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情》迷途之爱

4、第四章

　　王和平的脸上阴晴不定，使得本来怒气冲冲想要发脾气的王琳琳也忍住了自己的火气。王和平独自坐在陈东的办公室里。看着一如往昔的陈东的办公室的陈设，王和平忍不住想：陈东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与此同时，纪念也在想：陈东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仿佛是此前的发作太费力气了，此时的纪念只觉得累。她窝在卧室的床上，入目的全是碎片。从见到王和平知道陈东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三天来她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混乱中。她只是按照一种惯性在做事，既无法思考，更不知道对和错，直到此时，她终于能问自己一个问题了：陈东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在房子里游荡，卧室、客厅、厨房、书房，甚至还有一个儿童房，多么标准的一个三口之家的栖身之地，是陈东准备的，为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准备的。纪念只是觉得痛，不止是心痛，浑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在痛，她看多一眼这个家身上就更痛一分，她想多一点他的心思身上就更痛一分。纪念茫茫然地坐下来，可是坐下来眼睛所及的也是让她多一分痛，这是一个普通的台历，台历正翻倒五月十六号上，下面是陈东的留言：结婚纪念日，老婆的生日，记住买礼物。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来了，纪念觉得眼泪就在胸膛里汹涌却流不出来，只是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是让她胸膛要爆炸了一样的痛。一切她极力推开的往事奔腾而来，陈东的脸、陈东的微笑、陈东的话语奔腾而来。五月十六日，是的，她的生日，陈东说：“我们的婚礼就选在你的生日那天，这可是我能想起来的送给你的最大的生日礼物。而且，”陈东又笑嘻嘻地说，“最好我们儿子的生日也能在这一天，这样，我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日子都集中在一天里，我就不会忘记了。”纪念闭上眼睛，连每一句话语都还这样清晰地印在脑子里，不，她不要，都已经是过去，都应该被遗忘。她逃也似的离开这个房间，可是，只要是在这栋房子里，她又能逃开什么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逃出这栋房子，逃到街上去。
　　可是她忘了，这是北京，是她和陈东共同生活的城市，这里不能让她逃开陈东，只能让本来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死亡的陈东复活过来。
　　一种绝望弥漫了纪念的心里，这样的春天的北京，这样的暮色中的北京，这样刮着风的北京，这样的永远有着陈东的北京。有那么一霎那，纪念希望穿流的车辆从她的身体上碾过去，那么就真的一了百了了，那么就真的忘记了，不会绝望不会痛了。然而儿子的脸在她眼前掠过，她的心一下子又被另一种痛抓住了，她止住了茫然的脚步，她问自己：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呢？我听到陈东死了留给了我财产我决定要来这里干什么呢？是的，我是来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的，我是来将他们强加给我的还给他们的，我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呢？我是忘记了我的来意了，我是还心存幻想呢，我是还在追逐那可笑的所谓的爱情呢，我真的是疯了吧，我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