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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早自习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一到,同学们熟练地收拾个人物品,下楼,站队,乘车,一路意气风发,全无周一上课时的颓靡之态。
      极为兴奋的同学们在车上控制不好音量,严重了估计能把司机逼疯。音量越高,彼此说话越听不清楚,于是大家越发豪迈地吼来吼去。
      “这声音真够劲。”佟亚席吼道,“有时候我真怕司机一急,到桥上时直接把车开河里和我们同归于尽。”
      “只能说司机素质较好,没拉上我们一起死。你们没发现么,每一次开车的都不是同样的人,开一回壮烈一个!”陈浩楠接话。
      “是哦,不挂点也干不了这一行了吧。我刚一下校车时,甚至一瞬间听不到马路上的车鸣笛!”佟亚席认同地点头。
      “所以说啊,你们都学学人家司机的高素质,别动不动说话就带爹带妈的。身边文明高尚的例子不是很多么?你比如说我。”关雨桐回身找徐释然为自己证明:“我操!”
      陈浩楠:“... ...”
      佟亚席:“... ...您说话倒是不点家谱来着。”
      关雨桐完全没有理会佟亚席,她颤抖着手指向徐释然:“居然带课外书!太过分了!不早点借我看!”
      “看吧看吧。”徐释然递出小说,作心碎状捂住心口,“太悲伤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我看五次哭六回!”
      关雨桐看了一眼最后一句话,挑眉:“你确定是最后一句?要我声情并茂地朗读出来么?”
      “念!让我的悲伤来的更汹涌一些吧!”徐释然不忍地别过脸。
      “‘他一定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美好,叫做爱!’”
      徐释然一头磕到了窗户上。
      陈浩楠:“我猜那个‘做’不是动词,在此处与‘叫’连用,而且关爷你生生把陈述句念出了感叹句的气势... ...”
      佟亚席担忧地看了一眼正在擦拭书包的萧湘:“湘湘,下回听关爷讲话就不要喝水了嘛... ...我们市的空气湿度都因为你上升了几个段数... ...”
      连子墨:“做.爱是什么意思?”
      关雨桐慈祥地抚摸着连子墨的头发:“做爱心晚餐,听说佟亚席初中翻译英语课文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不过这是很晦涩的暗语,不要跟别人说哦。”
      徐释然第二次把头磕了下去。
      一伙人气氛正逐渐轻松活跃起来时,张约翰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缓慢,却又无可抗拒地坚定。
      这边瞬间冷了一下场,女生看向萧湘,男生看向张约翰,大家都各自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当然关雨桐这边谁都没看,她在认真地翻阅着小说中可能出现的荤段子。
      至于萧湘,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微笑,看一旁的几个男生企图扒下一个清秀男生的衣服。
      张约翰没有坐私家车,反而来跟大家挤校车。他如约来解释一切了。
      张约翰站定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几天来的故作若无其事终于在这一刻全然崩溃。他一贯悦耳的声音,现在却充满了带着哽咽的沙哑。
      “Angel... ...”
      风从车窗悄悄溜了进来,股股清凉在萧湘睫尖跳跃。一个不经意的眨眼,终究还是没能挽留住的那一颗泪无息地滑落下来。
      萧湘蜷缩在座位上,身子佝偻得像一只瘦弱的虾。曾经仿佛能将人的心脏千刀万剐的痛与苦,此刻铺天盖地地席卷向萧湘,让她重温自以为已经放下的一切。看到萧湘现在的样子,徐释然格外地难受。曾经萧湘也如多数人一样,平时顺随身体自然舒服的状态,微微驼着背。但是某一天开始,萧湘突然把脊背挺得笔直,双肩用力地向后打开。她说她想改变自己那种自卑怯懦的状态,她说这种姿势才能体现自信,才能让一个人活得精彩。那时以来,印象里萧湘总是身姿挺拔,骄傲地面对一切困难打击。她的姿态从不高傲,却也不再卑微。本来就面容娇美身材姣好的萧湘,更是吸引了无数男生以至于男人的目光。
      尽管不太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湘拥有了这样的状态,但徐释然可以肯定的是,萧湘的这种改变,是张约翰带给她的。
      而他给她的东西,他也能就这样轻易地夺走。
      “Angel,能听我解释么?”张约翰的口气里有一种可怜的柔软与退让。可这种语气更让佟亚席暴怒。
      萧湘依然咬着下唇没有发声,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只是她的双肩,已然开始剧烈颤抖。
      一旁的几人看到这里,觉得还不是让张约翰解释的时候。他们刚想上前劝止,萧湘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抬了一下右手制止他们。于是大家又只好缩了回去。在这几个人一直有这种奇怪现象,平日里萧湘异常随和,极少拒绝或反对别人的意见与请求,但一旦萧湘拿定主意,无论什么,从来不会有人反对。哪怕再离谱的事,萧湘也不必说明理由,大家从来都无条件服从。
      萧湘怀里抱着书包,把头深深低埋了下去:“你说吧。我在听。”

      正如所有影视作品所表现的那样,每一个痴情的少爷背后总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张约翰也没能成为例外。张约翰和萧湘的事只到了张约翰母亲那里就被压住了,至于张约翰那个名扬海外的父亲,对此全然不觉。张约翰的母亲对他们在一起自然反对,但她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动用钱与权,折磨萧湘让她主动退出。她的手段干净利落,直接把张约翰迁到了城市另一端的一所重点中学,甚至连家都搬走了。她没对萧湘和萧湘的家人下手,更准确来说是不屑于动手——萧湘还不配她来对付,自始至终,她都对萧湘没什么印象。
      而在这件事上,张约翰的处理方法可以说是最残酷,也可以说是最精明。凭他的能耐和他对萧湘的那份感情,他家就是搬到地球的另一端他也能找回来。但张约翰深谙一个道理,一个人就算不屑于踩死一只蚂蚁,也并不代表她不会去踩死这只蚂蚁。为了给萧湘最好的保护,也为了日后的再见,他对母亲的决定完全服从,并主动切断了与萧湘的一切联系。一向厌恶刻板地按照学校的套路学习的他,在与萧湘分开后拼了命地努力,只因为他知道,萧湘的朋友们一定会帮萧湘过这道坎儿,而萧湘的家境让她没有退路,所以她一定会考上最好的高中,所以他也要做到,这样才能让他们重逢。在张约翰母亲的眼中,张约翰是完全摒弃了情爱,迷途知返,一心刻苦,她这一欣慰也就放松了警惕,完全不知道张约翰的谋划。奈何天意弄人,中考时,成绩已经十分拔尖的张约翰在最后一天考试时发了高烧,他又不想再等一年,他怕差了一步,以后会和萧湘越来越远,他怕自己再也追不上萧湘了。所以他没有告诉家人放弃考试,硬挺着答了两科。逞强的结果是,答最后一科时,张约翰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考完试下楼时,他直接从最后两级台阶上摔了下去。看到张约翰这么努力,家里自然不能亏了他,于是张约翰的母亲找了几个人花了几斤钱(... ...),在高中开始后不久的现在,就把张约翰送来了。暗自打听过萧湘所在的班级,张约翰几句话就轻易回到了她的身边。
      为了做到滴水不漏,这段时间以来,张约翰没有通过任何渠道了解关于萧湘的任何信息,也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手机层层加密的相册里,满满的有关萧湘的照片。而且只有在家里没人时,在把自己牢牢锁在房间里以后,他才敢打开相册,一遍遍翻看。
      恋人朋友的眼里他冷血无情,家人的眼里他听话懂事,从来都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用被子堵住自己的嘴,痛哭到喘不过气来。这半年多,精神上他几乎是完全孤立的。
      至于为什么等到今天才说这些,张约翰是想给萧湘一段接受与冷静的时间。而他急于结交的那些人,在萧湘遇到麻烦时,就会成为她结实的屏障。
      曾经张约翰对一切都无能为力毫无防备,现在他想从一开始就给萧湘最好的保护。
      张约翰和萧湘有一点很像,就是在面临抉择时,他们总能做出赢面最大或者说最正确的决定。被情绪冲击理智这种事在他们身上很少见,他们可以在几乎任何情况下回避感性对于抉择的影响——然而这种理智,有时在周围的人看来近乎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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