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
-
“当年那场火灾是天灾，只不过，我们利用了它……”
乔书平把自己陷在沙发的深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那边有提前安排进去的人。原本是要去牢里照顾陆骁的。可是火灾事发突然，除了拼命救他，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从最初就知道他没事，为什么要骗我？还骗，骗了我这么多年？”
秦朗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整句话都结巴起来。
乔书平摘下自己的眼镜，把它轻轻地放在一边，才转过头来，盯着秦朗。
“我没有有意骗你。事实上，最初的几个月，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虽然大家尽了全力，但是陆骁被救出火灾现场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你也知道当时他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让他离境。最初的一个月，我们自己的渠道用了各种办法抢救他，但是他一直都没有醒来。医生差不多都已经放弃了……后来，我们终于可以送他去美国，到那边的时候，他跟一个活死人没有区别。那边的医生说，如果不上呼吸机，他1个小时之内就会彻底丧失生命的全部指征。”
“可是，你们还是没有权利瞒着我，没有……”
乔书平深深地盯了秦朗一眼。
“是的，我曾经想过通知你。可是，到最后，我还是觉得要尊重陆骁自己的意见。虽然，他每天躺在医院的床上，无知无觉，可是我相信，他如果有意识，他一定不会愿意你看到他那个模样……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总是希望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也包括，他自己。如果不能给予，他情愿让她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秦朗怔怔地抬起头来。她忽然发现，乔书平的目光早已不知道投注在何处。而他灰白的脸越发地黯淡下去。
“这么多年来，除了每年定时去看他，我们其实也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有一天，我过去美国的时候，带了盘录像带，是你的第一家疗养院开张的时候，你的一段致辞。那天，刚好有点空，我在病房里，给他放了那段带子，后来又重复放了一遍。结果，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陆骁的脑电图出现了异常……我们赶去医院的时候，所有的专家都在他的病房中，他并没有苏醒，但明显对外界的刺激有了明显的反应。后来，给他放那盘带子，成了那边照顾他的人的必修课，直到3个多月后，那边打来电话，说他彻底苏醒过来……”
秦朗当然记得那一次的致辞。
她着黑色正装套裙，站在U市疗养院门前的草地上，对着一堆残疾的失独的病弱的老人们说，她开办这个疗养院不为别的，只是为实现一个人的梦想。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但是她要为他而活。从现在起，她就代表着他，一直到永远……
“那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不过他人虽然苏醒了，但却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也不记得我们了。他在那边接受了很严格甚至叫残酷的康复训练，直到上个月才回到这边来……”
“我没想过要再瞒你，只是，我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整件事，直到上上个月，我听说，你准备到这边来开分院……”
秦朗咬紧了牙。如果不这样，她想她一定会忍不住骂他，狠狠地骂，把这么多年的难受痛苦委屈不甘全都骂出来。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没那功夫了。都耽误那么多年了，现在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她得立马回到他身边，即使，他再也不认识她！
上去的时候，秦朗的脚步变得无比轻松。现在想来，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好，至少，那些她希望他忘掉的，他是真的忘掉了。
来到陆骁身边，秦朗习惯性地抱他起来，给他腰那里塞上个枕头，然后脱掉他的睡裤。
“乔书平！”
陆骁很大声地喊了一声，震得秦朗的耳膜都差点破了。
乔书平在几分钟之后上了楼，看到的是那样一副场景：床上的男人很别扭地把头扭在一边，能动的那几根手指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裤腰，旁边站着的女人一脸尴尬，正求助似地看着他。
“她是谁？老陈呢？我要老陈！”
陆骁已经差不多歇斯底里。
乔书平的脸上有隐隐的笑。
“那个，陆骁先生，老陈家里有点急事，这边天远地远的，找不到合适的能代替他的人。刚好秦小姐是护理高手，所以我们就……”
“不行，不行，不行……”陆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三只手指可怜兮兮地捏着自己的裤子，“你们，你们怎么能找个女的……”
“我以前，一直是你的护理！”
秦朗忽然接口。
室内诡异的安静。陆骁转头盯了一眼乔书平。后者缓缓地冲他点了点头。
捏着裤腰的手指松了松，旋即，又紧了紧。
陆骁抬起头来，眯起眼很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人。秦朗索性坐在他床边，近距离地和他对视。
良久，陆骁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了狠般地摇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过去所有的事，你们所有的人！”
说着，他的胸腔那里突然如破风箱一般轰鸣起来，他原本瘫软无力的四肢也陡然间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脸不正常地涨得绯红，映着脸上那几块淡淡的疤，分外狰狞。人的意识顷刻间陷入混沌。
“快，按住他的腿，我拿药过来。”
秦朗在乔书平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好一阵子，室内才重又归于宁静。
床上的人昏死了过去。
床上，狼藉一片。
等到秦朗重新收拾好已是小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虽然他现在醒过来了，可是火灾留下的后遗症很严重。除了失忆，还造成了他严重的偏头痛，一旦发作，会引发全身痉挛——就像刚刚你看到的那样……”
乔书平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紧盯着秦朗。
秦朗当然知道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她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像表态之类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来日方长，行动总比语言来得更有力量。
她盯了一眼昏睡中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那么美好。无论经历过什么，还要经历些什么，可是他还在，她还能一直一直地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 9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