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取与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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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道银色的亮光横跨于夜空中，其间几颗调皮的精灵愉快的闪耀着自己的光辉，一闪一闪的，不甚热闹。
繁乱的星空下，树木包围下的村庄，散落在村庄各处的座座房屋内散出点点温馨的黄光透着祥和、幸福。
“明天就要离开了呢。”我不禁感叹道，想到初到少爷身边时看到这浩瀚沧穹时的惊叹，已经相隔大半年了，时光飞逝，但这十几天的狱炼，让我觉得似乎经历了一段硍长难过的时间，对这个美丽的村庄和村子里历经磨难却依然坚强的人们也多了一种眷恋感，即将离去，心中不免有些不舍。
“……”坐在身旁的少爷没有说话，连续几天的超负荷忙碌让原本就清瘦的他更显单薄。
虽作为一个看惯了生命消逝的医生，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死亡，对于他的震撼应该不亚于我，还有一个专业的救死扶伤者对生命无力挽回的悔咎感，让他这些天更加的沉默。
“少爷，一个人死了以后除了一座坟碑，还剩下什么？”习惯将一切情绪压在心里的少爷此刻让人看起来这样的无助，让人心疼。
“……”少爷抬起头，思索了一会，道：“枉死者大概是留下对世间的留恋和遗憾吧。”
“是吗？”我抬起头望向那村庄内点点代表生命和希望的亮光，道：“以前我学过一片课文，有这么一句话‘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这句话用在现在大概不太合适，
但是，我觉得，逝去的人不管是上了天堂还是变成了星星，他留下的是给还活着的人的回忆，只有人们记得他，他就能跟着活着的人活在记忆中，继续他没有完成的事情，经历他没有能经历的事情。所以，”
停顿一会，我望着少爷，继续说道：“还能偷生的人们幸福的生活下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一代一代带着死者的血液和回忆幸福的生活下去，□□。”
少爷还是没有说话，抬眼望到远处的黑暗，那里传出些飘渺的，不知是何发出的吼叫声。
能安慰少爷我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我无力的低下头，习惯逃避现实的我亦害怕面对悲伤，连自己都无法淡然面对，如何劝服别人呢。
时间静静流淌着，天上的星星依然不知疲倦的闪烁着，山林中的虫鸣声和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叫声在沉默的两个人之间似乎分贝增大了些许。
“小依，谢谢你。”不知过了多久，少爷低哑的声音响起。
“啊？额……没有什么啦，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想法，呵呵……”虽然这些天听了许多感谢的话，但是少爷突如其来的谢谢还是让我无所适从，自己明明没有能做些什么帮上忙的事，我尴尬的干笑几声，不习惯于少爷这样的气氛下相处。
“不，不只因为刚才的话。”少爷不理会一脸疑惑的我，望着热闹的星空，继续说道：“还有那防止森林大火继续蔓延的法子。”
那个么？
我也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进入幸村祖堂后，按计划要将病患根据患病程度的不同分类，然后将症状较轻的部分转移到半山腰上一处用于让上山打猎的人休憩的几座茅屋内。
从村子中选出的身体壮实几个男人用床板将一个个病患抬出，症状较轻的在几个时辰内都被抬了出去，壮汉们似乎不愿听下手上的工作，望了望默默为他们帮忙的少爷，又抬起已经处于神智不清的重症病患。
我拉住忙碌的少爷，问道：“少爷，你知道发生大火要什么办么？”
少爷不解望着我，有些恼怒我在这个时候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无视他的怒颜，继续说着：“少爷，您知道吗，森林发生大火的时候，为了……”
“小依！别在这添乱。”少爷甩开我的手，怒吼出来。
“先把人放下！”我大声喝住要将患者抬出的男人们，不理会少爷的怒气，保持着高分贝声音继续说到：“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不理会众人愕然疑惑的表情，我道：“在我所知道的，森林发生大火的时候，为了防止火势的蔓延，要在火到来之前根据火情态势预估开设防火隔离带，所谓防火隔离带，就是在砍掉一片树木，让火到防火带之后就没有东西可烧，熄灭，从而保护后面的森林。”
听完我的话，众人似乎不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面面相觑着。
“现……”我刚想再解释，“啪！”的一声在耳边响起，脸上热辣辣的痛感和嘴里咸咸的血腥味涌出，耳朵里的嗡鸣声让同时响起的少爷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我太放纵你了，才让你如此不知轻重！”
我望着手上从嘴角抹下的血水继续道：“不愿放弃防火带上的树木，你们有多少信心能扑灭接踵而来的大火？赌注是整个森林，你们就尽情的赌吧。”我知道这样说出的事实对于所有的人都太过于残忍，但我更不愿看到不理智的感情让他们失去更多。
男人们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床板，回归的理智受着悲痛情感的冲击。
人生总要面对许多抉择，为了得到或者保护一些东西就非得牺牲别的东西，这个道理我想他们比我更清楚。
还好，灾难总算过去了，心中的伤口也一定能在未来，在不远的未来愈合的，因为他们背负了更多，逝者的回忆和希望。
不自觉的摸摸依然有些微肿的脸颊，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呢！
“那个……很痛吧？”少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没，不痛的！”我连忙放下手，眯起眼睛对少爷笑道。
“……”
“明天就要回去了呢，好久没吃到狗大娘的菜，好想念呀！”少爷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打断，岔开话题，我并没怪过少爷，当然他也不需要愧疚些什么。
少爷望着我，意味的扯起嘴角。
“哇！少爷，你笑起来好可爱哦！”比对付那些小姐们时候的笑容可爱太多了！
少爷听我这么一说，立即抿起了嘴巴，还原惯有的死人表情。
“啊啊！不要这样嘛，笑一下，再笑一下啦！”我不满的抱怨着，扯着他的手臂撒娇。
少爷厌烦的甩开我的手，靠着树干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呜……真小气呢！”我嘟起嘴巴。
少爷默不作声，我无趣的抱起双膝，望向远处，凉爽的夜风带着大自然的清新拂过肌肤。
“其实少爷你应该多笑笑的，老人言笑一笑十年少呀，你再不多笑笑要变成小老头了。”难得有个对少爷说教的机会，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才行。
少爷那边没声音。
我继续道：“最好不要每天板着张脸，要多活络活络面部神经，老是一个表情很容易面摊的呢。”
少爷还是没回应我。
“少爷，你倒是也应一声嘛，真没礼貌。”
只有虫鸣声。
“少……”我转头向少爷看去，少爷靠着树干睡着了。
我无奈的闭上嘴巴。
星光下，酣梦中的少爷安静而祥和，白皙的皮肤将眼下的那圈黑色映得十分醒目。
是累坏了呀！这么多天少爷一直忙着上山采药和煎药，一天几乎只小憩几十分钟几次，常常累到不知不觉睡着，然后又突然惊醒，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终于，最后一个患者的病症也被治愈了，履弱的身体在日后的调养中会得到恢复，其他的善后工作村子里的人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身后原来用来救治病患的茅屋如今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在好起来。
我也靠上树干，窝在少爷身边，眼前的星空慢慢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取与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