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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第 2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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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到楼上,见着我哥模样,不禁着了一跳,旋即又不禁一笑。怎么着呢?原来,我哥着数十本薄厚不一的书埋着,挣扎着不能起。我见着便要帮忙,却猛然发现寻不着路。
这楼上,前前后后,左右地方皆是垒着一堆书,乱而繁,竟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我哥旁便有一张书架,架子上亦堆叠着许多书籍,却也是杂乱,想来埋着我哥的书,便是书架上落下来的。
我欲救我哥,却寻不着过去的路儿,倒是晓晓姐,习以为常,捡着几处缝隙过去,对一旁呆愣的墨染道:“你只闲着?这才几日没着意来看,忽地又是这个样子。”
墨染只是不言,略有局促,全似孩童。花姐姐又拾了书,我哥起来以后,甚是抱怨,道:“这是怎么的?把书这样放?不糟蹋?”(筆者:有此抱怨,是愛書人。)
晓晓姐听了,笑对墨染道:“听听,小孩子都瞧不过去呢。你也合当改一改。”又自语道:“今日里天也晚了,没个办法,再几日便是迎春时候,快得乘着这几日收拾了。”
又对我哥道:“你若嫌这儿不能,便下来与我们挤挤?”
我哥点头。便也捡着书海缝隙处走出,晓晓姐道:“你两个先下去,我再收拾一会儿。”
我两个依言,先下去了。到了楼下,我哥与我挤在一处,我哥抱怨道:“什么地方?书乱垒成那样子,也不知道心疼的。”
我一笑,便也罢了。
因是白日里劳动太久,晚间难免有些儿瞌睡,花姐姐还未下来,我便先睡下了。朦胧里觉着花姐姐入被,却也懒怠起来。
待到再醒时候,已是鸡鸣三声,我朦胧掀被起了,隐约觉着一股花香气儿,熟悉的很,却总说不好哪里闻过,哪一枝花儿。正奇怪着,花姐姐进来了,见着我起来,道:“这会儿就起来?不再眯一会儿了?还得一会儿再吃饭呢。”
我只是笑:“什么味道?怪好闻得。”
花姐姐极是不解:“这几日什么味道?”(筆者:此一句暗伏墨香。)忽地想起来:“哦!我知觉了,是被子里着罢?”嘻嘻地(筆者:‘嘻嘻’二字,力量不夠,卻也訓不出其他文字了。)笑起来:“那是我生下来带着的一股香,寻常闻不到着,我什时候坐的久了,就留下一点儿,动弹时候便没了。淡的很,偶尔被子里能闻着些。”又道:“我还只以为你闻地是墨香来!”
我起身整备衣物,也不做理论,我与我哥随身几样衣物,全在船上,眼下也并没有换的。我再去看床里,我哥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花姐姐立在楼梯下,对着楼上喊:“大哥,需得吃饭了,起来了不曾?”
我已经整备好,起身与花姐姐立在一处。去与楼上张望,未几时墨染便下来,衣裳整齐的很,换了一件,不再如昨日那件墨痕交织。
花姐姐便拉着墨染坐了,自己便去厨房,不大一会儿端了饭菜,都是咸菜白粥一类着。我哥与之同来,花姐姐帮我几个一人盛了一碗粥,便也坐下吃饭。又问墨染:“今日你当怎么样呢?我应了小蓝,今日当要送她两个去霍家的,你一个在家,我是全不放心的,你当怎么样呢?”
墨染听了,渾渾噩噩的,两只手儿都无处放了,道:“我,哪里,去哪里。我哪里。”
我不解其意,只是楞楞看着,花姐姐却道:“依我想着,你到底是出去转一转的好,你又不似我们女儿家,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像的。”
墨染浑浑的,只是点头,饭也不再吃了。我真是不能明白,心里稀罕:这是怎么的?出个门罢了,竟似要赴死了一般。
当下吃完饭,也还是花姐姐收了碗碟。又过一刻,花姐姐对我道:“小蓝,昨日应允着你两个,今日领你们去冶溪那儿,现今便动身吗?”
我点头:“自是越快越好。”
花姐姐点点头:“即刻便动身?”
“嗯。”
便这样说好,花姐姐锁了门,便领我们到了后山上,道:“这儿有一条往冶溪去的小路,却也只是冬春时候才能走,夏秋时候草木不尽,是走不得的。”
我和我哥点点头,随着花姐姐,墨染也随着我们。路的确不甚好走,只有中央小小一条道儿,道旁枯草凄凉。
走了约半个时辰,我们几人都是带了汗,才将路走完。
及到冶溪上,花姐姐替我们问路,拉过一个行人:“大哥,敢劳烦你,霍家哪里走?”
那行人见着我们几人,疑惑道:“你几个是寻药,还是怎么的?”
花姐姐将脸看向我,我道:“走亲戚的。”
那行人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道:“是这么回事原来。”向东指着,道:“往哪儿走,约是三百步,转个弯儿,再往前走个几步,便到了。”
“也别怪我多事,霍家虽然大,却是势利的很,投奔他们是不怎么好的。”
花姐姐道了谢,便也领我们顺着行人所指走。走了約近三百步,又转过一道弯儿,又往前十余步,恰便是霍家门首。
两三个男人蹲在边上,小声的议论些个什么,花姐姐拉着墨染,唤我们两个跟上,走到门子里。
门子正在晒太阳,见着有人进来,喝道:“嘿!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花姐姐便看向我,我从袖中取出霍服与我的那枚玉,道:“我们是来认亲的。”
“认亲?”那门子有些儿兴致了,取来了我手上的玉,打量着:“这什么东西?没见过啊。”
又问我们:“姓什么?打哪来?那一路的亲啊?”
我急了:“那枚玉不是身份牌子吗?你不认识啊!”
那门子笑了:“嘿呦嘿!还真不认识。”又将玉递还与我:“得了,一边儿玩去吧,爷爷没工夫陪你们哄。”
我急眼:“你再看看,这当真是你们家东西。”
正议论着,忽见着一个三四十年纪的男人由影壁后走了来,问那门子:“安子,怎么的?”
慌得那门子赶忙起来,将那玉捧到男人面前:“回爷的话,方才这几个要来认亲,拿着这玉,说是信物。我想着我们家里头从没有这样的信物,不敢答应的。这会子爷亲自来了,便是劳爷你的眼,看看真假。”
那男子就门子手里取过玉,端详片刻,又打量我们几眼,问:“几位哪里人?哪里来?”
我默默不作言,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快。那男子又对身边一个小斯喝道:“去请叔祖来。”
那小斯受了命,便飞也似得跑了。那男子又抱拳行礼道:“诚惶诚恐,我霍家记名玉牌,早几十年前便不通了。几位这时候拿来,霍某一时刻也不能辨认,这已经遣人去请家叔,家叔年长,想必是识得的。”又道:“此处不是好地方,不如转入内堂,也好叙一叙亲疏。”
我依言,随他转入内堂。霍家不甚大,差了天南皇宫远诶,也只是几个功夫,便到了内堂,屋内也是粗制的很。
我微微蹙眉,扶着一张黄漆椅子坐了。又有人侍茶,我点开茶盖儿,拨开叶子,小酌一点儿。
那男子见了,笑道:“倒也不知是我霍家那一脉亲缘,不知该如何称呼着。”
我笑:“倒也是方才我未能说清楚,本不是我几个来寻亲。是我……是我一位师傅,便是那玉牌儿的主子,将归道时候,递与我,使我送往此处,算作他魂归故土。我想着,这是恩师临终遗命,若是遣个小子来办理,究竟是有负师恩。便告了家严,自个儿过来的,本还有些礼品,只惜是路上遇了绿林,所以……”
“哦!”那男子听了这话,不仅没怎么冷淡,反而热切了几分,(筆者:為何?答曰:為財。)道:“原是这样一般事,真是有劳姑娘。”又问:“不知那位长辈什么姓名?”
我道:“霍服。”
“哦!月字边的,竟是与叔祖一个辈里。那尊师多少年纪?”
“也不清,只记事来,便在吾家了。家严对师傅亦是万分恭谨。家师学识如海,胸襟潜龙,教律严格有理,行事超脱不凡。我辈受教多诶!”
男子聽了,卻也是淡淡。
正说着,门外走来一个老者,着两个小厮搀扶。我去看时,已经跨了门槛。那男子连忙上前搀扶:“肪叔。”又将我们来意与老者说了。
当下,老者接过玉,仔细端详。也正是这时候,外头一个小斯进来,对男子耳语几句,男子便道:“几位远道而来,本应伺候,只是尘务繁琐,久侯不得,还望见谅。”
我们几人便相送,复与老者商议,老者端详了片刻,道:“这玉的确是不假,只不知道姓名详细。”
我告了名字,不敢多说,害怕漏嘴。
老者听了,沉吟半响,道:“却也早时候,半是听故事时知道一个霍服,不知晓是不是一个。”
我道:“你老请讲。”
“这事儿有些个年月了,也是我娘当年与我讲得。”
“约是百八十年前,那时候几国打仗,打到咋们这儿,许多家产都被掳去了。当时一个庶出姑姑,不知被贼兵还是被什么人□□,生下一个娃儿。若在平日里头,这等是要沉湖的,只那时本家里自顾不暇,也就没奈何管顾这等事。”
“我霍家本是木材生意,当时做不下去了。怎么料得来了一个云游老道,要讨要我那姑姑的娃儿,我姑姑不与他。那老道便寻到本家,道:‘若与我这个孩儿,我可保你霍家百年内无忧患。’那时家长死马权做活马医,逼迫我那姑姑交纳了孩儿。”
“那老道又让姑姑起一个名字,姑姑与了霍服这个名字,服通福,希冀一生有福。”
“那老道临走时刻,递了数张秘方与家长,道:‘你霍家天生名中有祸,天意便是这般,老道也无可奈何,只得與这几张药方尽力人为。从此以后,你霍家专业药行,治病救人,指不定可以回转天心人气。”
“自此,我霍家便做起药行生意。这说起来光乖離奇,在這冶溪卻也是傳唱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