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绝色》千舛

11、绝色

　　京城内近几日，霓裳阁的一位神秘琵琶女在一众文人雅士的小圈子内骤然变得有名起来。

　　传闻中此女面带一袭薄纱，身着翠柳纹锦裙，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弦乐，听过的人都说是人间仙乐，难得几回闻。这琵琶女很快成为了坊间谈资，有人说她是花容月貌才裹了一袭面纱，也有人恶意猜测说肯定是因为生得丑才以面纱遮丑貌。当然，更多的人都在肖想传闻中佳人的曼妙身姿，幻想与佳人共度一夜春宵，嘴上顺便再开些荤腥玩笑。

　　毕竟像霓裳阁这样的地方，京城内的这些底层百姓怕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踏进去了。

　　京中会有这样的传闻并不奇怪，毕竟京城内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一段这样的艳闻，例如什么满香楼来了个国色天香的新婠，还有胡塞之地来的懂得奇怪的揉捏之术的相士……这些都曾成为过坊间流行的谈资，等这段时间过了，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绝色女子也不过就是霓裳阁内一位普通的琵琶女，达官贵人该听曲的听曲，文人雅士该吟诗作赋的吟诗作赋，京城又恢复常态，直到下一件引起市井民众兴趣的事发生。

　　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没有亲耳听过曲见过人的人也只能添油加醋的把听来的话传播出去，当它传到王卓这里时，这传闻已经变得极其不靠谱了，说这霓裳阁的孔霏是天上哪个神仙下凡，某个得道高僧亲自证实过的，这样不靠谱的谣言听得王卓着实想笑。

　　说起王卓，他自离开沧州起至现在已是三月有余，来京赴考加温书用了一月有余，后来放榜，极其意外的发现自己入了二甲第十名，一甲前三没有中也就罢了，竟然连二甲前五也没入，虽是金榜题名了，可这结果却并不让王卓觉着满意，他自觉自己的文章文采斐然，其中论述的治国之道精辟独到，满心以为这皇上看了会大加赞赏，拔得头筹不成问题，结果放榜下来，才二甲第十名。

　　金榜题名之后就是一堆琐事，什么答谢宴拜访贴，同期进士及第、进士出身、以及同进士出身的开始相互联络拜访寒暄，这段繁忙的时期过去后，皇帝亲自降旨，王卓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没有品级。

　　虽入了翰林院，却为庶吉士，王卓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任劳任怨的在翰林院呆了下来，有同期进士及第的同僚直接被皇上定为翰林院编修，从正七品，着实让王卓眼热了好一阵儿，不过既然十年寒窗苦读都熬了下来，如今又到了天子脚下，何愁不能一展宏图，匡扶陛下大业，安得天下太平！

　　这样一想，王卓又开始满腔热血的校对文书，觉得自己前途无量。

　　这一日，同在翰林院的几位同期商量着要去哪儿放松放松，见王卓颇有兴致，便也加入了进来。

　　刚被派到翰林院不久，几人想着明目张胆的去逛烟花柳巷似乎略有些不妥，为了免遭人口舌，便有人提议去霓裳阁一聚，顺便听听姑娘们的小曲放松放松。

　　此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更是有人当场提到了最近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琵琶佳人孔霏姑娘，尽管王卓对于琵琶小曲儿并无太大兴趣，但是同僚们都跃跃欲试的表现出想一睹传闻中的绝代佳人的兴趣，王卓便也就随意支吾两声便答应了。

　　几人都是初到霓裳阁，离这霓裳阁尚远时，便都从轿内看到了那朱漆的大门和巨大的红色灯笼，门上的牌匾书了三个漆金大字，正是霓裳阁。

　　这等气派的大门，看起来就像是个销金窟。

　　当时，王卓的心里如是想到。

　　见了几位客人，门口有机灵的小婢女领着客人们走进了大门，穿过霓裳阁雕梁画栋的大堂，深翠当面迎来，她一眼便认出了这几位新科进士，却并未立刻道明他们的身份，只是拿捏着嗓子像对待其他的客人一样说到：“几位公子看起来面生，是第一次来霓裳阁？”

　　王卓同僚中的一位点头笑了笑：“久闻霓裳阁大名，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们便来听听霓裳阁姑娘们的天籁之音。”

　　哦，是来听曲儿的。

　　深翠在心里想到。

　　“不知道霓裳阁哪位姑娘有幸能为公子们演奏？”

　　“据说孔霏姑娘的琵琶曲在这霓裳阁是一绝，不知道这孔霏姑娘可愿意为我们献上一曲？”京中传言这孔霏的琵琶曲已经是千金难求了，故才有此一问。

　　深翠琢磨着这入了翰林院的新科进士，假以时日便都是这朝中的中流砥柱，趁这些人还完全浸淫这官场，趁机拉好关系，对以后的情报收集也是有许多好处的，于是她当下便笑着迎到：“哪有什么不愿意的，能为公子们弹奏一曲，都是姑娘们的荣幸，感激还来不及呢！”

　　嘴里这样说着，深翠心中却暗自希望小姐不要气恼，最近这段时日，点着要龙飞弹奏琵琶的客人愈发的多起来，龙飞虽然憋着没有说，但按照她那散漫惯了的性子，怕也是憋不了多久了，深翠最担心的就是万一什么时候龙飞耐不住性子，在弹奏过程中让客人吃了亏，这可就不好收拾了。

　　为此，在小婢把客人领进厢房后，龙飞进入厢房的隔帘前，深翠又不厌其烦的对着龙飞絮絮叨叨的叮嘱了许久，直到伺候那些客人的婢子开始催了，龙飞才匆匆的拿着那把最近看着就烦的琵琶从后帘处进入了厢房。

　　“小女子因事来迟了些，让公子们久等了。”

　　进去后龙飞就先按照深翠嘱咐的说了一遍，然后对着轻纱外的几位年轻进士微微的施了一礼，便抱着琵琶端坐了下来。

　　“无妨、无妨。”

　　原本等得有些焦躁的众人听了这袅袅的声线，看着轻纱背后款款的身影，刚刚升起来的怒气顿觉消散了，只想一睹孔霏姑娘的真容。

　　只有王卓坐在那儿，听见这女子开口的声音，隐隐的觉着有些熟悉，却也并未多想，觉着大概是自己今日有些疲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