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走一程》女也

2、許顧君

　　彎彎猛然睜開眼，只感一陣頭昏目眩……待那陣痛稍緩，她終於能睜開眼——隨即發現一個小小的腦袋靠在她的膝邊……

　　「呀！」她的驚呼把那孩子喚醒。

　　「姐姐。」那小孩隨即眼睛一亮，像個小狗般爬過來，彎彎淬不及防就讓他把小手蓋在自己額頭，「燒退了……」小男孩笑顏逐開，露出小小一雙虎牙。

　　是他！夢裡那個孩子！

　　也許是看到彎彎臉上過於驚慌的樣子，那男孩孩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個形狀奇怪的器皿，遞至自己的唇邊。

　　「喝口水。」

　　「不要碰我。」彎彎反射條件打開他的手，手腕的粉手鐲再一次映入她眼簾。

　　彎彎臉上頓時露出給哭更醜的表情。

　　那不是夢……

　　所以她死了嗎……

　　不對！彎彎馬上否決了這個念頭，她活著呢。

　　活在許故安身上！

　　彎彎低頭仔細看著那隻粉手觸，雖然沾了些灰塵，但是色澤清徹，造工精巧。
　　許故安把這隻手觸留給她，象徵身份的承傳。她就要以許故安的身份在這個時空活下去嗎？

　　那孩子還是目不轉睛看著她。

　　「你不要看著我……欸，等等，我還不知你叫什麼？」

　　這換那孩子露出嚇壞了的表情。

　　「姐姐你不知道我是誰？我給你找個大夫。」彎彎見他拔腿就想跑，連忙喝止他，她實在不想自己一個留在這個地方。

　　「我記得你是我弟弟，就是有點……記不上事。你先別急。坐下來！坐下來！」那孩子顯然很聽原來許故安的話，乖乖坐了下來。

　　「你說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們為什麼在……這個廟裡？」

　　那孩子皺著眉，遲疑了半天才說出：「顧君。」

　　「怎麼寫？」

　　「照顧的「顧」，君子的「君」。」

　　言簡意賅……該不會是許故安兩姐弟的生母已逝，死時托付給許故安，所以她的冤氣才這麼大……

　　「我們父母死了吧……」彎彎突然想起那邊的雙親，知道自己獨生女的死訊該有多傷心，一陣鼻酸，忍不住用袖子抹了下腮邊。

　　那叫顧君的孩子眉梢一動，「你想起來了……」

　　「沒有。」彎彎搖搖頭「你接著說說我們是哪裡人，爹娘為什麼死了。」

　　顧君大約把他和許故安的的身世說了遍，許家在南山縣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父親痴迷收集古玩，不事營生，好在娘親頗有理財之道，把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後來經歷一些變故，結果家道中落，母親變買父親的古玩才尚維持生計。失去心愛的古玩的父親性情大變，開始嗜酒如命，醉了見誰便是一頓駡一頓打，後來更留連花柳之肆。娘親於是出現心疾，夜不能眠，最終身子一天比一天敗壞，年前亡去。父親另娶，新婦蠻橫，不讓他們兩姐弟進家門，許故安聽見仙桃縣的賈府招婢，包食宿，便帶著他上路。途中在山上迷路，遇上猛獸，躲避之際失足，許故安頭撞上一巨石後便倒地昏迷二天一夜，後來許顧君背著她發現這個廟。

　　在說到母親如何病亡，彎彎注意到顧君默默掉眼淚，又用手背默默擦掉，看得彎彎的心很是難過，這個孩子看起來不及十歲，聽他剛才的描述，又過上幾年雙親和睦、幸福無憂的日子，要是許故安真是照她生命的軌跡死去，那這孩子實在太可憐了。

　　彎彎那邊的家人朋友，大概沒有重逢的機會，一念及此，就想到這孩子可能是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中唯一一個擔心自己死去的人，就忍不住上前抱起這個孩子，摸摸他的腦瓜。

　　「姐姐在呢，姐姐在呢……」顧君原來也只是安靜的躺著，一聽見姐姐此話，想起那兩天擔驚受怕的日子，閉上眼也是沒完姐姐死去的惡夢……對比現在能安然躺在姐姐的懷裡，聽著姐姐說話……忍不住嘩聲哭了起來。

　　「哭出來就好了，我還怕你哭不出來……」

　　姐姐温柔地輕拍他的背。

　　顧君感覺自己終於可以好好地入睡，夢裡的母親沒死，還牽著姐姐的手，她們都有一樣的眼睛，一樣的梨渦，連摸著他的手也是一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