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近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从瑾瑜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少女手抬起又放下,几番往复之后,终是开了口:“婆婆,我……”
宫装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眸光微颤,终究还是不忍,半晌,她长叹一声,严厉的面容染上几丝无奈,缓了缓呼吸,道:“傻孩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忘记那个人吧。听婆婆的话,婆婆我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落得跟你父神同一个凄惨的下场!”
父神?!瑾瑜瞳孔猛地一缩,显示出他心中的震惊,神?神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怎么可能还有神?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听话!”宫装女子沉声道,吐出的话语斩钉截铁,叫人不能反对。
却见白衣少女狠狠摇了摇头,“婆婆,我不会那么做的。”
“你?!”宫装女子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眸,身形缓缓向后退上一步,因为少女的叛逆而微微有些颤抖。
“婆婆,您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我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何况,圣族族人,一旦动情就绝不会轻易动摇,我父神是这样,作为他的女儿,我也是这样。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用了。至于那些爱嚼舌的苍蝇,只要他们敢乱动,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停顿了一下,身子微微起伏,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多了几分决绝,“我,已经认定了他了。我相信,他。”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瑾瑜心里无故涌上一股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