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复活 ...
-
“哦？伪装？”言泓一听到这个词，便暗暗看了眼南宫瀚，故作不解地回答廖情，“这位姑娘，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没想到廖情直接指着他说道：“你若没有伪装，那就将帷帽摘下来让我们看一眼，便知道你是否清白了！若是不肯摘……哼，好呀，那我看你便是：做贼心虚！”
这句话可以说是胡搅蛮缠的典型，完全不讲理极了。偏偏廖情生得颇为娇俏，一般来讲男人都会原谅她的蛮横言语。
当然了，那是一般情况下对一般的男人而言……
此时的沈纨，简直连缝上廖情嘴巴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之前还隐约有点立志做种马，再难摘的霸王花也要不信邪地招惹撩拨一番的小心思，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廖情赶紧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这位小道友，激将法可不是这么用的。”言泓轻笑着摇摇头，已经看出了廖情的脾气。
沈纨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言泓下一刻便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也不妨告诉你我之前不愿意摘下帷帽的原因。”
毫无预兆地，言泓便将他面前的二两阴阳纱掀起了一角，那双泛着琉璃色泽的眼眸抬了起来。
黑纱后面过分精致的面容简直比廖情见过的修真界所有美人还要出色，神态中带着仙人高高在上的凛然之意，又隐约藏着令人好奇的邪气。一瞬间，只让她觉得光华耀眼，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了起来，刚与他视线对接片刻，便匆匆错开，不敢直视。
“嘭！”地一声，从门口传来，原来是那原本去了厕所的霍然不知何时回到了酒楼，刚破了幻境，便看到了这一幕，被惊得一脚踩空，脑袋撞到了一旁的桌角。
见言泓的视角循声扫了过来，霍然敦厚方正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赧然之色，连忙爬了起来，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打开。
他这一张纸刚一打开，就把沈纨给吓得胡思乱想。
只见里面画了个人，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却显然是言泓的模样。
即使这幅图连他风姿的千分之一都没能够画出来，但是却能够让人一眼就很肯定，画上之人，就是言泓。
这下子连言泓都有些意外了。
难道说……沈纨的绿色宝珠法器失效了？
没想到，霍然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难道……你是东极仙君？不不，你肯定就是！”
东极……仙君……？
言泓嘴角抽了抽。
仙君也就罢了，咳……不明真相的话，可能确实会被自己这张脸骗到，这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
他心里默默不满，为什么偏偏是东极仙君……
言泓在心里的五味陈杂，霍然并不知道，还在那边激动得像是小迷弟见到了偶像一样絮絮叨叨地抒发内心的情绪。
“说来仙君可能觉得不相信，我有一天在东极山脚下醒来，前一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就一睁眼看到东极山，心里莫名就觉得很安心。”
沈纨：“……”
那是我把你们记忆抹消掉之后，把你们扔到最近的东极山的。
“而且，我那个时候手心里竟然紧紧地握着这张画，可是这是谁画的，我却完全不知道。”
沈纨：“……”
特么的，一看就是你小子自己偷偷画的吧！趁着其他人都在秘境里看千魔伏道阵法的时候，霍然把泓溟老祖的模样画了下来，居然没人发现！话说，这行为也太猥.琐了！
“还有啊……不知为何，我一眼看到画上之人，就肯定这一定是位救我性命的仙人。仙君的身姿如此令人心生倾慕，我也不怕仙君笑话了，当时一眼，我就觉得这定然就是传说中三界之内都颇具美名的东极仙君，就、就算不是……那也必定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仙界大能。”
沈纨：“……”
完全猜错猜反了啊！这根本不是三界里有名的大善人东极仙君，而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三界大杀器泓溟老祖！你是真的不记得你当初差点被吓尿的场景了吗！
沈纨内心痛心疾首地大声呐喊着，但是脸上却仍然要做出完全不认识泓溟老祖的模样；明明有无数句嘶吼憋在心里，却要装作对霍然的话颇为认同的表情，简直快要憋出内伤了。
被贴了一堆溢美之词的言泓却只是静静听着霍然的夸赞，脸上没有什么反应。
等到霍然终于说完了，他才淡淡开口道：“我并不是东极，其实东极仙君只是个传说，但遗憾的是，传说，不一定全部都是真的。”
廖情终于从惊艳中回过神来，问道：“难道说……东极山上并没有一位仙君？或是……”她看着言泓深沉的眼色，突然有点害怕，脱口而出，“莫非……那位仙君已经殒没了？”
言泓默然地看了她一眼，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廖情心里不知怎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又立刻追问道：“那么，难道东极仙君殒没之后，就死了么？”
她说话的时候，言泓敏锐地发现“南宫瀚”身上紧绷了片刻。
言泓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
南宫瀚反问她：“不然呢？”
他的语气里其实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但是廖情并未察觉，还接着他的问题回答道：“可是那是三界中那么厉害的传说，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就算殒没了，也能有办法再复活的吧？嗯，对不对？”
沈纨：“……”
明明应该身死道消却意外复活的人确实存在，不过可不是那个劳什子的东极仙君，而是你面前这个名副其实的大魔头泓溟老祖哦……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言泓挑了挑眉毛，无论是霍然还是廖情，他们都已经忘记了泓溟老祖是谁，却如此轻易地受到这张脸的影响。
面容不过是皮相，却能够左右他们这么多。
但是好感有多少，当真相披露的时候，恨意就会成倍地累积。
为了遮掩自己“错付的喜爱”，人们下意识地，便会想要用成百上千倍的仇恨来“修正过去的错误”。
言泓比谁都清楚，人心就是如此。
正是因此，他对自己的长相没有半点欣喜，长得极美又如何，长得极丑又如何。终究不过是累赘。
他当然清楚知道自己这张脸在一千年前是如何叱咤三界，令人闻风丧胆，但他也亲眼看着这具躯壳像是可笑的泥偶一样粉碎破裂过。
讽刺的是，现在自己却依然好端端的在这里。
廖情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身殒并不代表着死亡，至少对于言泓来说，他肉身的消亡恰恰是逃脱封印的契机。
——言泓的思绪一时间飘到了几天前，发生在几个小鬼离开后的云底深渊中的一幕。
在沈纨匆匆带着昏迷的其他人离开秘境之后，整个云底深渊，似乎就只剩下了言泓身殒道消的尸身。
被粉碎的墙壁中碎裂的肢体残块和血水一起滩涂了一地，在死寂中越显恐怖。
殊不知，在这堆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碎块中，有着一把小巧却透着不详红色光芒的剑。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它的大小不足一掌大。而在血液的滋养中，小剑周身的颜色愈发地妖异。
以这把小剑为中心，所有的血水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磁力，裹着言泓尸身残块一起开始波动翻腾，形成了巨大的红色漩涡。而小剑就准确地岿然立在血水漩涡的中心，引导着越来越急湍的涡流，加速涌动。
剑身仿佛像是开了血槽、又像是长满了尖齿利嘴，不断贪婪地吸食着大波涌来的血肉残骸。它不断地饕餮吞噬着，一边以惊人的速度膨胀成数倍的大小，成长的速度像是能够吞没一切的无底洞。
直到它逐渐长大成半人高的大小，它才停止了贪婪的吸食，伴着“锵”地一声，深深地嵌入千魔伏道阵法的中心。持久的嗡鸣声轰然作响，回声不断。
在嗡嗡作响的声音中，上千幅伏魔图开始发出了恐怖的嘶吼，仿佛困兽不甘的咆哮。
四周传来的千魔百鬼吼叫却完全压抑不住血剑的不断涨大，随着嗡鸣声越来越强烈，千魔伏道图上的嘶吼变成了惊惧的哭啼。
不多时，伏魔图中的生命力便被贪婪的血剑吸食殆尽，在吞噬了所有伏魔图上的力量之后，这把已经张至一人高的血剑才发出悦耳响亮的铮鸣声。
慢慢地，这把血剑化作莹白的人形。最后，毫发无损的言泓，从血池滩涂中站了起来。
“祭坛，真是美味极了……”那道声音低声笑了起来，转身披上了衣服。
他左右摸了摸自己原本炸裂成碎肉块的脸，顿了片刻，又自嘲道，“好险，差一点就要真的死在这里了。”
还好那几个小鬼离开的快，不然他的肉身重炼也不会这么顺利。
至于这次结下的梁子，他可以慢、慢、算。
……
“啊！”掌柜的一声哀嚎，将言泓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原来他袖子上的冰已经开始往上蔓延，虽然速度极慢，但也足以让他情绪崩溃。
言泓一个消音符咒打过去，拍拍已经在绝望边界的掌柜，示意他带路去后院。
“还是一起去看看那两个炊工吧，尤其是你，南宫少侠……”
南宫瀚皱了皱眉，还是疾步跟了上来，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泓见其余几个小鬼都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将一缕意念绕在了他耳垂边上，通过这缕神识低声笑道：“为什么问你，难道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么？南宫少侠……不，或许，我应该先问下，应该如何称呼你才对……”
——我才不信你是那个叫南宫瀚的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复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