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蛾眉不如卿》》千嶂望雪

16、亲审青衣女刺客

　　正纠结着，此时刘煜开口了，只听他用冷漠疏离的语气说：“罢了，起来吧，念你这些年照顾舒儿有功，可将功补过了。”
　　如泠闻言啜泣了起来：“谢王爷。”
　　如泠口中称谢，却未敢起身，眼睛也丝毫没有看向我，我一点也没怪她，因为我也一直在原地呆愣着胡思乱想。
　　我一会儿想：怪不得那日牡丹花开，刘煜独上无欢山来，我让如泠看他，他袍袖一挥，放出暗器，打晕了她，原来他不想让如泠认出自己。
　　一会儿想：三年来，如泠从未向我提起过他，看来是我自以为了解她，只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靠照顾我来将功补过。
　　如果没有补过，刘煜会怎么对付她呢？
　　一会儿又想：看她们回话的姿势，原来刘煜竟是如此尊贵之人，我却完全不记得他了，若记得恐怕得回回如此伏地跪拜吧。
　　那我还是别想起他的好，整日跪着，我的膝盖怎么受得了哟，我本来就有腿疾。
　　“舒儿，过来。”刘煜轻声唤我，我这才如梦初醒。
　　刚才活动有些过量，膝盖有些抽痛，我弯下腰用手扶着膝，小环见状过来扶住我，如泠仍伏地未起，她的仍旧没有投向我，我唤了声“如泠”，她似没有听见一般，反而将头垂得更低了。
　　我疑惑地看向刘煜，刘煜淡淡地说：“五年前，她受人利用，欺骗了你，让你误会我，从此与我疏远。”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如泠，如泠的脸色苍白，却没有说一个字来反驳。
　　我打了个冷颤，半晌才说：“如泠，过去的事我全不记得了，也许有一天我记起了往事会恨你，可不管怎么样，此刻，我不恨你，还很感激你这几年对我的照料和陪伴，我们仍是好姐妹。”
　　如泠的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她的肩膀无声地颤动着。
　　刘煜从小环手中接过我的胳膊，将我拥进怀中，柔声说：“山上既无事，我们下山吧，明棠抓住了刺杀你的青衣人。”
　　我一时不察又落入他的怀里，有些尴尬，偷看如泠和小环，见她们没有取笑我的意思，才稍稍放心。
　　刘煜抱起我，小心地将我放回轿子中，小环、如泠一同磕着头送刘煜。
　　“王爷身份贵重，为何会与我和如泠这样的婢女相熟？”我终于将这个横在我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只与你一人相熟罢了。”他简单地回答，停了停问我，“你的心意改了吗？想知道过去的事了？”
　　我摇摇头说：“不想知道，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过往不一定幸福，可是想像过往却很有趣。”
　　我想了想又说，“王爷，你说与我相熟，那么，你以前待我如同妹妹一般么？还是……将我当作是你的心上人？”我大胆地问，想像嘛，又不用交税。
　　这两个身份都是我刚才对过去的想像。
　　我这句话一出口，轿子颠了颠，抬轿的兵士估计吓着了，我冷嗤，他们也太没胆气了。
　　刘煜淡淡地看向我说：“父皇将你赐给我，你是我的侍女。”
　　我闭上了嘴，竟只是侍女，真是自取其辱。
　　我怎么忘了，再与他相熟，我以前也只是婢女，身份的鸿沟，岂能随便逾越？
　　“也是我的心上人。”他又淡淡地补充。
　　我的心狠狠地“咚”了一下，一阵热浪袭上脸颊，我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说笑话。
　　有兵士在场，我不敢再开口，说不定会让他们看了笑话，我悄悄地看了刘煜，他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伸过手来，握了握我的手。
　　他宽大结实的手掌完全包裹住我的手，我默了，热量不断从手心传到全身。
　　我一路再没开口，他也仿佛有心事，一言不发。
　　天色稍暗，起风了，他命令兵士们加快速度，路过铁甲兵营时，张启率兵士们单膝跪地相迎，刘煜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跨上射月，徐徐跟在轿子后。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个真王爷，一个假公主，地位真是天差地别，真王爷能斥责将军，假公主却是将军看管的囚犯。
　　到了周府，只见四五十名捕快按刀分列两队站在院中，地上跪着六名被反缚着手的青衣女子，正是那日在酒楼里刺伤我的人。她们虽然是跪着，却高昂着头，毫无惧意。
　　刘煜抱着我进来时，坐在槐树下喝茶的周公子和立在一边的王源之看得清清楚楚，周公子皱了眉，然后笑了笑，王源之对我们隔空行了一礼。
　　我挣扎着让刘煜将我放下，刘煜见我眯着眼有话要说，知道我要自己审问，便走过去，宽坐在周公子旁边，周公子将我俩轮番瞧了瞧，没有说话。
　　我站在那为首的青衣女子面前，弯腰看她，不错，那天正是她用剑刺伤了我的脖子。
　　我问：“你家主人是谁？现在能说了么？”
　　她冷笑一声：“呸！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不说啊？”我也冷笑了一声，“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么？”
　　我围着她转了一圈，轻撩起她的衣襟，看了看说：“这衣衫的质地和刺绣不错啊，这么多人穿同样的式样，商家必定很开怀吧，说不定详细记录了这桩大买卖，即使没记，应该也可以查出哪家绸缎庄售出的料子，哪位裁缝裁剪缝制的，哪家绣坊绣的图案。”
　　她听了不屑地说：“你喜欢大海捞针我也没意见。”其余几个青衣女一齐笑了起来，可惜笑声里全听不出开心。
　　我没理她们继续说：“雇了几个空有轻功，身手一般的姑娘家，还给她们统一了衣服，你们的主人是个女的吧？
　　看你们这种蛮不讲理，动辄取人性命，无法无天的样儿，就知道你们主人一定百倍于你们，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平日里必定不能安分在家，想必已恶名远扬了许久。”
　　这个推断我在山上就对王源之说过，今日换这种说法，不过是为了羞辱她们，口头上痛快一下。
　　果然她们听我如此评价她们，个个怒目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