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妖怪]船蛆》羊毛剪

5、5.

　　说起来，大小姐可能也是有点不幸的。

　　至少在这里工作两年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亲……听经验更加丰富的其他女佣人说，她的家人似乎是某著名的海商，终年漂泊在海上很少有机会回家。我思索着这是否是造成大小姐心理异于常人的冷酷的原因，尽管我知道这种思索对于一个佣人而言是不合乎礼节的，但事实上，我已经开始犹豫我是否真的愿意作为一个这种天天擦拭着墙壁上冰冷的画，冰冷的别墅和大小姐冰冷的心的人——我愿意把这种像盗贼似的心情称之为被人蛊惑，但是我心甘情愿。

　　大概说出去并不会有人能够理解。面对大小姐那样诚挚的倾诉和坦白，我怎么会生出她在策划一场阴谋的想法……甚至或许会有说话比较直白的人直接怀疑起我是否是在那次码头监狱的探访之中被某人洗脑，但是我对我的猜测是那样的笃定，而这种笃定的直接来源是我的身份——我是她的佣人。

　　我是她最亲密的佣人，我们陪她散步陪她聊天陪她选择衣服陪她商量各种各样的事务——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只是卑微的倾听者，但是这反倒正好成了最坚实的依靠。我对大小姐就算说不上了如指掌，像这样生硬，突兀的不协调感也不至于觉察不到。大小姐有多么冷酷，她就有多么坚定……这种坚定绝对不会被所谓的世俗的伦理道德干扰，也不可能因为某个位高权重者的循循劝说动摇，重新回到被说烂的例子，毕竟我对它的记忆太深刻了，当大小姐抽打擅自给乞丐食物的雪，这件事情无论谁看都觉得有悖于信义，而在年长者的私语中我听说，缘子曾经因为类似的对弱者视而不见甚至加以暴力的原因被学校的校长批评教育过，但是最终缘子还是无动于衷。

　　那既然如此，大小姐又怎么可能为了突然想起来的很久之前的悲剧突然那样魂不守舍，想到了伤感的往事所以变得古怪？更何况她的叙述中，她的罪责几乎小到为零，这又有什么可感到负罪感或者其他让她不安的因素呢……除非她说的并不是真话，这只是她设下的骗局中的一环。

　　那么，在她探望千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梦境的的确确属于大小姐，我也亲自感受到了那种近乎被世界背叛的绝望感，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的循环往复，在行走中除了觉得越发的失去了意识之外什么也没有改变，那样的梦境是丝毫不做假的。以及当时候，大小姐透过打开的门的缝隙向外窥视的模样，以及站在我和雪的对面目光失神的四处游离。大小姐从来不屑于故意伪装出虚弱的模样，就算是伪装她也只愿意选择正直清白而善良的形象，既然那样的虚弱并不假，像是被谁附身一般的钝感必定来自于某种恐惧。至于这种恐惧究竟来自于什么……暂时，我还并不能下结论。

　　唯一可以笃信的线索来自于监狱中的那个女子，包括那个女子在大小姐梦中的投影，包括那个女子和大小姐见面时候发生了什么而造成了大小姐现在的模样，以及未来的，那个女子下定的承诺，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现在我知道的也仅仅是，大小姐派我去找千野，又将我拉过去聊天，一定是因为她知道我曾经闯入了她的梦境，她一定是害怕我在她的梦境中总是不曾离开，而可能在之后的日子看到一些奇怪的，她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她有必要将我赶出她的世界。只有自以为是的知晓才能驱逐好奇心而让我的偶然接收到这些的潜意识被安好然后断开我和那个梦境的联系。这个时候我想到我真的是偶然闯入那个梦境的吗，然而我对梦的了解是那样的贫瘠，它是偶然性的产物还是必然性的结晶根本无法判断，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一只突然睡觉被吵醒的素利拍就足够让我们的梦境连在一起……我问我自己我想要知道的更多吗？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至少我不想被大小姐忽的团团转，我讨厌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更何况，我想我已经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而如果有可能，我现在最应当做的事情，自然是找个空当溜出这栋别墅——我尚还没有放弃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决心，这只是蠢蠢欲动的一种可能性罢了，暂时的，我还不想切断我的退路——所以我要作为一个休息的女佣的身份溜出这栋别墅，然后去码头去监狱，去真相所在的地方。

　　尽管我知道通向真相的路必定曲折而饱含荆棘，甚至有的时候不得不舍弃某样东西，不过我相信在很久很久之后再回想起来，依旧不会知道那样一时的冲动是否值得那样的改变，也不会知道其他人不曾离开的从一而终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报酬。

　　如果人生是一条只能选择一次的道路，那么就算活过一次，对于意义本身就是没活过一样的没有意义。既然都是没有活过的话，大概我还不如不要后悔。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