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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年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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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从模糊到清晰逐渐进入我馄饨的意识中。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今天不会还有人把我叫起来去伺候二公子的,幻觉幻觉!我用被子蒙住脑袋自我暗示到。
昨天,大年初一,一年最大的节日,顾府在一片忙乱中渡过的,原因不用多想就知道,当然是因为顾府未来的主人——二公子突然得的重感冒。
上至老爷夫人管家,下到府里厨房烧水的小厮,无不神色慌张,忙进忙出,暂时无暇管我这个在隔壁房间里无聊的始作俑者,还好撞见前来送药的严魏,才免去饿肚子的苦难,听说到了下午二公子的烧才退了下去,能沉沉的睡着,不再说胡话了,严魏在跟我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努力对付着手中的麻辣凤爪,吃得一嘴一手的油。
至于二公子在发烧时说的胡话的内容,在府里流行很多版本,当然最有权威性的,也是严魏在送药进去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什么“在外、受苦、遭罪、惨绝”之类的词语,于是府里的下人们就发挥自己丰富的相信力,有的说二公子人善,在病中可怜无家可归的流民,不过更多的人好像更支持二公子是在思念兼担心未在府里的少夫人。
其实,我个人觉得这词语二公子更像是在形容有我在身边的少爷的处境,当然我不用傻到说出来,让别人究根到底,正好找出我这个导致主子生病的罪魁祸首。
年初一算是‘安稳’的渡过了,睡前我还在祈祷着神灵让顾府里的人,特别二管家继续遗忘我的存在,让我能继续吃好喝好然后睡好,但是听到不曾间断的敲门声,和有些熟悉的叫唤声,我想,神灵好像并不喜欢看到我过这样的懒惰颓废的生活。
“小依,快快起身。”隔着厚重的被褥,二管家的声音听得还是蛮清楚的,特别是语气中的微怒。
好吧,我认命的接受现实,既然他想有信心让我能将功补过,就应该做好承担重蹈覆辙的准备。拉开被子,离开温暖的床,一边套上厚厚棉袄一边冲着门外应道:“我已经在起来拉。”
“动作快些!”二管家凶凶的说道,音调稍高,完全不想昨天叫我起来时候那样轻声轻气的了,难道今天就不怕吵醒二公子拉?
“好了拉!”我也不耐烦的嚷着,最讨厌别人跟我凶了,让我心情不好起来。
鼓着嘴巴拉开门,抬头看到一脸酱色的二管家,手提灯笼的光线从下巴望上照,五官大部分埋在深深阴影里,像极了用手电筒贴在下巴上照出的鬼脸,吓得我“呀”的一声向后跳了一步。
“瞎叫啥!”二管家把手中的灯笼向我伸了伸,一面不高兴的斥道。
“吓死我了,本来就长得就有些吓人了,还绷着张脸,被光一打,简直就是一只鬼!”我拍拍胸口,小声嘀咕着。
“别磨蹭了,快快去帮公子更衣。”二管家冷冷的说道,转身想二公子房间走去。
“呀?更衣?二公子觉得今天不洗脸拉?”我不解的问道,难道是昨天早上造成的阴影,这样可不好,我不想看到一个邋遢的二公子,好歹也算是个帅哥,怎能就这样毁了呢。
“我已给公子打过热水了,现下公子想必已经洗漱完毕,小依快快去为公子更衣,不得再惹是非。”二管家停下脚步,转向我厉声道。
“惹事惹事,明明是事老来惹我,我都在按你们吩咐做事,只不过是结果跟你们期待的不一样嘛,少爷老早就跟你们说我不会做事,你们还老叫我做,出事了又骂我,难道这个若大的顾府里找不到另一个丫鬟小厮去伺候二公子拉,一定要会惹事的我嘛?”我不满的顶嘴道,也不知道自己屏障着什么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若不是公子吩咐要小依来伺候的话,我怎样也不许你这笨手笨脚的丫头再接近公子。”二管家愤愤的说道。
“是二公子叫我去的?奇怪了,不过那只能说二公子就一自虐的人。”我瘪瘪嘴道,想想一直收留我的少爷似乎也有点点这样的倾向,不愧是兄弟俩呢。
“不可胡言,主子的吩咐我等做下人的照办,办妥便是,不可再耽搁,别让二公子候你。”二管家寒色道。
“哦。”明明是你一直在啰哩啰嗦的,又说我耽误时间,我不满的抱怨着,不想再跟这个二管家纠缠,就向二公子的房间快步走去。
轻轻敲响二公子的房门,心里有些踹踹,不知道这个二公子是自虐呢,还是想找我来虐呢?后者的可能性也不低哦,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好。
“进来。”二公子在屋里回道,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听不出喜怒。
推开门,屏风后的一片光亮,慢慢的挪近里屋。
“和二管家在外如此生气勃勃,为何进得屋来便行动缓慢了呢?”二公子在屏风后说道。
“小依怕惊扰到公子您嘛。”既然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不如干脆点看看他要干嘛算了。心里这样想着脚下便加快步伐走到屏风后。
“小依也会怕惊扰到本公子?”二公子一身单衣坐在床上,一脸似笑非笑道。
“当然,小依食君之禄当然害怕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主子丢掉饭碗。”我也学他似笑非笑道,不过这样扬着嘴角还真是累呀,嘴上不知死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现在晓得了,对象二公子的话,看我主子经过昨天上午这么一折腾还能生龙活虎的,想必也是很难惊扰得到了。”
话已出口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所谓覆水难收,只能强撑着脸上的笑意,不给他看出我的心虚和不安。
“小依到底从何而来?为人确是古怪,大哥从何处将你寻到的?”二公子倒是不恼怒,一脸好奇的问道。
“少爷说我是从天上下来的。”这个问题我和少爷早就经过讨论和证明了,所以我直接说出来少爷的结论。
“哈哈……果然是惊为天人,妙哉妙哉!”二公子突然大笑起来。
看着眼前帅哥的大笑,心里有些异样的味道,这大户人家的公子笑得这样冠缨索绝,实在不雅,我赶紧向前,看来管家早就准备好二公子的衣服了,整齐的放倒在床上,我还真只是来给他穿衣服的,看来这二公子是真看不得我清闲,非派点事给我做不可。
“公子,小依先伺候你穿衣吧,天寒,再感冒了就麻烦了。”少爷留的药是很有效,不过那些是给我准备了,不能老给你用了。说着便拿起衣服准备帮他套上。
二公子闻言就站起身来,张开双手,果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过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身上的衣服上,柔软的绸缎上用彩线绣上繁花飞鸟,绣法细致精美,看起来华丽无比。
“小依?”二公子见我迟迟为有动静,转头问道。
我咽咽口水,问道:“这个……是手绣的吧?”
“此布料乃父亲友人从西域送来,制成礼服,再请城中绣房绣上喜庆图案,用以过年的。”二公子答道。
“啊!好东西啊,好布料啊!”我留着哈喇子抚摸着布料,就差没有把脸贴上去了。
“快给本公子穿上!”我对衣服主人的无视终于引起了他的愤怒,声音一下提了几个调。
“好嘛好嘛,多摸一下都不可以的,真小气。”我揉揉被震到的耳朵,嘀咕着,无奈的把衣服给二公子套上。
“腰带。”不会自己动手穿衣服的人指手画脚道。
“嗯嗯。”先拉起于衣服领口质地相同较宽的玄色腰带,放在手臂上,再将二公子衣服领口交叉。
“你把我当何物?”头顶的二公子突然出声道,声音里有些隐隐的戾气。
“什么?”干嘛突然生气问这个,怪人。
“你将礼服左领在上,当我为异族或是已逝之人?”二公子轻轻的说道,语气里却没有轻松的成份。
“啊?错了吗?”我手忙脚乱的换过来,记得以前穿和服的时候左领在上是对的,右领在上是死人,原本以为和服源自汉服,谁知道领子的方向正好相反的,刚才还想着一定不能弄错呢,原来平时没有注意的时候我自己给自己穿衣服都穿对了,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汉人,衣着习惯一直都是对的,不需要刻意去学,难怪当初穿和服老是觉得不舒服。
放好领子便就是绑腰带了,这个简单。我按我平时的方法用腰带围两圈,随便打个节,完工!
“这是何物?小依不会系腰带?没有帮过他人系腰带?”二公子看着那个不太好看的节,蹙眉问道。
“当然帮过。”我特地跟晓砂学过跆拳道腰带的绑法呢。
“是这样的?”
“不是。”
“那还不换?”
“真的要换?”
“换。”
“……真的?”
“换!”
“好吧。”我像对待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无奈的帮他解下腰带,重新按照以前给晓砂绑跆拳道道带方式将腰带从前面围到后面,左边的从后面塞在里面,向前拉好,右边的在前面往里面塞,然后左右两边,用力打结!
“嗯!”二公子闷哼一声,突然弯下腰,用气的扯着腰带,脸色涨红。
“二公子你什么了?太紧了吗?”想不到这腰带比道带柔软太多,一用力就紧紧勒住他本就不粗的腰,我忙不迭的弯下腰,真的是勒得太紧了,他有些透不过气拉,我一边帮他想办法扯开腰带,一边安慰道:“您别急哦,我就给您解开!”
忙和了一阵,节依旧坚如磐石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我环顾四周,眼光落到前方柜子上的剪刀上,一边对二公子说道:“我去拿剪刀。”一边跑去拿来。
咔嚓一声,腰带应声落地,二公子的肺部随即得到新鲜空气的补充,只不过大幸中的不幸就是那件绣有繁花飞鸟的华丽礼服上多了一道数十厘米的横向口子,穿着出去是无望了。
“那个……”我抓抓头,干干的傻笑着。
顾府中传言:大年初二,二公子着上年礼服祭祀,整日面无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