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 Manzana365夜》莫思尤

6、第五夜 美少年与野兽（4）

　　也不知怎的，这么一会儿下来，竟让就算是高强度的剑术训练也不曾畏惧的tezuka先生有些口干舌燥浑身乏力起来。对方笑盈盈的收起东西拿起作品上了楼的那一刹那，他像经历过什么地狱般的煎熬似的松了一口气。

　　fuji并没有给他看最后的成品，故他无从得知自己被画成了什么样子，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依照fuji起身时展现露出的那个高深的笑容来看，这必然不是一幅普通的肖像画。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些老人式的呆板的肖像画，那会让所有人都看上去一样无趣。”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Fuji收拾完后下来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直到fuji王子刺激的变身瞬间突然到来，tezuka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时间不早了，”野兽fuji雄浑的声音盘旋在大厅里震得tezuka耳朵生疼，“人类，你该回去了。”

　　他能感觉出夜晚的fuji的确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容貌的变化——诅咒在他身上为他带来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人感受到一种一触即发的紧迫感，也许多说一句话，杀身之祸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但他并未因此感到害怕，他甚至是有一瞬间想要留下来接触一下这位暴躁的王子的。

　　“我说你该走了！”对方见他久久不回应，情绪竟激动起来，从手边的宝箱中抓出一把项链就朝tezuka扔了过来。Tezuka避闪不及被珍珠玛瑙们打了个正着，狼狈的扶正了被打歪的眼镜，向后退了两步。

　　“你该走了，Tezuka。”依旧是雄浑的男声，语气却有所不同。Tezuka惊讶的抬头，发现野兽巨大的头垂的低低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明白现在是真正的fuji在让他离开了。

　　“那告辞了。”他向对方鞠了一个礼节性的躬，转身走出城堡，发现久美正牵着上次与他失散的小红马在门口等着。她将缰绳交给他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发光的眼镜交给tezuka。　“戴上它就能看清路了。”她突然压低声音看着tezuka暧昧的笑道，“fuji是很细心体贴的王子呢。”

　　眼镜是外部发光所以tezuka并没有被它的光芒刺瞎，并且顺利的回到了住处。骑着马回来的他在住所门口遇上了一辆标志着由cheffins家的工厂生产的新式代步机器，他记得父亲说过他们管这东西叫汽车。

　　Fuji若是看到这东西，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吧，他想，也许会害怕也说不定呢，会变成野兽吗？

　　几天后Tezuka开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报社的工作很辛苦，他只有在每个星期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才能够有全天的休息时间。有时他会突然在休息日前夕收到fuji邀请他做客的信息——从窗外扔进来的纸条，走在路上收到的小报，报社里机器缓缓突出的新报纸上，都可能出现古代文写出的奇怪暗号——“仙人掌在等待你”、“燕子啊，归来吧。”、“命运的齿轮好像掉进了水里我不会游泳啊。”

　　你门口不是就有三个无所不能的精灵吗？他们甚至能让我的咖啡上出现古代文拉花诶。Tezuka叹了口气，拿起东西又出发了。

　　每一次与fuji的会面都会让tezuka对他的好印象增加几分。这个才华横溢又热爱生活的古代王子，已经成为了他的知己。tezuka思想丰富却不善表达，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常常被他人认为是冷漠的人而不愿接近，可fuji却能一下听懂他简单的话语中丰富的含义，且从不认为他单调无趣。

　　“tezuka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啊。”fuji歪了歪脑袋对他说。

　　转眼又是一个休息日到了，tezuka却并没有收到任何fuji那边传递来的信息，渐渐的，他感觉有些蹊跷。

　　终于忍不住踏上了那条小路，奇怪的事发生了，他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看到那片颜色诡异的花园。

　　纵使是以遇事冷静著称的他也不得不对好友的突然消失而警觉起来。难道是白天的fuji消失了？他晚上又去了一次，这次他几乎翻过了森林后面那座山，也没有半点线索。

　　第二天也是同样的结果。不但fuji消失了，街上也没有了植物商人的身影。

　　可是那盆娇俏的仙人掌还摆在他桌上，会发光的眼镜还放在他抽屉里，这一切都证明了这一定不是个梦。他想，如果fuji的地方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彻底的消失了，就只有一个可能——fuji不想见他。然而听上去最惨的第一个情况对于那个存在了几百年依旧稳固的私家庭院来说发生的概率极低，想到这里tezuka不禁松了口气，但转念又一想，倘若是第二个情况，事情好像更棘手？

　　又是一个休息日。

　　一大早tezuka就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发现房东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

　　“你的父亲来了。”

　　Tezuka父亲从房东背后闪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包裹，走进了tezuka的房间。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Tezuka瞟了一眼桌上昨天刚拿回来的最新报纸，只见头版上赫然写着：“爱情的海洋一年一度最盛大舞会今晚举行”

　　“手冢，你念这里的时候表情好微妙。”不二说。

　　时光如流水，参加舞会的日子到了。无论他是否自愿，他都必须代表他的家庭去参加这场暗潮涌动的盛宴，并且最好能邀请cheffins家的美丽小姐跳上那么一支舞，以便他的父亲能够心满意足。

　　父亲为他带来的正装十分考究，看的出来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那天fuji为他画像的事——那幅画他还没有见过呢，主人却带着它消失了。已经穿戴整齐的tezuka看上去令任何一个女孩都难以抗拒——他稳重的气质，英俊的面容与恰到好处的完美身材，使得这种正式的服装永远都看上去像是为他而设计的一样。父亲看得连连点头，生怕tezuka弄脏了衣服，确认合身之后连忙让tezuka脱下等出发前再穿。

　　而最好的朋友已经消失了许多天的tezuka,，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心情去期待一场与自己的公主的童话般的艳遇，倒是想遇上某位王子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转眼已是黄昏时分，tezuka与父亲一起来到了邀请函上给出的地点，在装饰考究的会场中此时已有上百位年轻男女在其中聊天等候，舞会就要开始了。

　　Tezuka与父亲按照名卡坐下来，cheffins家的位置离他们并不远，为此父亲感到十分幸运，开心的朝着tezuka竖了好几次大拇指。

　　宾客就坐的差不多时舞会开始了。

　　Tezuka随着轻快的音乐与人群一起动作起来.为了让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与可能的心仪对象碰上面，第一场是当地传统的社交舞蹈，这种舞蹈每一组动作之后都要转动脚步来更换一位舞伴。

　　柔和的灯光打下来，浪漫的氛围已然被营造了出来。

　　第一位女孩看上去与tezuka年纪相仿，不同于tezuka的稳重气质，女孩看上去十分青涩，与tezuka手掌相触时害羞的涨红了脸。

　　Tezuka还没看仔细便换了一位舞伴。

　　这位女孩长得有些像tezuka曾经的校友。

　　又换了一位。

　　Tezuka记得这个女孩以前和他住在一条街上，是水果商人弗洛特的女儿

　　紧接着是有钱的面包商人贝克的女儿。

　　屠夫布彻的女儿。

　　医生多科特的女儿。

　　又是一位姑娘转到了他的手边，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五官十分俏丽，比起本地的普通姑娘来多了分说不出的气质。身上的淡色礼服使用的似乎是昂贵的面料，舞步略显生疏，看起来是别的城市有钱人家的千金。不知怎的，明知道是外地人，tezuka依旧觉得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终于轮到Cheffins小姐了。Cheffins小姐的舞步的确比刚才那位外来的小姐熟练很多，动作也更显优雅，至于长相，不知是不是因为tezuka偏爱与众不同的类型，他还是觉得刚才的那位小姐或许要更为吸引人一些？

　　说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位小姐呢？

　　第一场很快就结束了。会场侧面的宴会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点心，自由的邀舞环节开始了。

　　Tezuka无心邀舞，靠墙站着看着舞池里的男女们。

　　父亲这时刚好要去和老朋友谈天，路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刚刚cheffins小姐看到你眼神都变了，不愧是我儿子，有出息！”

　　Tezuka不知如何回应父亲的调侃，只好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默默抿了一口。谁知父亲突然压低声音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外地女孩吧？蓝眼睛那个？”

　　Tezuka浑身一震。转头望向父亲。

　　“不是吗？在cheffins小姐之前和你跳的那位小姐？难道除了她们两位，你这样英俊的男子还有别的追求目标吗？”父亲接着调侃道。

　　“没有了。就是她。”tezuka快速的回答道。

　　没错了，就是那张脸，方才会场为了营造氛围而使用了有色灯光，虽然是柔和的颜色，却因为较为昏暗而足以看不清瞳色，在女孩子的妆容的掩盖下更加让人看不出本人是谁。父亲之所以能看清“她”的瞳色，是因为在灯光亮起后观察过“她”。

　　Tezuka环视整个会场寻找那人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拒绝一位年轻男人邀舞的那个“女孩”。他快步走上前去，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避过那些喜爱他的，年轻女孩的目光，越过那位因为被拒而尴尬离开的男士，走到了正在埋着头整理裙摆的那人跟前。

　　他浅浅的鞠了一躬，道：“可以请您跳支舞么？”

　　对方抬起头来，蓝色的眸子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尽管他依旧画着女人的妆容，栗色的刘海也撇在一旁，头发不知如何做到的变成了长发，这双蓝眼睛和虽然清秀优美却依然可以捕捉到少年气息的面部轮廓，曾经直勾勾的盯着看了数个小时的tezuka永远都不会认错。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Tezuka极力保持着镇定，他几乎快被自己心里的各种疑问窒息了。

　　对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

　　“请您赏光。”

　　Tezuka完全没有心思跳舞——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抓着眼前人的肩膀问个究竟，但由于场合需要，他既然已经牵起的女士的手，就必须带“她”进入舞池至少跳上一个乐章才行，何况父亲还在不远的地方偷偷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不得不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拉起fuji向舞池中央走去。

　　他环上fuji的腰，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纤细一些，瘦成这样也难怪扮成女孩子也不会被发觉了。对方有意的躲避着他的眼神，而tezuka这边，重新见到fuji的欣慰心情和一肚子疑虑交错在一起，不知从何问起，竟是无言。

　　Fuji身上传来清香，这让tezuka想起他们在fuji的庭院里里谈天说地的点滴，不禁怀疑，那个美好单纯的fuji，是真实的fuji吗？

　　他搂着他转到了另外一个位置上，这其间tezuka不知是情绪外露还是生怕对方再消失，情不自禁的增加了手上的力道，直到对方吃痛责怪的望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是要掐断对方的腰了。

　　就这样，两人在舞池里沉默着跳完了一整个乐章。

　　在fuji看来，tezuka几乎是把他拽到了会场侧边的露台上。他依旧看着fuji什么也没说，似乎是在给他解释的机会。半晌，fuji发话了：“tezuka先生今天看上去比往常还要英俊呢。”

　　这话几乎让tezuka心中的怒火瞬间败下阵来，他幽幽的回了一句：

　　“fuji小姐今天也很美。”

　　Fuji“小姐”听了他的话后笑的花枝乱颤，开玩笑道：“那您爱上我没有？”

　　月光下的fuji有种别样的美好，在女孩子服饰的衬托下，优雅温和之余竟又显出几分娇俏可人来。Tezuka甚至有那么一刻,有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他扮成女孩的样子太过出挑，让自己受到了蛊惑吧。

　　“fuji,真实的你到底在哪里？”他忍不住问道。

　　“啊，你在这里。”父亲走了进来，似乎是找了tezuka很久了。他看了看fuji又看了看teuzka，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打扰你们啦，不好意思，”他向fuji欠了欠身表示歉意，转过来对tezuka说，“我还要赶回去，就先走了。你一会儿也不要玩的太晚哦。”

　　“您注意安全。我过两天再去看您。”tezuka与父亲道别。

　　“呐，拖您的福，都这么晚了，您愿意收留我吗？”tesuka父亲离开后，fuji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