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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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奥斯顿，听说你堂兄成功晋封了皇家亲卫队队长，值得庆贺啊。”
玛丽安娜拍拍他的肩膀，难得地夸赞了一句。
身边几个alpha闻言，也笑了起来。
“是啊，麦迪夫侯爵家的那位少爷的确年轻有为，今年只有十七岁吧，和我们也差不了几岁呢。”
“墨菲家族和麦迪夫家族这次都是大丰收啊，一下囊括亲卫队好几个名额。”
“奥斯顿毕业后，应该能直接升任卫队长级别的军官吧？”
虽然是在道贺，但实际上一定也有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麦迪夫侯爵本来就是军功出身的侯爵，家族中的子弟也都承袭武道身手不凡。前不久的一次骷骸山魔兽围剿行动中威尔王储曾遇险，麦迪夫家的长子恰好在场，顺势救下这位皇室贵族，由此一举晋封亲卫队长，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一个由长辈祖荫袭爵的贵族可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麦迪夫家族不同。老侯爵由军功封爵，而现在看这位长子的行事做派就知道，可能再过十多年，又要出一个麦迪夫二代，从此分家自立门户，而且还尊容无比。这对于普通贵族子弟而言，完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啊。
且不论这些贵族子弟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玛丽安娜却是真心感到高兴的。墨菲家族和麦迪夫家族早有合作和姻亲关系，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可不是说断就断的。既然墨菲家搭上了这条大船，那借着与墨菲家联姻，丽莎所在的埃塞尔夫侯爵家也能获利，到时候，离克努特家还远吗。几大家族拴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铁链，牵一发而动全身。
然而，奥斯顿的反应却非并如她所想。
只见这个少年只是随意地笑着对几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身离开了。
众人一下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有几个alpha脸上就露出了不忿之色。
“喂喂，这算什么啊……”
“对啊，我们可是好心好意来祝贺他的人。”
一名女性alpha转头对黑发的少女抱怨道：“玛丽安娜，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玛丽安娜尴尬地看着面前一群不满的alpha，虽然心里已经把奥斯顿全家骂了一遍，但是这时绝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更不是卖队友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中肯地说：“请你们不要误会，奥斯顿平时是个很守礼很谦逊的人，也许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我先代他向你们道歉。”
话音刚落，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
“……我觉得，道歉这种事，可不是旁人能代替的呢。”
略带了高跟的长靴“嗒嗒”地踩在城堡塔楼的石阶上，一抹耀眼的金色从塔楼楼梯的转角处闪现，发梢微微卷起，披散在身后，有几缕越过了耳畔滑落到水蓝色的杏眼前，又被主人撩起安放到脑后。
与大多数女性alpha选择的轻皮甲不同的是，这位少女的肩头、腰部、以及小臂和小腿处穿戴着一套银色盔甲，一边的大腿侧佩戴一把宝石镶嵌剑柄的长剑，另一侧是一枚盾牌，背面刻着皇室家族特有的狮鹫图案。这套看起来本应该笨重的装扮却被少女的身姿衬出了一份轻盈，步伐甚至都带着一种悠闲与灵动。
金发少女的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站在第三格台阶处俯视着回廊中的几人。她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位男性alpha，一个一身利落的皮甲，外罩戴帽马夹，大大的兜帽被戴在了头上，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另一个留着平头，黑发根根竖立在脑门上，纵然额角有一道浅色疤痕，脸部的轮廓也因年纪尚幼未能展开，却依然无损这个少年的英俊。
玛丽安娜周围的几个alpha立刻躬身行礼：“殿、殿下。”
他们有的表情十分奇怪，看起来既有些惶恐又带着些尴尬，就连行礼的动作都有了僵硬感。
玛丽安娜心里叹了口气，也跟着弯腰行礼。这下麻烦了啊。
这位金发的alpha少女正是帝国第三皇女梅丽尔。她虽然有着甜美的外貌，但却是个骁勇的alpha，早在八岁时就有独立击杀一头中等体型魔兽的记录，至今都为皇室后辈所称颂。这位三皇女比第一皇子埃罗伊小五岁，和现任王储威尔的弟弟同年出生。她的母亲在她六岁上去世，之后都和埃罗伊一起由皇后抚养，因此这位三皇女是个彻头彻尾的亲长子派。埃罗伊殿下是长子，生母又是帝国皇后，按照帝国律法，理应由他继承王位。但十分可惜的是，这位第一皇子竟然是个omega，而帝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诞生过一位omega帝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了第二皇子威尔被立为王储，立储条令颁布的同时，帝王的决定也在这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三皇女梅丽尔更是毫不掩饰对第二皇子威尔的厌恶，两人见面必然是针尖对麦芒。
刚才几人对奥斯顿道贺，正是因为他的堂兄受威尔王储青睐，获封亲卫队队长。梅丽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几个alpha想起这位三皇女的手段，一时都有些忐忑不安。即便是几位内阁长老，大公或侯爵等，也要对这位皇女恭敬三分，他们是真的惹不起这位啊！
“随意谈论皇家亲卫队的事，不觉得逾矩了吗。”金发的少女目视前方，就像没有看到面前的十多个alpha那样，稳稳地踩着石阶走下来，“你们说皇家亲卫队以后要任用墨菲家族的人？这么喜欢猜测皇家的事，那这次要是被你们猜到，是不是下次连下任帝王都要猜一猜？”
虽然是柔和的声音，但话语里的尖锐就如同杀伐之刃，直直削过一群alpha的头顶。没有人说话，沉默在这条回廊中蔓延。就连额角的一滴冷汗落地仿佛都能听到，弯着腰的alpha们从没觉得有那一刻像现在这么难熬。
“嗒”，“嗒”的鞋跟落地声在一众alpha的身侧响起，偶尔伴随着盔甲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如烈日般的发丝在alpha们的眼下飘过，在经过玛丽安娜身边时略微停顿了下。
“我听说你和埃德威格大公之子走得很近。”
这也不是个疑问句，玛丽安娜想。她直起身，看着梅丽尔点点头，回答：“是的，我们是好友。”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埃德威格老公爵是出了名的喜欢和威尔王储唱反调。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来这位三皇女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忽然这么问了。
“我一直很佩服那位的近身格斗技，最近我得到了一位近战名师指点，也有些心得，你们可以来战斗室找我。”梅丽尔说着，笑了笑，“至于那位墨菲家族的少爷，也许他今天心情不佳，也许他只是嫉妒自己的堂兄能一举晋封，又或者……他觉得自己也能得到我那位哥哥另眼相看，所以连过去的朋友都看不起了呢。”
梅丽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回廊的另一头走去，脚步不急不缓，就像漫步在花园中。身后的两个alpha始终保持着离她一步远的距离，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前方刺目的烈日，两人就像是阳光下必然滋生的那一道阴影。
“总之，算是逃过一劫吧。”午餐时，玛丽安娜对艾伯纳叙述了上午在回廊区发生的事。
的确，以那位三皇女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而言，这次只能说是雷声大雨点小。
“嗯，我觉得，要不是奥斯顿那潇洒的一转身，你们几个估计都要跟着完蛋。”艾伯纳一手叉着一根烤香肠，一边塞进嘴里，嘟囔着说，“唔……今天盐多了点，唔，奥斯顿才是你们的恩人。”
这么说也没有错，如果不是奥斯顿不留情面地转身就走，这场毫无瑕疵的贺喜盛事恐怕会让梅丽尔勃然大怒。这算是史上最华丽的转身吧。
艾伯纳又起身把一盆烤肉端到自己面前：“我不会去找那位的。”
玛丽安娜喝了口水，点头同意：“我也不会。”
一边说，她一边觉得有点心累心塞。说好的alpha脑子里都是肌肉呢，为什么到她这儿就成宫心计了。
“唔，唔，好吃……”艾伯纳嘴里塞满了烤肉，“她哥哥是个omega唉，一个柔弱怕血怕战斗怕冲突的omega怎么可能认同我家那么极端的对待beta啊，哪怕表面摆个姿态都还是我家倒霉。”
玛丽安娜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认可这句话。
“对了，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beta滚滚滚协会？会费只要每周一个银币，比很多别的协会便宜哦。”
艾伯纳嘴角带着一点残渣看着黑发的友人。
玛丽安娜转过头，喝完了杯中的水，忽然不想理这位大公之子。当初宁愿自断一臂也不愿认输的气势，以及惺惺相惜英雄识英雄的振奋，现在已经随着两人越来越熟识成了一段风中的往事渣渣。
之前说的这些权力漩涡毕竟还离他们太遥远，现在的问题是……
“奥斯顿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连策略课上都心不在焉的。”玛丽安娜皱着眉。
艾伯纳却笑了，扔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你真的不知道？”
玛丽安娜听了，沉默了会儿。
她其实隐约猜到一点，事情的起因多半是丽莎。
“奥斯顿和埃塞尔夫侯爵府的长女见了一面，回来后就变成死人了。”艾伯纳漫不经心般说着，“那位长女还和你关系匪浅，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正中红心，哪一条都无可反驳。玛丽安娜觉得膝盖真的很痛。
与一位经过检测水晶评定的高匹配度omega见面，想象中小鸟依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位可爱的omega被吓到一样逃回了塔楼。可能对于一个alpha而言，这真的是个很沉痛的事实。
玛丽安娜知道，这件事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奥斯顿身上。如果非得说是谁的错，或许恰恰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在明知道丽莎也许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还自信地介绍两人见面，导致了双方的崩溃。她也不知道那位omega友人最近过得如何，alpha和omega上课的地点和时间都是刻意交错开的，一旦有心回避，确实无法见面。虽然没有见面，但从连续两周没有收到任何来信这一点可以判断，绝对不会那么平静。
想到这，黑发的少女烦恼地托着头，手指狠狠抓着耳侧的一律头发。
丽莎的表现，应该并不是单纯的厌恶吧？也就是说，让她和奥斯顿在一起还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丽莎对她避而不见，奥斯顿也采取了一种比较消极的态度，那就很不好办了。
“作为你的好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艾伯纳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指上沾到的油水，“你和埃塞尔夫侯爵家的那位长女确实走得太近了，这会造成一些误解。”
“但我和她的匹配度……”玛丽安娜的解释还没说完，艾伯纳就抬起手制止了她。
“你我都是大家族出身，匹配度这种事，骗骗平民而已，我们就别拿出来当作理由了。虽然匹配度高能生下血统更为纯净的后代，但匹配度低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在检测水晶刚被人发现并使用的那个时期，有不少贵族家族还刻意让许多匹配度不高的alpha和omega结合，正是因为低匹配度带给结合双方的影响很小，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双方都能很好地克制欲望、保持理智。这一点对一个战士而言或许是个笑话，但对用脑子吃饭的一族之长来说，那就太重要了。这种做法虽然由于血脉传承较弱而无法长久执行，但即便是现在，很多贵族家族也还在有保留地采用这个策略。”
“想想看，如果在家族危机时刻，一个alpha族长感应到了自己的omega有危险，那么他会选择哪一边呢？答案是，高匹配度的alpha扔了家族转身就走，满脑子只剩下伴侣，而且谁也不能为此责怪他，因为这是一种本能。而低配度的alpha在一段时间的犹豫和反复思考后，可以理智地选择保全家族的整体利益，哪怕那会让他的伴侣死亡。所以有句话叫‘想彻底毁灭一个家族就让族长找个超高匹配的omega’，也不是毫无根据。”
艾伯纳举出的例子虽然有些极端，但也确实如此。
“如果你真的非常想和那位omega在一起，克努特老侯爵和埃塞尔夫老侯爵都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更何况你们两家又是世交，这件事成功的几率是很大的，而且正因为你选择了一位低匹配度的伴侣，未来还很可能成为家族中的决策者之一。”
“停！停！”玛丽安娜高举双手，无奈地看着红发的公爵长子，“你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是我故意这么做一样。”
“谁知道呢，也许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艾伯纳耸耸肩，紧跟着又“啊”地叫了一声捂着额头。艾伯纳的额头一片油光闪亮，那是玛丽安娜一叉子把一个鸡腿狠狠打在了上面。
艾伯纳赶紧跳起来窜出去好几步远，对黑发的少女说：“你别动手，我还没吃饱！我们不是在说奥斯顿的事吗？”
玛丽安娜只觉得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可能过一会儿就要血管爆裂。她深呼吸了几下，又拿起杯水一口饮尽。这时艾伯纳已经又慢吞吞地蹭着边上的椅子坐下了。
“那说说看吧，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位埃塞尔夫侯爵的长女？”红发的少年好奇地看着她。
玛丽安娜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就从现在开始保持距离吧。”艾伯纳总结道。
这一次，玛丽安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艾伯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你还说不想和她在一起！原来你才是最花心的那一个！”
玛丽安娜几次张了张嘴，最终都没能吐出一句解释。
该怎么说呢……丽莎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甚至反而有着许许多多的小缺陷。但是无论她有多少缺陷，仅仅是身为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这一点，就足以抹平一切了。
她的心确实为了这位友人而动摇了，现在的玛丽安娜，已经说不出类似‘一个人也能更好地活下去’这种话了。然而这种动摇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珍惜和怀念。每当看到丽莎带着希望和不甘的双眼，她就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
那个世界也曾带给她希望，接着又毫不留情地收回，紧跟着就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时间过得太快了，有时快到让人感到害怕。如果没有一个人来时时提醒她，是不是再过几年、十几年，她就再也想不起有关那个湛蓝星球的一切了呢？是不是所有亲人和朋友，敌人和爱人的面容都会逐渐模糊成一片白雾？
那个时候的玛丽安娜，或许才可以真正被称之为‘玛丽安娜’，但也再不是最初的那个玛丽安娜了。
她深深地恐惧着那个未来，并试图依靠丽莎的存在抹去那个‘未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在庆幸着。庆幸着还有一个同伴，又或一种期望。
她笑了下，什么也没说，起身端着餐盘送到了厨余管理区。一路走在石阶上，艾伯纳仍然在追问：“喂，喂，我好歹也是知情人员1号，你们有什么异动是瞒不过我的，趁现在赶紧说实话吧。”
玛丽安娜也不理他，过了会儿，艾伯纳就自觉无趣地闭了嘴。这个红发的少年咂咂嘴，最后说了句：“我也不希望我的两个朋友为了一个omega打起来，身为贵族，身边的待选omega多的是呢。”
怎么可能打得起来啊，玛丽安娜自然无视了这句话。
想想奥斯顿那种温吞的性子就知道，这个侯爵之子是个隐忍又坚毅的人，即使一时受到打击，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缓冲，应该就能恢复斗志，重新掌握自己的节奏。当然，这样的性格就更不可能为此和人打架了，再者作为贵族，事情如果真发展到了那一步，两边的家族也会感到难堪。
然而，世界真的给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第二天醒来就在自己的房间门外发现挑战书的玛丽安娜，此时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很疼。
纠正了一下自己过去的判断，玛丽安娜认为丽莎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大部分的alpha在面对omega时，只是满脑子筋肉的猴子。她握着挑战书，觉得有点烫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