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右眼》欧阳塔塔

30、Chapter 8

　　老宅内还在拍摄叶静秋的女鬼戏份，应家轩只张望了一眼，当他看见叶静秋穿的那身飘逸白纱时他就立刻收回了目光。天知道他这几天穿着那身衣服几乎都快穿吐了，现在多看几眼都觉得崩溃。

　　“你俩这么欢欢喜喜是去逛街还是喝咖啡？”

　　应家轩思索再三决定还是不把韩嘉佑和郝友利的事情告诉方离，免得先经历鬼宅事情后的方离还得去担心韩嘉佑和郝友利的事。

　　秦思佳伸手挽住方离的胳膊肘，笑着说“我们去买卫生巾也要向你报备吗？”

　　方离闻言也跟着笑，应家轩瞥了一眼方离，说“你可以不说，我没想听你们报备。”

　　“骗你的，我和方离去医院看望阿悦，”秦思佳笑着说“你就赶紧换女鬼装等着上场，别老跟着方离当跟屁虫。”

　　应家轩双手叉着腰，扁了扁嘴说“谁跟屁虫，我在保护我嫂子，我大哥可狠了一拳能把我两根肋骨打折了。”

　　秦思佳闻言一愣，然后张着嘴惊讶地看着方离，眼底充满了对方离的崇拜。

　　“方离，你是□□老大的老婆吗？”

　　“......”

　　方离慢悠悠走到应家轩身边靠近他，说“要不我找嘉佑哥学习一下，怎么一拳打断你的肋骨。”

　　应家轩抽了抽嘴角，摸了摸当年被打折的两根肋骨，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走进老宅。

　　“方离，你真的是□□老大的老婆吗？”

　　“是个鬼。”

　　方离与秦思佳到达医院时，方悦已经坐在床头盯着正在给她扎针的护士小姐，她卸了妆可以清楚看见她的脸上有不少小痘痘，但并不影响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她静静坐在那里，头发披散下来，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

　　扎针的时候方悦皱了皱眉，等到护士小姐扎完针走了，方离与秦思佳才走进病房。

　　秦思佳张开双臂快步奔向方悦身边，一把把她捞进自己怀里，方悦愣了愣又笑着回抱她。秦思佳沮丧这脸着说“阿悦你看你脸色还是那么差，你要赶紧养好身体，大家都很担心你。”

　　方悦一手撑着床边，一面撑着自己坐起来，秦思佳见状上前将她扶起，又把枕头搁在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我就怕耽搁了进程，给剧组和导演添麻烦。”

　　方悦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有气无力。

　　秦思佳摇摇头，坐在方悦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说“言西也很担心你，不然今天也不会放我们两个出来探望你的。”

　　方悦对着秦思佳，以及站在门边两手互握显得有些拘谨的方离，淡淡地笑了笑。

　　秦思佳拍了拍方悦的手，问道“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吗？”

　　方悦闻言立马垮了脸，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要害我，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和你有这么深仇大恨要下毒害死你，”秦思佳叹了口气，说“警察也来看过但没什么进展，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无辜不知情，但所有人都有可能，实在是说不准了。”

　　方悦垂着眼硬是扯了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安慰秦思佳说“算了，可能我明明杀青却在剧组还能继续待下去，总有人看不惯的。反正我的戏份也差不多，过两天我出院把戏份补补完整就离开剧组吧。”

　　秦思佳闻言立刻扑上去挽住方悦的胳膊，撅着嘴撒娇道“我可舍不得你走，难得我遇见了投缘的朋友，这下你又要走了。”

　　方悦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方离站在门边，见护士小姐拿着针管进来退到一旁给护士让了路，护士径直走到床边把手中的铁盘放在床头柜，双手轻轻挽起方悦的袖子。

　　整个抽血的过程方悦都是紧闭着眼把头偏向一边，面上露出很痛苦难受的模样，等抽血过程结束，护士拔出针头秦思佳替她按着，她才敢把头转回来。

　　衣袖尚未被秦思佳挽下，方离看见在方悦的内手腕处有一个黑色纹身，她慢慢走到床边想着如果平时应家轩在会怎样说，她俯下身稍显八卦地挑着眉，说“你手腕这里有纹身？”

　　方悦不知道是不是抽了血的关系，脸色有些惨白，她抿着唇试图说句话但仍然使不出力气。秦思佳理所当然地转过头，说“阿悦一直都有的，这是阿悦的英文名字。”

　　方离凑近了看着方悦手腕的纹身，确实是一串英文字母，Moon。

　　Moon，月亮。

　　方离找了病房内离窗最近的地方掀开报纸看新闻，秦思佳则坐在方悦的床边给方悦削苹果，方悦时而看看秦思佳又时而看看方离。

　　秦思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方悦，然后说是要去卫生间就急急忙忙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方离与方悦两个人，方悦手里拿着苹果，但并不打算咬上一口。

　　“方离，你多大了？”

　　方离突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手忍不住抖了抖，回答说“我今年十六，现在暑假找个兼职。”

　　方悦咬了一口苹果，点点头说“真好，你十六岁的时候还能出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许多事情不是你希望就一定能实现的。我十六岁的时候每天要练习表演，我的老师总是让我对着镜子练习，说是演戏最高的境界是要连自己也骗过。”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抿着嘴开始咀嚼起来，咀嚼完了又继续开口说道。

　　“等我有一天发现连自己也能骗过的时候，就好像催眠的感觉一样，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演员，”方悦叹了口气，说“有的人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但我一点也不喜欢，更不喜欢这个纹身。”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眼中的嫌弃仿佛恨不得那一把刀把有纹身的这一层皮肉割去。

　　“当我开始催眠自己的时候，它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做梦和现实是两回事。”

　　“所以方离，演戏没什么好的，我们连自己都演不好，有什么资格去演别人？”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但那种笑却让方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秦思佳进来的时候她继续咬着苹果，方离也继续抱着一颗莫名其妙的心情看报纸，刚才的对话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但即使这样，方离的心里仍然打了个烙印。

　　至少方悦有一句话是对的，我们连自己都演不好，有什么资格去演别人？

　　这个世上总有很多人不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以各种的面貌示人，将自己真正的面目隐藏。然而在他们演活了别人的同时，却已经渐渐忘记自己原本的面目。

　　回老宅的路上，秦思佳一直在说从前她与顾言西结识的过程，诉说着他们曾经青梅竹马的过去，他们从高中开始就不在一所学校读书，但顾言西时常骑着自行车穿梭各大校园去见自己的青梅竹马一面。

　　他们一个学导演，一个学表演，这是两个无论如何都会有交集的专业，秦思佳与顾言西就像注定会互相吸引的磁铁，无论东南西北相隔多少人多少物却始终都会相遇。

　　方离到达剧组的时候，刚给叶静秋当完武打替身的应家轩替换叶静秋下场，叶静秋站回应家轩之前的位置开始拍摄。而刚下场的应家轩连衣服也不换匆匆忙忙快步走到角落，面色看起来有些急，他的手里紧攥着手机，又把手机放在耳边，一张一合的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思佳显然也看见了呆在角落里打电话的应家轩，她用肩膀不轻不重顶了一下方离的肩膀，挑着眉八卦道“他在给女朋友打电话？”

　　方离摇摇头，依照应家轩的模样看起来绝不是在给楼晓羽打电话时应有的表情，相反的是，他看起来十分着急，更像是在等待什么消息。

　　方离想起作为领导和老板的韩嘉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他们，之前她以为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侦探所里她是最晚一个进来的，这也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

　　然而在应家轩打电话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起了韩嘉佑。之前在进入侦探所时，郝友利已经主动把她的□□拉进了事务所的群里，然而最近这个群一直没有闪动过。

　　韩嘉佑与郝友利的头像也没有亮起过，她一直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但又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方离转过身，她并不走近正在打电话的应家轩，她想如果韩嘉佑与郝友利真的有事应家轩早晚也会告诉自己，毕竟对于应家轩来说，除了楼晓羽，大概没有谁会比他们两个更重要。

　　秦思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方离，又偏过头去看应家轩，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说“一会儿应家轩打完了电话你告诉他上次他问我言西有没有告诉我雷大哥在鬼宅出现的原因这件事，我去问过言西了，言西说雷大哥是白天拍摄的时候有东西落在那里，所以回去找的。”

　　方离不做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

　　秦思佳见方离这模样，忍不住说“我没骗你们，其实我觉得雷大哥应该也是对鬼宅很有兴趣，这本电影开拍之前他就主动联系言西试了一个角色，说不定雷大哥是故意把东西落在那儿，然后就像我们三个一样找个借口过去看看。”

　　方离闻言愣了愣，秦思佳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甚至她说的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方离转过头，小声对秦思佳说道“你赶紧把那天鬼宅的事情给忘了，我觉得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听导演的话别好奇心那么重老想着往那儿跑。”

　　秦思佳听了这话反而咧开嘴一笑，说“你说起话来怎么和大人一样，明明我比你大反而被你给教训了一顿。”

　　说罢，她还把方离打量了一番，伸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方离看着比自己也没有高多少，至多两公分的成年人秦思佳，扁了扁嘴说“我也不和你开玩笑，鬼宅确实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你那天也见识到了，你看见的那个人要不是人要不就是鬼。如果是鬼，那屋子你肯定不能再去，要是人就更加别再去了，谁知道那天追杀我们的是不是那个人。”

　　秦思佳想了想，觉得方离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毕竟如果上回应家轩给她看的照片不是恶作剧的话，那个长廊里应该不止有一个人。

　　后来当秦思佳还想说什么时，却被顾言西给喊走了。

　　等方离再转过身去找应家轩时，原本他杵着的角落如今却又一个人也没有。

　　暑气盘绕在老宅的上方，然而方离却感觉到背后一阵莫名的凉意，耳边又传来似有若无的叫喊声和哭声，有男的也有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