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右眼》欧阳塔塔

29、Chapter 7

　　老宅离宾馆并不远，但走路仍是需要一段时间，索性顾言西是开着车来的，也省却几个商号走路的时间。方离扶着应家轩走在顾言西他们的身后，步子不快不慢，能跟上他们却不与他们离得太近。

　　一路上顾言西时不时打量秦思佳，发现她并没有哪里受伤，只是因为之前哭个不停眼眶泛红小脸又脏兮兮的。

　　顾言西叹了口气，说“不是让你别乱跑，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秦思佳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说“人不就是这样吗？你不让我去，我就越想去。你不带我去，我就让方离带我去喽。”

　　之前应家轩还觉得秦思佳真是烦人到了一定的地步，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秦思佳其实也挺可爱的，至少她没有把方离和应家轩的事给供出来。

　　“对了，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起来了？”秦思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忍不住问了，毕竟在她看来灌了两片安眠药还能这么清醒的人，除非是有超能力了。

　　顾言西轻轻敲了敲秦思佳的脑袋，说“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晓得？你举个杯子笑得那么荡漾我就猜到了，所以我故意假装喝了一口给你看，没想到你这个笨蛋还真上当。”

　　秦思佳闻言惊了惊，说“你早就知道了？”

　　顾言西点点头，说“不然我怎么会到的那么快。”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有点凉还是因为前面两位的对话太过肉麻，应家轩忍不住抖了抖。

　　剧组的后勤每天都有携带简易医疗箱，拍戏过程中大伤小伤免不了，医疗箱的用处也因此凸显出来。为了瞒住他们夜闯鬼宅的事，顾言西特意让雷绍明去找后勤拿医疗箱。

　　面对这装修稍显格调的宾馆房间，应家轩叹了口气，心想，顾言西年纪轻轻就腰缠万贯，自己现在还把脖子系在腰上拼死拼活给韩嘉佑卖命，这就是命啊。

　　雷绍明说他会把医疗箱送到他们房间，只要等着就行了。于是等得发慌长草的方离与应家轩开始回想在鬼宅里发生的事情，刚才似乎一切都发生的太紧急，紧急到让他们根本无暇去顾及在逃跑过程中究竟有什么是被他们错过的。

　　在走到庭院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直到到了庭院所有的事才失去了控制，而致使他们这样逃命的根源就是秦思佳所说的，闪光灯下的人。

　　“你看看刚才拍下来的几张照片，如果秦思佳说的是真的，那个长廊里真的有人，那么你刚才拍照的时候很可能会拍下来，”方离指了指应家轩的手机，说。

　　应家轩点点头，掏出手机找到刚才拍摄的照片，他把屏幕移向两人中间确保两个人都能看见屏幕，然后手指慢慢滑过照片一张一张显示在他们眼前。

　　应家轩拍的照片并不多，其中包括三张死鸟的照片，两张庭院的照片，以及一张长廊的照片。

　　应家轩特意把长廊的照片放大，直到已经出现像素点的时候才停下来，他说“好像并没有拍到什么。”

　　长廊依旧深邃黑暗，连应家轩的手电筒也找不出里面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黑暗。方离看着这条幽深的长廊，照片削弱了它原本的神秘未知，那种可怖的感觉变淡了。

　　“你是怎么拍的？先拍了庭院还是先拍的长廊？”

　　“两张庭院，一张长廊，最后一张右边的庭院。”

　　“那你试试最后的那张庭院。”

　　按照方离所说的，应家轩点开最后的一张照片，在把注视点放在长廊上时，应家轩发现放大后的这一部分与长廊中其余部分的黑色像素格有很明显的色彩差异。他指着照片上这个仿佛是个人形态的黑影，说“这一部分好像和正常的色块不一样，我试试用连接色块，也许能拼凑出什么。”

　　说完他从随身带来的背包里找出纸笔，开始按照照片上的像素格画方格，一面画一面小声抱怨说“早知道拎一台电脑过来，一秒钟就能连成一个形状。”

　　彼时恰巧雷绍明把医疗箱送过来，这个传说中的老戏骨丝毫没有作为前辈的架子，反而一脸真诚将医疗箱交给方离。

　　“麻烦您了，其实您告诉我们位置我们可以自己去拿，”方离接过医疗箱，说。“这样还要耽误您休息的时间，明天您还得赶早拍戏。”

　　雷绍明摇摇头，笑着说“刚才在宅子里发生了什么我和言西都看见了，多亏你们小秦才会没事，言西让我帮忙送个医疗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刻意往房里瞅了瞅，然后笑着说“看来没什么大事，能跑能跳是没问题的。”

　　方离点点头，说“也要谢谢您和导演托住了柜子，不然他这会儿肯定被运到医院去了。”

　　“他可是咱们女鬼小姐的武打替身，这万一送去医院了谁代替女鬼小姐翻跟头。”

　　他开玩笑的时候眉眼弯弯，脸上的岁月沧桑让他看起来更加坚毅沉稳。如果刻意不去注意他头上的数字，方离会觉得与他交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你们好好休息，老宅那地方并不干净，那里有比亡灵更可怕的东西，无论有事没事都不要再去了，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就没那么好运赶上我和顾言西在了。”

　　他笑了笑，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宾馆走廊的尽头走去，他的房间在最角落，也是最低调的地方，宛若他的人一样。

　　方离关上门把医疗箱放在桌上，又熟稔地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医用酒精和一瓶云南白药，她走到正在画图的应家轩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左肩，应家轩并没有反应。等到她按到右肩时，应家轩差点没疼地条件反射转身出拳。

　　方离指着应家轩的右侧肩膀，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应家轩闻言愣了愣，手上的笔掉在桌上，他紧拽着衣襟，说“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从小挨打习惯，现在皮糙肉厚的不用上药。”

　　方离蹙着眉，说“什么皮糙肉厚的，你上次还撞成脑震荡了，赶紧脱了上完了药赶紧画，我明天还要拍戏的。”

　　应家轩依旧像是被调戏的小姑娘似的紧拽着衣襟，笑着说“我好歹也是有主名草，要是被晓羽知道除了她和我妈有第三个女人看过我的裸}体，她一定会暴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露个肩给我就行了，”方离见应家轩磨磨蹭蹭的便伸手按在他的肩上，他吃痛的龇牙咧嘴碍于不能打老板娘只能自己忍着。

　　应家轩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手不情不愿地解开衬衫扣子，拉下衣襟露出右肩。应家轩的右肩有一片红肿，看起来应该是刚才在柜子倒下的时候先撞到了肩，才会造成这一片的瘀伤。方离毫不客气地把云南白药喷在应家轩的肩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应家轩忍不住抖了抖。

　　“刚才幸好雷绍明和顾言西的出现干预了你的死亡，你和我又干预了秦思佳的死亡，说来奇怪，那柜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下来的？”方离微微蹙眉，说道。

　　“的确奇怪，”应家轩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倒下来，是有人推下来的，推柜子的人可能就是一直在追我们的人。”

　　方离一面盖上云南白药的盖子，一面说“我觉得比起推柜子，更奇怪的应该是，为什么雷绍明会出现在那里。如果说顾言西是跟着秦思佳来的，那雷绍明难道是跟着顾言西来的？”

　　应家轩耸耸肩，表示你问我我能去问谁。

　　应家轩把画好的像素格连在一起，一个清晰的轮廓展现在他们的眼前，那些有些模糊不清的格子如今却交叉成一道身影，他躲藏在幽深黑暗的长廊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就像一个居住在老宅里的幽魂，无形飘荡在长廊里的任何角落。

　　然而当第二天他们把这道身影给秦思佳看，秦思佳拿着手机和画着像素格的纸看了许久，摇摇头，说“我昨天晚上看见的人比这个人要矮一个头，而且我觉得那人好像是个女的。”

　　应家轩听着秦思佳的话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和纸，折好放进口袋里，说“我那闪光灯前后也就一秒，你连是男是你是高是矮都能看出来？”

　　秦思佳挑着眉高高抬着头，皱了皱鼻子，说“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看见的和这个上面的不是同一个人。”

　　秦思佳说完这话正要走，应家轩急忙忙拉住她的袖子，问道“顾言西有没有告诉你昨天他是怎么遇见雷绍明的？”

　　“言西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想知道自己去问言西，”秦思佳瞥了应家轩一眼，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摸着下巴，说“你这人问东问西像调查户口的，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演戏？”

　　“当然是的。”

　　应家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他要是真来演戏还会跑这里给叶静秋当武打替身？

　　“可是我觉得你和方离都不像在这儿演戏的，你们俩是不是冲着鬼宅来的？”秦思佳问道。

　　女人的第六感总还是可怕的，即使在他眼里秦思佳并不算是个聪明的女人。

　　“当然不是，谁吃的空特意来看鬼宅。”

　　“真的不是？”

　　“你以为这里是风景区啊，你以为我们来旅游的啊？”

　　未免秦思佳继续追问致使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说完这句话应家轩转身就走，转身时还翻了个白眼，但没让秦思佳看见。

　　趁着方离还在拍戏，应家轩站在片场外的角落里给郝友利打了个电话，提示音是关机，他又给韩嘉佑也打了个电话，结果也是关机。

　　这两个人自从给他们分配完任务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之前让郝友利调查顾言西的资料至今也没有回音，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向剧务请了假就直奔侦探所。

　　然而，侦探所的大门紧闭，他拿钥匙打开大门时感觉像是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即使这里并不是鬼宅，但他却不自觉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有人在侦探所，韩嘉佑与郝友利确实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如果是韩嘉佑个人失踪，应家轩反而不会觉得奇怪，但郝友利也一起失踪。自应家轩认识郝友利开始就知道，郝友利并不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从小走斑马线从不脱离团队从不违背警察叔叔的话，这样的人除非是韩嘉佑的意思，不然郝友利绝不会单独离开。

　　想到有可能是韩嘉佑把郝友利带走，应家轩突然不担心他们了。

　　毕竟现在的韩嘉佑依然是曾经那个一拳打断他两根肋骨的人，郝友利再是弱鸡，有韩嘉佑在也足够了。

　　于是他拍拍屁股锁了门又直奔剧组，刚到老宅门口就遇上了已经换好衣服有说有笑走出来的方离和秦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