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 d’Amour-告诉流星我爱他》志村肉松

2、Chapter1

　　十一月的日子。
　　原本是应该明朗的天空。但却出奇的阴郁，大块大块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没有一丝的阳光。只有轻柔的潮湿的风绕过耳畔。鸽子扑腾着翅膀从一棵树上飞离。阴霾的天空划过一道白色痕迹。
　　双手捧着晶莹的玻璃瓶匆匆穿过被雨水打湿的长廊，女孩安静地走着。五彩斑斓的纸星随着她的步伐在瓶内来回晃动着。她推开校长室的门，安静地走进去。她冲着穿白色西服戴方框眼镜的校长微笑。
　　我是妍璎珞。

　　阴翳的天空。云沉沉地积压下来。塑胶跑道旁栽种的石榴树上不断有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儿被风吹落，掉在一圈一圈泛着涟漪的水凼里。
　　璎珞站在校长室外的走廊上，出神地看着远处。捧着晶莹玻璃瓶的手渐渐松开，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手臂轻轻擦过她的肩膀。手指松开。许愿瓶哐的一声掉在走廊上。千万晶莹的碎片夹杂在彩色星星之中，撒满了潮湿的走廊，从远处眺望，晶莹耀眼的一片。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男生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阴郁了许久的天空仿佛就是等待这一瞬间的光明，无数光芒从那个男孩身上绽放出来，洋洋洒洒，眩目得让人睁不开眼。雷声突然在天空上炸响开来。受到惊吓一般，她跌坐在地上。玻璃碎片猛地嵌入掌心，很快漫延开一片血色。
　　璎珞微微皱起眉，男孩神情淡漠，脚步定在原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孩。
　　一张算不上漂亮的脸孔。不算大的眼睛，微微蜷翘的睫毛并不浓密。微塌但却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她神情慌张地微垂着眼帘，落寞地凝视洒满一地的纸星星，半晌轻叹口气。并不白皙的皮肤微微透出些许红晕，长长的直发有些凌乱地披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有似曾相识的错觉。男孩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纸星星。
　　一个。两个。三个。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散落地面的纸星。在他出神凝视她时，倏然倒吸一口凉气，猛的缩回了手，惊慌失措地看着指尖鲜红的血珠。他倏然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一颗纸星。
　　璎珞诧异而慌张地看着这个突然弯下腰的男孩，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男孩胸前的铭牌一晃一晃的，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璎珞歪着脑袋费力地想看清他的名字。男孩直起身来，摘下胸前的铭牌丢给璎珞，旋即转身离去，只剩下呆呆的璎珞和满地的纸星星。
　　璎珞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铭牌，局促地立在原地。
　　许、淅、煜？
　　她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异样起来，抬起头来望了望依旧灰蒙蒙的天，又沮丧地垂下眼帘。
　　“完蛋了，我的星星，全部泡汤了！”璎珞懊恼地挠挠脑袋，扁着嘴蹲了下来，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斑斓的纸星星高举着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许淅煜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那颗纸星，神情恍惚地看向黑板。
　　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铭牌扔给那个看过去淅沥糊涂的女孩。他憎恨女人。
　　但……
　　这厌恶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滋长开来的，他并不记得。或许是在老头子和母亲离婚之后；或许是在母亲死后；或许是在听到那个女人弄垮老头子的公司之后；亦或是小小的她在那年离开后。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的如此强烈的厌恶。他全然不知。或许把铭牌扔给她，是因为她也捧了个玻璃瓶吧。
　　“许淅煜。”他恍过神来。抬起头来看向讲台上那个年过半百却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
　　“你来解一下这题。”她嘴角带笑看着这一届的头号种子。
　　是这一届的希望吧。是这一届的骄傲吧。
　　那么。你有多厉害呢。

　　耀眼的光束打在橱窗上。被映衬得愈加晶莹的玻璃瓶安安静静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被称作‘爱恋之神’的玻璃瓶。
　　建议零售价：520元。
　　璎珞近乎痴呆地盯着橱窗里那个晶莹的玻璃瓶，整个人几乎要趴在橱窗上。那个几近完美的瓶子啊，它竟然拥有三位数的价格！！
　　璎珞的额头哐的一声撞在橱窗的玻璃上，她抬起头来朝着玻璃瓶恶狠狠地‘哼’一声。
　　“坏蛋！！你竟然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挂着三位数的标签屹立在这里！！坏蛋！！”
　　她站在橱窗外又叫又跳，在旁人看来，俨然一副喜剧光景。许淅煜静静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泛着寒气的眼神带着一丝的嘲笑。
　　没错，他逃课了。所谓的头号种子，最最有希望的学生，逃课了。
　　“哼！！”重重地哼出一口气，璎珞气鼓鼓地离开。许淅煜嘲笑地勾了勾唇角，目送她的身影离开，眯眼看向令她如此气恼的橱窗。
　　我啊。等到长大之后，一定要买很多很多款式不同的瓶子。
　　我啊。等到长大之后，一定要买到那个叫‘爱恋之神’的瓶子。
　　两句稚嫩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响起来。
　　爱恋之神么。

　　“大坏蛋！大坏蛋！”璎珞的头发缠着大大厚厚的毛巾嘟嘟囔囔地给伊泪星发短信。手心的伤痕结成了细细小小的痂。她的肤质一向不好，不知这次是否又会留下疤来。
　　“我委屈死了！！这个破地方我不想呆了！！”
　　“怎么了？”短信很快回过来。
　　璎珞嘟囔一声干脆直接拨通了电话，叽里呱啦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乖乖。你先忍耐一下。我过两天就过去了好不好？！”伊泪星强忍笑意安慰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女孩道。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乖！我过两天就过去了哦！早点睡吧。”伊泪星掐掉电话，朝着对街的琴行望去。那把大提琴，应该不会被买走吧。她的手轻轻托着餐盘，疾步走到一对情侣面前。
　　“请问要点些什么？”

　　咔嚓。
　　“丫头，我回来了。”木制的门被拧开。
　　玄关处传来稚嫩但却霸道的声音，璎珞朝天翻了个白眼扔下了手机。气恼着自己的大意。竟然忘了锁门。让这臭小子有机可乘！
　　“臭小子，我说过几遍，我是姐姐！！”璎珞咬牙切齿地倚在鞋柜旁冲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吼道。
　　“气死你气死你！！你是我的童养媳！！所以是由我使唤的丫鬟！！”十二岁大的小男孩冲她扮了个鬼脸。只感觉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璎珞险些气得晕过去。
　　“小子，回你自己家，你来我这里干什么！”璎珞伸出一只手勉强扶住鞋柜不让气得无力的腿弯曲。
　　这个臭小子，总是有这种本事，能把人气得吐血。
　　“哼！你爸爸把你卖给我做童养媳了，我当然来你这里住，反正以后我都是要被迫娶你的。”男孩仿佛很明了事理似的，撇了撇嘴说道。
　　半大的臭小子知道什么啊！！璎珞心中暗自嘀咕。
　　“哼哼！！你不娶我也没关系，没有人强迫你，随便你，我要睡觉了，你爱咋的咋的，我管不着。还有，小鬼，不要打扰我！！”璎珞伸出一只手，指尖戳着他的额头威胁道。
　　转身。冲着房间走去。松了口气似的伸了个懒腰。
　　“喂！丫头，我饿了！给我煮吃的，不然我告诉你爸爸说你欺负我！”男孩咧着嘴贼笑着，语气虽不重但却略带威胁。
　　好你个卑鄙无耻的臭小子。怎么不笑死你！璎珞甚是无奈地停下脚步。
　　“方研誉，我很是严重地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1小时后。
　　“小子，吃饱喝足了吧，去客房睡！”璎珞一边刷着碗一边冲他嚷道。
　　“嘿嘿，丫头，今天我和你一起睡吧。”男孩兴冲冲地喊着。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啊。璎珞在心中狠狠咒骂。
　　“不要！！你说不定还尿床呢！！”璎珞一语戳中了他的死穴，他变得慌张起来。
　　“谁说的！！！我，我什么时候尿床了？我，我只是偶尔嘛！！”说不上大的小男生变得慌张起来。
　　“我说中了吧，说中了吧！你就是还尿床！尿床大王！！”璎珞冲他吐吐舌头，自顾自地哼起歌来。他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
　　“丫头你惹到我了！！”他龇牙咧嘴地说，蹑手蹑脚地冲厨房走去，细细的小手直袭璎珞腰部。璎珞兀的转身，眼明手快地握住他纤细的手腕，一只沾满泡沫的手毫不犹豫地直拍向那小子略显苍白的脸颊。
　　“小子，和我斗，还嫩了点。”璎珞歪着嘴笑起来。男孩的脸涨的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抿着唇，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喂，小誉，你没事吧？”璎珞有点慌，说实话，如果这小鬼真哭起来她还真没辄。
　　“丫头，今天我爸爸妈妈吵架了，我好怕。”他低下头，闷声说道，纤细的小手微微颤抖。
　　“好了好了，今天就陪你睡吧。”璎珞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瞬间变脸的小子。
　　“嘿嘿……丫头，我作战成功了！！Yeah！！”

　　#10：00 PM
　　“方研誉！！你给我老实点，我的床都要给你蹦达坏了！”璎珞双眼欲喷火地看着那个臭小子，心里悔得有一头撞死的欲望。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同情心泛滥，这下好了吧，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引‘狼’入室吧。

　　#10：30PM
　　璎珞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身边酣睡的小鬼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妈妈……不要吵了……我好怕……”
　　“爸爸……”
　　哈……小鬼始终都是小鬼……
　　璎珞轻轻拍了拍小誉的肩膀，他微皱的眉毛这才舒展开来。

　　氤氲缭绕的雾气笼罩着全身，并不白皙的皮肤触碰着湿度很大的空气，潮湿冰凉的触感蔓延开一片。
　　“璎珞……”好听的有一点点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璎珞想要回过头去，无奈却动弹不得。
　　“提琴王子？……”她背对着那声音，试探性地出声。只有沉默，还有……乐声？
　　“真的是提琴王子是不是？”璎珞激动起来，努力地想要转过身去。一眼就好，就一眼。她紧紧闭着眼睛在心里祈祷。
　　“嗯……璎珞，因为我们马上要见面了，所以你要乖乖的。”那个好听的声音轻轻回答她。
　　“我要怎么认出你？！”无法回过头去看自己的王子，她焦急地跺着脚。
　　“……我会拉《Salut d' Amour》给你听。”他说的好快，璎珞还来不及记下那首曲子的名字，那个声音连同好听的提琴声都不见了。茫茫的一片白雾，璎珞努力想要转身，身体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