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只影》九瑟

2、他似清风

　　（二）

　　容珏再见到云珂，她的额角多了一条狰狞的疤。

　　“太子当真是暴戾无情。”容珏叹道，“若我以后辅佐的是这样的人，即便倾我所有的能力也挽救不了天下。”

　　云珂摸了摸那道疤，呵呵地笑道：“无妨，幸好不是划在脸上，那可真就是毁容了。”

　　容珏有些心疼这个傻姑娘。

　　“容珏，我今年几岁了？”云珂骤然问。

　　容珏听见云珂这样问话，一愣，这丫头莫名其妙这么问，他仍是仔细想了想日子才道：“十七。”

　　云珂轻笑一声，原来自己已经十七岁了。两年了。

　　她十五岁那年进了东宫。本该是标示她成为女子的一年，及笄的礼物却是一道似乎不能再祛除的疤痕。

　　谢子述站在庭院里，宫外两人的谈话却堪堪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的身形没在阴翳中，容珏和云珂言笑晏晏的模样仿佛清晰的列在他眼前。

　　容珏……他记得，是容丞相的长子。出色的世家子弟，连他的父皇都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可造之才，称他是未来臣子中的中流砥柱。

　　但是容珏和封云珂是什么关系。按他的调查，封云珂是七岁就入宫了，而那个时候他在容府，在他的印象里容珏根本没有进宫过。

　　“封云珂。”谢子述的声音惊得云珂一跳。她立刻回过身恭谨行礼，“殿下。”

　　谢子述并不作答，只淡淡地看向容珏。风鼓起他未束的长发，容钰向谢子述行礼，声音却不卑不亢，“臣容珏，见过太子殿下。”

　　云珂暗暗地推了容珏一把，示意他快走。容珏恍若不觉，直视谢子述，语带刀锋：“这个时辰，太子殿下不应在国子监吗？”

　　风仿佛都凝滞了，阳光被树叶筛碎成金砂在谢子述眉眼间飞舞。谢子述不再看容珏，转向云珂道：“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和外人谈些无关紧要的？”

　　“殿下……”云珂埋下头，被谢子述的话刺得难受。在容珏面前被谢子述斥责，云珂觉得有几分难堪。

　　容珏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安心。云珂惊觉，看向他，不觉换了一副暖意融融的笑。谢子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知怎的，觉得有几分刺眼。

　　大约阳光实在太过强烈，刺的他眼睛有几分疼。

　　回到寝殿，谢子述冷冷吩咐云珂：“孤想吃酒酿圆子。”

　　“可是……奴婢不会做。”云珂有几分羞赧地低下头。

　　谢子述讽笑道：“你在容珏面前不是都风生水起的吗，怎么，孤作为你的主子吩咐你的事你便不会了？”

　　被谢子述这几句话刺痛的云珂倏然抬起头，她怫然道：“殿下何苦为难奴婢。封云珂也不过一介普通女子，殿下还奢求卑微的宫女有多么……唔！”

　　谢子述捏住了她的下颌。云珂看到他的眼睛有些红了，他像被触到了什么痛处，暴喝道：“封云珂！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他放开她，她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一下瘫在地上。

　　这不该是她的人生。云珂低声哭泣，像被困的小兽，冲不破牢笼。

　　为什么她会进宫，为什么她要侍奉在谢子述这样的人身边。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等到她的容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