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 Manzana365夜》莫思尤

5、第四夜 美少年与野兽(3)

　　第四夜美少年与野兽(3)

　　家人看见tezuka十分高兴，父亲更是激动不已，握着tezuka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特地去邻居家买来一只火鸡，开了家里最好的酒庆祝他最爱的小儿子平安归来。
　　晚餐时，已经有几分酒意的父亲脸上泛着红光，他说起了他的新工作，——这个家庭的劫难已经过去，崭新的生活在前方等着他们。哥哥sanada也不如以往般严肃，主动为tezuka斟了三次酒。
　　Tezuka看着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里，耳边是父亲对未来的畅想，脑子里盘旋着的却是久美临别时说的话。

　　“也许您能救他。”

　　这些人真的是成年人吗？难道他们认为，凭一个天马行空的悲情故事，一些魔术手法，就可以让一个年轻男子抛下一切，去承担起拯救他人命运的责任
　　真是幼稚。

　　就在这时，父亲眼中带笑的望着tezuka,清了清满是油腻的嗓子，道：“你不在的时候，有漂亮的姑娘来过了哦。”

　　“tezuka先生年轻温柔又英俊，外面的姑娘们很热情吧。”那样温和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旁，Tezuka的嘴角不禁勾起小小的弧度。

　　“看把你乐的，”父亲笑了起来，“是找sanada的。没有你的份。”

　　幸好不是我。
　　咦？

　　刚刚通电的乡下电压并不稳定，昏黄的灯光闪了闪，说实话，tezuka觉得这东西并没有以前的油灯来的明亮。

　　“不过你不用难过。”父亲又道，“下个月城里要举办一场，邀请所有未婚男女参加的舞会，我们家也收到了邀请函，本来邀请的是你哥哥，但是.....所以这个机会就归你了。趁剩下的这点时间好好准备准备吧。”父亲站起身擦了擦嘴，又补充了一句说：“听说cheffins家的小女儿也会参加。”
　　Cheffins先生是这个城市里最有钱的富商，而他的小女儿cheffins小姐，按照tezuka父亲的话来说，就是自从tezuka母亲去世后，这么漂亮的姑娘就只剩这一个了。
　　Tezuka父亲坚信自己的儿子会和自己一样体面的娶到最漂亮的女孩。对于一点点看着两兄弟长大的他来说，两个孩子的沉稳与踏实，勇敢与坚强，富有责任心早已让身为父亲的他也不得不佩服。Sanada几年前就与他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担自不必说，tezuka虽然刚刚成年离开学校，但自小便成绩优异、乖巧懂事严于律己的他早已是亲朋好友争相夸赞的对象，这几年更是显得愈发高大英俊——少年时期优越的生活条件并没有让他染上执绔子弟的气息，而是让他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一位合格的绅士的气质。Tezuka父亲甚至觉得，就算是最漂亮的姑娘也配不上tezuka。
　　就是别老那么严肃就更好了。

　　Tezuka无意理会父亲“对着cheffins小姐的时候要记得像你爸爸这样微笑..”的调侃，帮忙收拾完餐桌后径直回了房间。
　　从那片神秘之境带回来的仙人掌立在桌上，tezuka看着它发呆。如果不是这株仙人掌真真实实的摆在这里，他会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吧。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有张白色的小条落在不远的地上，像是打开包裹的时候掉出来的。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满了晦涩难懂的古文。
　　好在Tezuka上学时便用功学习过古代文，他从书架上抽出字典，拿起一旁的放大镜翻译起来。
　　“陆生...仙人掌...种植要领...剪根后五天..重新栽种..2..关于..浇水......”
　　他默默放下了那张纸，依据后排重复出现的浇水，种植字样，这确实如同题目所说，是一张仙人掌种植说明。
　　他这才真的明白，为什么fuji当初要把他叫回去了。不过他并没有认为其荒谬，相反的，这份对自己喜爱之物的深情，让tezuka这个一直主张凡事不能马虎要认真对待的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共鸣。
　　也难怪追求功名的人记恨他——对他人穷尽一生追逐的东西这样淡泊，只追求精神与生命升华层面上的登峰造极，这种情怀着实是令人嫉妒啊——tezuka这样想着，并在心里被这位古代王子所深深折服。

　　“虽然你对仙人掌确实比对网球执着一点，但是不二，”手冢插话道，“我还是怀疑文中的我对你的认识很有偏差。”

　　Tezuka必须去找份工作了。本来父亲计划让他从学校出来以后就帮助家里打点海上的事，但家业突然败落，父亲如今虽然找到了新差事，却也是为他人打工，tezuka必须要做其他的打算。

　　“要不然的话，别说是cheffins小姐，乡下邻居家的小丫头也不会嫁给他吧。他要是变成了无业混混，还怎么让那位英俊的如同天使下凡的温柔智慧的王子再来夸奖他英俊温柔潇洒多金绅士帅气....手冢，你的表情好奇怪。”

　　“累吗，介不介意换我来讲？”手冢戴上眼镜，真诚的说——刚才几乎是朝着不二冢的方向去了，就算是打破他说话不超过三句的习惯，也要把这个苗头掐灭才行。
　　不二同学此时正觉得口干，于是非常配合的把书交给他，拿起床头的水杯嘬了一小口，便转过身去摆出小朋友的样子等手冢开讲了。
　　手冢满意的向后翻了一页，开始了by手冢的部分——

　　Tezuka没怎么费力就在城市里最大的报社找到了工作，在新事物层出不穷的年代，这份工作看起来稳定又体面。
　　“我原本是计划让你去cheffins手下工作，顺便与cheffins小姐展开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浪漫爱情的。”不二一脸奸笑。

　　这里哪里有朱丽叶？罗密欧就算爱上仙人掌，也不会爱上朱丽叶。

　　手冢掐一把不二的脸结果手上被咬了一口。安分的收回手来继续讲故事。

　　为了能够及时获取城市内各种消息，他决定搬到城里。他租下了一间阁楼，值得一提的是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tezuka父亲遇到植物商人的那条街上。
　　此时是离开神秘之境后的第4天。离正式开始工作还有一段时间。
　　顺理成章的，百无聊赖的tezuka在第五天的早上，以帮忙帮到底为由，早早的动身，前去拜访那位古代王子——仙人掌应该重新种下了，他一个人做这么多差事怕是很辛苦吧。

　　漂亮的男孩在看到他的到来时起初显得十分惊讶。在tezuka表明来意后，他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指了指身后整齐的仙人掌群——
　　“我这里气候不太一样，第四天就要种下啦。”
　　Tezuka有些尴尬，他这样就要回去了吗？
　　“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们可以做点别的？”fuji提议道。

　　“比如？”

　　“不如到我家里坐坐？”

　　木屋内各种设施陈列齐全，令人惊讶的是几百年过去了，家具依然崭新如初。tezuka心想，这么结实真不愧是皇室专用，这些东西拿到外面去，可以叫做文物了吧。
　　他跟着Fuji顺着梯子上了楼，只见二层被分为两个区域，左面可以看出是两间卧室，比较奇怪的是右面的房间上了锁，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一转来到了顶层——原来那个年代就有空中花园了，tezuka有种一脚踩进历史里的感觉。他突然想到，历史文献中会不会对这位王子有所记载呢？他所在的城市在二百年前才纳入这个国家的版图，而在之前的之前发生过什么，可读文献中不知为何记载的少之又少。较真的个性发挥了作用，tezuka下决心要找找看这段历史。
　　顶层是简易的空中庭院，fuji招呼tezuka坐下，久美端来了清香的果茶。
　　“我这里很少来客人，”fuji客气道，“上次光是请你帮忙了，也没来的及让你坐坐。”
　　没事，看起来今天我要在这里坐很久了。
　　顶楼的院子虽然简易却也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抿一口fuji家沁人心脾的果茶，让人有不愿离开的冲动。Tezuka起初认为fuji在这个地方困了上百年生活一定是分外痛苦的，现在倒是觉得这种避世的活法没准最是适合fuji这样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人的吧。
　　他们从古文学聊到哲学，又聊到对万物的认知，两个不同时代的年轻人在许多观点上竟一拍即合，tezuka不禁感叹fuji作为一个古人来说思想真是太过超前了。
　　“也许是tezuka太过古板也说不定哦。”对方眨了眨眼睛这样回应他。
　　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家庭，聊到tezuka的哥哥时fuji表现出了对普通兄弟感情的极大兴趣，他告诉tezuka自己有个弟弟叫yuta，小的时候和tezuka小时候一样，不服输。他父亲娶了4个王妃，故fuji兄弟姐妹众多，在这些亲人中，唯独yuta弟弟和yumiko姐姐与他关系最好。
　　“他们都早已经不在了吧，我再也没有出去过，后来听inui说我的国家因为战争而灭亡，”fuji说到这里有些难过，自顾自的换了个话题，说，“还记得yuta14岁那年来我探望我时，给我带了一包异国使节送来的仙人掌种子，这东西最开始在这里是养不活的，后来我做了许多实验，才摸清了它的生长规律。后来这些并不是干旱地带常见的仙人掌，很少浇水也可以长的很好那种——那个异国使节是来自一个闷热潮湿的国家呢。要是能出远门的话真想去当地好好考察一下啊。”

　　“你知道你的诅咒怎么解开吗？”
　　说完这话tezuka方才想起fuji并未亲口告诉他受到诅咒的事情。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对方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啊，你都知道了？”
　　Fuji并没有像他预想的一般询问他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因为被提起伤心过往而愤怒的样子。而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忧伤的低下了头，道——
　　“要得到最美丽的公主的吻才行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空气都变得忧伤了。
　　善良勇敢的Tezuka立刻相信了他的话，脑中思考起上哪里去找最美的公主来，各个国家都在革命，眼看着皇室统治国家的时代要过去了。公主...不知道cheffins家的小女儿算不算？
　　看到tezuka认真思考的样子，fuji哈哈的笑起来：“骗你的啦，通往这里的入口yumiko姐姐早就发现了，要是真是这样就行，让我长姐来亲一下我不就好了？”
　　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呢？
　　Fuji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姐姐七十几岁的时候来见过我一次，也只是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命运的齿轮咬合上的时候你就会得到解放’这样。”

　　命运的齿轮咬合上的时候？这算哪门子的提示啊。

　　Fuji邀请tezuka用过午餐之后，主动提出为他画张像。他让tezuka坐在会客厅的一张沙发椅上，自己反复挪动着画架调整角度。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些老人式的呆板的肖像画,”他说，“那会让所有人都看上去一样无趣。”

　　其实我也无所谓，我又不会拿着这幅画去参加展览或者相亲，所以您要是开心的话怎么都行——Tezuka这样想。
　　终于，fuji像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满意的坐了下来。
　　Tezuka尽量保持着身体的一动不动，眼光落在对面的fuji画师身上。整个空间显得异常安静，只能听见画笔与画布摩擦出的娑娑的响声。
　　Fuji这边渐渐勾勒出眼前年轻男人精致的下颌骨线条，高挺的鼻梁，已略显成熟的肩部和修长的手指。
　　领子上的第一颗扣子是解开的，fuji觉得再解开一颗露出锁骨，也许会更好
　　对方的衬衫袖子恰到好处的卷起，微曲的手臂使属于男性的肘关节线条优雅的凸显出来。健康而有力的、属于年轻男性的匀称身材，被剪裁良好的衣物修饰的更加完美，展现出略显成熟的气质及带有鲜活生命力的美感。Fuji甚至觉得即使是自己用画笔也描绘不出这种美好来——tezuka先生的确是十分俊朗啊，几乎是像大理石雕像一样完美了。

　　哪一位幸运的姑娘在未来会成为他的太太呢？

　　然而他并不知道，与此同时，Tezuka这边也有着思绪万千。他怕影响到fuji作画，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fuji的眉心处没有变过——
　　他知道fuji的目光在描绘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骨骼，这莫名的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他不得不通过反过来在有限的范围内观察对方来缓解这种心情。
　　于是乎，对方每一次微微的颦眉，每一个或是困惑或是恍然大悟的眼神都被他尽收眼底。他还发现Fuji认真研究线条走向的时候会收起脸上的笑容，对于旁观者来说，这样会更加凸显出他的瞳色。Tezuka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蓝色给他的感觉，就记得看过的唯一一本爱情故事里男主形容女主的那句肉麻而矫情的话——‘像是纯洁而仁慈的天使，又像是危险而狡黠的恶魔。’
　　fuji左看右看自己的画，发现画中的tezuka似乎少了些生气，琢磨了良久后恍然大悟是眼神不够传神。
　　Tezuka此刻正盯着对面人的刘海儿看的满心愉悦，不料对方突然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后，fuji露出了一个说不上是愉悦还是欣慰的笑容，重新拿起画笔，丰富起tezuka眼中的神采来。

　　“对不起喔，tezuka先生，”他说，“这幅画可能无法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