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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几日之后城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宴,这节日叶繁漪以前听说过,叫九媌节,传说中有位女子叫九媌,不知何缘故救了城里大帮豪强氏族,故事流传下来,九媌节渐渐成形,多是在各氏族联合下共庆的。
      叶繁漪揉揉睡发昏的头,这才刚过生辰又得过节,真是麻烦。
      但想到氏族,叶繁漪顿时又有了精神,算来叶家算是城中大氏,这种场合叶母必定要出面,商慊不让她回叶家,但没说这种情况不可以。
      钻了个空子,叶繁漪跳下床,她需要让叶母知道她还平安,叶家还没有完全受人摆布!

      九媌节通常有个习俗,那便是无论男女,只要出现在街上都要带上面具,以表对九媌之敬意。
      叶繁漪选了个色彩鬼魅的妖面具,其实也不过随手拿的,面具给她寻找叶母带来一定阻碍,同时也给她躲避商慊带来一定方便。再这样矛盾碰撞下,叶繁漪晚饭后出发了。

      她始终不过是个芳龄二十的女子,饶是过节再麻烦,街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热闹非凡的景象,也能将她目光悉数夺去。
      “姐姐,买朵花吧,这是刚采的马蹄花,很好看的。”
      是个穿着蓝霓裳的十二三岁小女娃,戴了简单的蝶面具,手中挎了一篮子新鲜的花,对她纯真的笑着。
      她似乎,真的是很久没有开心过了。
      “嗯,拿一支。”
      小女娃迅速给她挑了朵,收了钱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她笑了笑,想着小孩儿永远都是无忧无虑,多好。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个黑色身影悄悄隐去。

      月半天时分,繁星虽璀璨,在灯火通明的地面上看却并不那么明显,不一会儿江面上竟星星点点出现了色彩斑斓的光亮,接着钟鼓齐鸣,响声震天。
      想不到竟是在船上举行的台赛,她四目张望,发现人群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她也随之而去,于是踏上了一条入江的舫船。
      岸边有人呼喊相送,船越来越驶向江面中心,融入船群,逐渐成阵形。船一字排开,用着粗实的铁链互相连接,防止船在江面上飘得太远。
      为首的,是一沿边刻有花纹的大船,叶繁漪觉得这花纹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人陆陆续续从大船舱内走出来。

      先出来的是穿着庄重的中年男子,尾随着一名红袍青年,腰上挂着一枚玉牙璋,叶繁漪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远安氏柳家。
      接着是口天吴家,人比较多,是个庞大的氏族,实力与叶家旗鼓相当,五六个男女就坐在宴席右侧。
      然后是纪家,周家,沈家…纷纷入宴,按次序坐好,鼓手准备就绪,锤鼓开赛。
      叶繁漪心生疑惑,叶家呢?
      就在这时,从船舱内又出来三人,步履稳健,黑衣如墨,白衣胜雪,蓝衣窈窕。
      她惊诧,是无羌和商慊身边那名杀手,那那个黑衣人呢?难道是商慊?!
      大船上安静了片刻,随后那些氏族悄悄传说了什么,叶繁漪隔的太远听不见,但没过一会儿就见柳家当家起身,亲自请了他们三人就坐,还客客气气的讲了句恰好被叶繁漪听见的话:
      “商少使也来赶这个热闹,实属难得啊!”
      她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
      定坐之后,无羌还算离她较近,她努力给他打着手势想弄明白怎么一回事,无奈无羌如同没看到她一般,眼神直视擂台。
      叶繁漪努力了好几次,最终放弃了。

      星光正盛的时候,一年一度的九媌节赛开始了。
      明显看的出来做这么一个船上擂台定是花了不少价钱,以至于几个莽汉跳上去都没见船晃荡半分。
      这擂台赛说的好听叫比武,说的难听点叫群殴,反正只需要最后一个支撑着没倒的,就是赢家,期间除了暗器使毒用刀剑不出人命,怎么打都可以。
      叶繁漪瞅着条令郁闷的道:“太不人道了,这要是一个会武功对上一群不会武功的,典型受欺负阿。”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声音有些苍老,叶繁漪向身侧望去,一位老爷子正眯着眼看着大船,像是要努力辨别什么。
      “你看那些个赤膊上阵的,拿着把大刀就敢上去,一定是没考虑周全。你在看另一边那个瘦的跟柴火似的,虽然瘦,可依我老头子看来,他有九成能把其他人打下去。”
      叶繁漪看向擂台,瘦青年提着剑迎接莽汉的猛攻,站在擂台的边缘,如同时刻都要掉下去。可到最后,莽汉攻上来,瘦青年一闪,再绕到后边用脚轻轻一踹,三四个一齐掉了下去。
      “还真是…”
      “呵呵,什么比赛都不简单,什么都要靠几分脑袋。小姑娘,你得记住咯,不好的不一定不好,好的也不一定好,看人要看准些,否则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谁都救不了你咯…”
      这边叶繁漪视线中瘦青年已经把所有莽汉给打了下去,又上来一个会武功的,她兴致一高,刚想返头问“这个呢?”却发现老爷子早已不知所踪。
      “哎,人呢?”
      大约一个时辰,台赛总算结束,叶繁漪跟着众人一起瞧着眼睛都酸了,方才瞧出一个绛紫色衣裳的青年,规规矩矩的站在台上,手里抓了一曲红巾,显然是今日之胜者。
      这个人不是各大氏族的人,叶繁漪完全不认得。
      紫衣青年朝叶繁漪这边笑了笑,赛者怕麻烦皆不戴面具,因此那紫衣青年的容貌也被船上一干姑娘瞧在眼里。
      好一个风度翩翩如意郎。
      大胆的姑娘们都拽着丝帕拼命朝那边挥手。叶繁漪想着也没什么事儿了,不如潜上那条大船,看看商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然而就在此时,没来的一声尖叫迅速划破欢愉气氛。
      “着火啦——”
      叶繁漪迅速往声源看,中间那艘船尾不知何时已经在不断冒烟,火势越来越大。
      糟了!
      叶繁漪暗叫不好,这些并排的船皆为舫船,平日里皆作游山玩水闲情逸致之用,用来制船的材料皆易燃,照这趋势下去,就算把锁链都解开,那船也得全部烧起来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放火?!
      人群慌乱作一团,她突然有无比猛烈的念头想要去那艘大船上,可待她再往大船方向看时,船面上的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大船已经与连环船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即便是在水上,可火却怎么都扑不灭,一直朝着她这边蔓延过来。
      没人再管铁链,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人往江里跳。
      笨!
      叶繁漪心里直道,那么多女子,哪个会凫水,她也不会,跳下去没被火烧死还得被淹死。
      人群慌乱中她看见有人逆行。
      半鬼面具,黑色衣袍。
      速度极快向她冲来。
      她有些懵。
      快到面前时,他突然说了句:“后边。”
      双刀出鞘,湛蓝的柔光抹过尖锐的剑锋,一个回挽,噌的一声剑气划向身后。
      她反应的够及时,却听那刺客口里骂道:“娘的,不是说下了毒吗!”
      心中惊诧,她想揪住那刺客问清楚,返过头时血花喷射溅了她满身。
      剑光反射出一双锐利的眼,照得她心惊。
      火势越逼越近。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曾相识的火,似曾相识的哭喊。
      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
      杀意?怒意?亦或是心底里微微浮起的幸意?
      此时此刻却又感觉不那么重要了。
      眼前的人淡淡的注视着她,道:“别呼吸。”
      大火烧至他们脚下的最后一刻,他拉起她的手,双双跳进江中。
      宛若双蝶。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生还。
      回想起方才,她仍心有余悸。
      叶繁漪怕水。这是幼时落水留下的后遗症,她再怎么克服都克服不了。
      最可怕的是商慊真的不顾一切把她拉进水里。
      所幸他把她带回来了,叶繁漪心里五味陈杂。
      远处火光遥作一团,映得两人苍白的脸皆透露出绯红。

      “谢了。”
      叶繁漪是个有恩报恩之人,她静了许久,费了好大劲才对商慊吐出这两个字。附赠一句:“你不是在大船上?”
      “那么近你没看清?”
      语气微扬的句尾,倒好像有些责怪她的意思。
      “戴着面具谁看得见。”
      可他看见了她。
      商慊不做声,看着大船驶来微眯起了眼。
      她想起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你知道怎么回事对不对。”
      “不知道。”
      商慊答的很从容,“我只做对我有益的事,火并不是我放的。”
      “可你在那艘船上。”
      “你看问题就这么浅显。”
      叶繁漪一时语塞,默了默,耳畔隐约又飘过一句苍老的话。
      她想,那位老爷子,或许也葬身这片火海了。
      人命真是不堪一击。
      商慊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解释,道:“你是叶家大小姐,要杀你的人,恐怕你自己都数不清。”
      她这才了悟。她还有个叶家大小姐的身份。
      各大氏族的人个个面色严肃从船上下来,叶繁漪跟商慊一齐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隐着,此时岸口多是在紧急救人,无羌等三人客套了几句,离开氏族群。
      “你不在船上,那那个人是谁。”
      “替身。”
      叶繁漪感觉有些把重点放错了,又换了个问题:“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商氏,他们怎么可能接纳你,更不说你将岚策灭庄之事。”
      “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是好人,把你眼睛擦亮些,看清楚了,那船上,刻着什么。”
      很眼熟的花纹。
      “我有骨钉。”
      对了,那花纹,显然与她簪骨钉的花纹一模一样。
      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岚策家主曾说,各大家族之所以团结,完全是因为骨钉的存在,有骨钉的氏族地位自然高,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岚策一直位于氏族榜首的原因。
      如果商慊拥有骨钉,就算他只是一个人,就算他自立氏族,就算他有滔天祸事,就算他灭了同样有骨钉的氏族,其他氏族还是会承认他。
      不知从何时流传下来的各大家族信念,只认骨钉不认人,叶繁漪想,这真是个笑话.
      叶繁漪想这一会儿想的过于入神,以至于商慊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再回过神来时,是无羌怒气冲冲的一张脸。
      “叶繁漪,你是先天脑子缺根筋还是后天脑子被驴踢,要你待着的时候不好好待着,这个时候窜出来做什么。”
      “还有,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有点女人样子,每次出来都要惹摊子,我真恨不得一包毒药毒死你算了!”
      莫名其妙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骂,叶繁漪火气提上来。
      “凭什么我就不能出来,这个节是氏族办的,我是叶家人,出来玩有什么不对!”
      无羌一怔,想必从未料到叶繁漪会发火,想来他也确实未把她当过女子,叶繁漪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符合他心中袅袅婷婷的女子特征。
      他轻蔑一笑,道:“也对,叶家大小姐,今日叶夫人抱恙可是没来,不知你怎么不移动你大驾到大船上去啊。”
      叶繁漪刚想反驳,无羌又道:“别说什么商慊不许,他今天可没来。”
      她一愣,没来?那刚刚是谁带她回来的?
      还是说商慊根本没把出来的事告诉无羌。
      她在说不说中犹豫,无羌看她不耐烦,索性挑明了说:“你难道不知道出来有多危险?时时刻刻都有人想着杀你。”
      她决定,还是不说了,一抬头,无羌迫切而又急躁的黑瞳正倒映出她的脸。
      “你既然在船上,知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可以确定是船上的人干的。至于是谁,看谁都有嫌疑。你不如想想你跟谁结了仇,这可比问我有用。”
      她从没跟任何人有仇。如果是氏族的人要杀她,那么最可怕的事便要发生了。
      有人想害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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