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弥散 须是往年》楼青笑

2、第 2 章

　　第一节下课，徐释然沉痛地坐到萧湘身边，以一种缅怀的口气说道：“烈士，他到底是从哪儿开始摸的？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连班主任都不知道！”
　　“如果用目光也算摸的话，那他大概是从腿开始的。”说着，萧湘用右腿在左腿上蹭过一小段距离。一个路过的男生看得闪了神，扑通一声摔地上了，“进办公室之前我又把裤子向上挽了几段，进办公室之后副校长先是在盯着我的腿时斥责我裤子挽得太高，然后在盯着我胸看时斥责我领口敞得太大，之后．．．　．．．总之这件事完美地解决了。”
　　“那个省略是什么！我就知道湘湘你为我们献身了！！”徐释然尖叫。
　　“那个省略是什么！我就想知道你怎么献身的！！”另一个女生尖叫。
　　萧湘忧伤地望向那个女生：“关爷，我们毕竟是女生，在这方面还是矜持点好，你说呢？”
　　“女生？”关雨桐翘着兰花指，“你怎么骂人呢！”
　　萧湘：“．．．　．．．”
　　关雨桐是萧湘和徐释然同寝的好友，素来以淡定和霸气著称。在被人否定性别以前，她一向认为自己是“拥有御姐ｆｅｅｌ的萝莉”（．．．　．．．），尽管常人从她倒扣西瓜皮般的发型、眯起来就分不清和眉毛比哪个更粗的眼睛、装饰着（假）宝石花朵的琥珀色框眼镜以及以略胖为妖娆的身材上完全看不出她和御姐萝莉有什么神秘的关联。而她在另一性别上的探索则收获颇丰，有一次她在校车上放话“老娘是条汉子”之后，全班都尊称她为“关爷”（还有人提议不如叫关二爷，辟邪．．．　．．．对此关雨桐的态度是：你还可以把我的照片放床头，还避孕呢。）。毕竟当时校车都晃了一下。
　　关雨桐以一种扭曲并且性感（至少她自己这么觉得）的姿势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人家这次来，可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呢。”
　　“关爷。”徐释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再声明一次，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喜欢看一只公狗强行与一只小母狗□□这样的画面，如果你这次带来的好消息依旧是这个的话，我建议你不如到男生圈子里宣传一下，前几天听说有几个男生正想学习一下相应技巧。”
　　“我像那么低俗的人么？！”关雨桐在眼前二人整齐划一的默默点头中得到了肯定，“那就算了，毕竟有帅哥这种事也高雅不到哪去．．．　．．．”
　　看到二人改为拼命摇头之后，关雨桐满意地继续翘着兰花指说：“是有个转校生要分到我们班来了，我通过我复杂的八卦人际网络看到了他的照片，他长得多么人神共愤就不说了（徐释然：你确定那是帅？），嚯那家里财大气粗的，据说随便从他家里哪个人兜里摸出的现金都能把人的脸抽肿！”
　　“就像老套小说里那种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温柔体贴成绩体育样样第一的完美情人？那我们三个先来决定一下谁是即将与男主展开一段浪漫又虐心的情缘的女主角好了。”徐释然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质疑，那种男生也就只能活在女生们的幻想里了。
　　关雨桐以一种“当然是我”的表情睥睨着徐释然：“想也知道不可能，我们这儿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他要是成绩那么遭天谴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考进来？不过他好像篮球打得真心不错．．．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真的很有钱（萧湘：我就知道．．．　．．．）。你们想啊，我们学校可最不缺钱了，哪次涉及到出钱学校不是大捆大捆地往里砸啊？学校只认可成绩。所以能用钱把咱学校的大门砸开，那得．．．　．．．”关雨桐两只手在臆想中的算盘上拨来拨去，徐释然和萧湘仿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疯狂滚动的金币。
　　“所以他应该富裕到可以把我买回家做女仆，对么？”徐释然充满憧憬（？）地问。
　　“亲爱的，他怎么会买你呢？”关雨桐欣赏着自己的双手答。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并给我和他交好的期望，但如果你把‘买’字咬得再重一点就不会引起误会了。”徐释然恳切地说。
　　“哦呵呵呵说什么呢。”关雨桐笑得花枝乱颤，“我当然是在羞辱你，那可是我的一大人生乐趣。”
　　徐释然：“．．．　．．．”
　　萧湘：“．．．　．．．看来重音是在‘你’上”
　　于是，三个充满热切期待的少女就这样□□焚身地度过了一个上午。高富帅的即将到来，使她们的人生顿时充满了曙光。
　　不过有些时候，生活就是喜欢在活得过于平静的人身边，引爆一颗原子弹，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颤抖的人，发笑。

　　下午第一节就是自习，萧湘估摸着，这应该是转校生进班的最好时间点了。
　　反正学不进去了，萧湘索性把时间彻底浪费。帅哥啊，是什么样子呢？不知不觉，萧湘拿起了铅笔，开始在草纸上描画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画出什么样子，她很少会这样，脑子里还没有任何确定的影像就动笔，好像完全是依赖身体的本能一样。在近乎中邪般无意识地即将完成这幅画时，萧湘突然就清醒了过来。看着纸面上那笑容浅浅的人像，萧湘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然后，她拿起橡皮，拼命地把那个人像擦掉，就像是试图擦掉挥之不去的记忆。然而，不论怎么用力，总还是有除不尽的淡淡轮廓。铅灰色，就像是记忆的颜色。
　　表面上萧湘和大家一样期待着帅哥的到来，但她也就仅仅当作娱乐而已。就算来的是明星，她恐怕也再不会动心了。
　　萧湘轻叹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企图用流云浮动的蔚蓝冲淡潮湿的眼眶。
　　一会儿之后，萧湘低头笑笑，继续平静地演算着练习册上的试题。草纸上的铅色痕迹，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掩盖得不见了踪影。
　　大概自习过去一半的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大多数女生还在故作镇定地假装学习，但其实她们内心已经在尖叫了。
　　“大家听一下。”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之后，年轻的班主任接着说，“相信部分同学已经有所耳闻了，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说到这儿，她特意停顿了一下，别具内涵地笑着看了看对此事大肆宣扬的关雨桐，“现在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教室里掌声雷动，尤其是女生，简直要跳到讲台上热舞欢迎了。在老师的招呼下，转校生慢慢地走了进来。
　　从门外到讲桌旁，短短几步的路程，却好像被慢镜头拉得格外的长。的确是清俊异常，不论整容多少次的韩国明星恐怕都比不上这张天然的面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毫无压力地吸引大把异性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的心脏都被引爆了，但也有人，深深地体会了嘴角从上扬慢慢到下拉是什么感觉。
　　四个人，四个从初中相伴到高中的人，同时变了脸色。
　　“陈浩楠．．．　．．．你是不是在我水里下药了？我怎么把他看成了．．．　．．．”徐释然在一片兴奋而混乱的议论声中，回头低声说。
　　陈浩楠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手轻轻地按在了徐释然的肩上。男生灼灼的体温从手掌翻涌进徐释然的身体里。一向不羁的陈浩楠此时也表情凝重地缄默了。他在用这个动作传递一个讯息：静观其变。
　　“那湘湘．．．　．．．”徐释然担忧地望向萧湘的方向，然后她发现，那些关于“脸色一下子变白了”的描写并非夸张。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徐释然也看得出萧湘那张柔美的脸上彻底失了血色。如果她再靠近一些，便会发现萧湘的嘴唇在微微发抖。
　　再看向佟亚席，他的脸早已黑了下去。他死死盯住了那个男生，目光中充满了野兽般的敌对和警惕。他不知道这个人回来是什么意思，但他有明显的感觉，这绝对不是什么烂俗的巧合。
　　坐在萧湘身边的关雨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哟小帅哥，来让姐姐抱抱～”
　　而那个男生，在扫视了教室一圈之后，则完全略过了其他的一切，最后定定地看着萧湘，瞳孔中流转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是的，他表现得极好，满脸的风平浪静，一切都藏在只有她能够读懂的瞳孔里。
　　可她在看到他的脸以后，在愣住了仅仅几秒以后，就再也没抬头看过他。
　　“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张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