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史》清河平原

7、离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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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轲尝游过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

　　荆轲闲闲地坐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草，任马儿向前走着，想着刚刚和盖聂论剑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有一丝悲愤，呸的一声把口中的草吐了出去——真是太丢脸了，太丢脸了，自己尽然害怕得逃跑，想着想着，双腿把马肚子一夹，马儿飞快地跑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逃跑的事实仿佛也随风而去。初夏的风带着温热的泥土芬芳，荆轲深深呼吸着，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放声高歌，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赶了许久的路，人马都有些乏了，正巧不远处有个凉棚，荆轲在马屁股上反手轻轻一拍，马儿似乎知道荆轲心中所想，向着茶棚的方向奔去。栓了马，荆轲进了凉棚，找了个颤巍巍的板凳坐下，要了三大碗水酒。瞬间干完两海碗，荆轲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舒畅开来，眉梢眼角都带上几分笑，开始慢悠悠地喝起第三碗。
　　荆轲平时性子糙，一旦做事情缓下来，低眉垂眼的样子，倒是自成风华，荆轲自小喜欢听些侠客故事，出门在外，少不了鲜衣怒马，人模狗样，一个粗糙的破碗拿在手里，时不时喝上一口，坐在那小茶棚内，招引了不少目光。
　　邻桌的茶客谈着天，言谈中时不时传来盖聂，剑术高超等词汇，那段丢脸的回忆瞬间在荆轲脑内重放——的确是自己失言了，竟然说出一位剑客若无好剑，便无法成为上等剑客这种话，当时盖聂的目光如剑，说道，一个好剑客，不需要剑。
　　荆轲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付了钱，兴致有些低落，牵着马儿怏怏而去。

　　荆轲这一低落，就低落了好几天，赶了几天的路，到了邯郸，找了家客栈落脚，客栈虽小，自酿的酒却醇得狠，荆轲干脆一连几日在客栈内喝酒。
　　在客栈里闷了几天，荆轲突然发现自己还未曾在邯郸城好好逛逛，随手拿了件衣服换上，看着放在床首的剑，荆轲犹豫了半晌，没有拿。
　　正巧是个阴天，并不是很热，荆轲在街上随意走着，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细细打量起四周风景来。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荆轲就发现了不少看向自己的目光，赵国风气向来开放，荆轲今天穿的一身白，也未佩剑，往那儿一站，颇有些温文尔雅公子翩翩的样子，少不了招蜂引蝶，只可惜荆轲向来不谙情事，见那么多女子或窗边或街角看着自己，倒有些无所适从，望着前面有一处人多，干脆就往那边挤去。
　　人潮涌动，荆轲在人缝中挤来挤去，不断借着力，不一会儿就到了最前排，只见一老者一青年端坐在棋桌前，青年闭着眼悠哉养神，老者执黑棋，脸上不断有冷汗冒出，手中的棋子在半空晃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放了两颗棋子在棋盘上，默默而去。
　　青年似乎对老者的离去并不在意，缓缓睁开眼，喝了口水，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问道：“是否还有人赐教？”
　　荆轲忍不住问问身旁的人：“这人是谁？”旁边的人面露惊诧之色：“你竟然不认识鲁句践！？他可是有名的棋手。”荆轲心说我还真不认识他，直接在棋桌前坐下，对鲁句践拱了拱手，继续刚才的残局。
　　荆轲刚一落子，鲁句践似乎来了些兴致，脸上懒洋洋的神采一扫而空，荆轲一边看着盘上的黑白棋子，一边推测鲁句践下一步所走的位子，两人于棋盘之上无声厮杀，不知不觉，两炷香的时间已过。
　　忽然，鲁句践的白子落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荆轲不由得一愣：“你为何在此落子？”
　　“我为何不能在此落子？”鲁句践反问道。
　　“在这里或这里，不是更合理吗？”荆轲指着棋盘。
　　“何为合理，何为无理？博弈本来就无法。本以为碰上了知己，原来也是个迂腐之人。”鲁句践的声音里沾染上了几分冷意。
　　荆轲再一细看棋盘，发现白子隐隐有连成一气之意，这才明白自己的粗浅，忽又想起盖聂的话：一个好剑客，不需要剑，不觉羞愧难当，在四周人的唏嘘声中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感觉自己把荆轲写得好弱基，虽说司马迁爷爷也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