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番外之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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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顾凉。
对。顾凉。不是姑娘。
不要笑，并不好笑。
我以前一直以自己的名字骄傲，幸福，因为有个女孩子，叫季暖。
她暖，我凉。刚好搭配。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她家在我楼下，我牵着她的手长大。喜欢敲她的脑袋，看她委屈噘嘴的样子，分外惹人爱怜。
她谈不上漂亮，但是她有一双黑若耀石般的眼睛。任一个女孩子有她那样的眼睛，都会明若湖水。
小学，初中。她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们慢慢耐心地长大。
我们是定了娃娃亲的。
我注定了是要娶她的。
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是喜欢她，但似乎更多的，我只把她当妹妹。
我从没有想过会失去她。因为一直以来，她就在我身边，像每天早上起来后的阳光，不会消逝。我对这个想法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我上了高中。
那天晚上我始终记得。
唐轩一打电话来。他从来只给我打手机，唯独那天他打了我家电话。
他的口气很坏。一开口就质问我为什么不开机。
我掏出手机看，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笑笑，又不是很大的事，动这么大肝火做什么。
他好一阵子没啃声，我只听到他喘息的声音。
我有点意识到不妙，却还没等我开口，他说，你下楼看看就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轩一他是知道小暖住在我楼下的。
我下了楼，碰到小暖刚好停好自行车正在上楼。我远远叫了一声，她抬了一下头便又飞快地低了下去。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
我知道我的形容很俗，但是我的心当时确实就像被刀狠狠拉了一道一样。
我奔下去，不顾小暖的抗拒，抬起她的脸。
她忙着躲避，连连挥手，解释说是骑车不小心摔了。
怎么可能。明明是个清晰的手掌印，而且右边眼角下还有一道深红色的划伤。
我咬紧了牙，恨不得咬断了牙，因为那疼痛根本比不上现在心里的绞痛。
为什么她会受到如此伤害。
为什么她受到伤害时我没能保护到她。
为什么我不去接她，最后还要别人告诉我实情。
为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说，对着伤口小心地呵了呵气，笑着说，以后小心点。
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忍痛的微笑。
我送她回家，几步路走了很长时间。她父母看到小暖脸上的伤，听了小暖完全站不住脚的解释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是种责怪的眼神。
那天我就决定，以后永远都不会让她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第二天我提前去小暖学校，本来是去找常悦算账的，但她们班同学说她今天没来上课。
我当然问了为什么，一个女生眼神暧昧地说，被唐轩一找人打了。
我当时还以为唐轩一是替我出手，我当时还感激了他好一阵子。
其实我早该想到，他当时，并不是为了我。
然后就上了高中。
轩一在小暖面前总是很安静。
他不常说话，总是在一旁微笑地听我们说。
偶尔几次我回头发现，他总是盯着小暖眼角下的疤看，那是上次事件留下的疤，我每次看到心里都会不舒服。现在想来，他那时的心情，也应该和我一样。不，或许比我更难受。
顶楼的空间总属于是我们三个的。
日子很平淡。
一个好朋友。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足够了。
那时我是这么以为的。
生活没什么缺的，虽然少了刺激，但是甜蜜。
但是似乎变故就是藏在这么平静的生活下的。像个突袭的兽，定要在你措手不及的时刻，给你狠狠一击。
我不清楚我离开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似乎又都一样。只是小暖对着我的笑里，望过来却一闪而过的眼神里，藏了愧疚。
我看得出来，因为毕竟我和她一起长大。就像她熟悉我的脚步，我熟悉她的眼神一样。
我开始只是以为她遇到了比我好玩的男生。我当时想她如果愿意去玩，我会放她去。因为我愿意等她，等她倦了累了，再回来。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生竟是轩一。
我当时就觉得是被两个我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我恶心，难受，竭力想离开他们。却越离开，越难受。
最后一次在夕阳里狠狠甩开小暖伸过来的手后，我对着惨淡如血的夕阳哭了。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哭。
然后我就落榜了。
理所当然的。
在考试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小暖以前对我温和的笑，和后来充满亏欠的笑。
多么大的差别。
我想，季暖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什么，那我索性真让你亏欠我什么好了。
我知道小暖的父母一直在追问我和小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冷笑着不啃声，想象着小暖跟她父母解释时的惊惶，便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终于唐轩一来了。我听到了楼下清脆的耳光声。
然后我笑了，用哭着的表情，因为看到了唐轩一怀里紧紧搂着的瘦了很多的小暖。
小暖小暖。唐轩一的怀抱是不是比我的还暖和？所以你才舍得舍弃我？
落榜后父母张罗着我上了一所大学。进去我才发现，居然和唐轩一是同一所大学。
真是欲哭无泪。
每次我在校园看到独来独往的唐轩一时，就不可克制地想起他身边的小暖。
本来是我的人，现在却在他的身边。
我开始酗酒，很凶。最后一次送了急救室。
我醒来后妈坐在床头哭。
我叹了口气，想，这么折腾自己，伤心的人，又不是那个自己想让伤心的人，何必？
还没等我张口，妈突然说要是我这么舍不得小暖，她寻个法子让她回来好了。
我的心听到这番话时狠狠地疼了一下；人却默默地点点头。
小暖终于回来了。
她推开门抱着我时哭了。我感到她的泪流入我脖子时的冰凉。
我听到她心里有东西碎了。
有一瞬间，我都想推开她让她离开了。
但是我却分明听到她心里的声音。
轩一。
我突然好恨。
越发搂得紧，就想这么下去，小暖会不会被我勒断了气。要是这样也好，因为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我，而不是唐轩一。
小暖和唐轩一分了手。
我重新回到学校。当然会无法避免地碰到唐轩一。
那些天他瘦了很多。看得出来他确实也真的很喜欢小暖。
只是他看到我时眼里流露的，竟没有责备，只有怜悯。
我不需要他的可怜。小暖以前是我的，现在还是我的。
但是小暖却变了。她开始沉默，出神，甚至给我变相地绝食。
我开始害怕，晚上睡觉我捏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才能入睡。
你忘了他吧。我对她轻轻地说，忘了他，习惯就好了。
我不知道小暖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只是后来她慢慢平静了。甚至我说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吧时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很恐慌。我记忆中的小暖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假戏真做。
到后来就演变成了这样。
最开始时想让小暖体会到我的悲伤和绝望的心情，现在一股脑都变成了害怕，变成了束手无策。
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想回到唐轩一身边的想法，一丝都没有。
我只好继续假戏真做下去。虽然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再继续。
只是有一天她从学校回来后面无人色，接着就晕了过去。
我吓坏了。若结果是这样，我宁愿我远远看着你幸福，都不要你这样。
等她醒过来，一开口第一句居然是我都不想活了，你救我做什么。
不，不。小暖，你要活下去，我都要放手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活下去？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的。对不起。
小暖笑了，流出了泪，她说，应该恨的人，是你，顾凉，不是我。
不，不。小暖，我不恨了，那根本就不是恨，是爱你爱到极端，是我舍不得松手，看你一个人去寻找幸福。。。
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你知道的。
小暖闭上眼睛，她说，谢谢。
我张了张嘴，却突然出不了声。
那么静，我听到了窗外风过的声音。如此绝望的声音。
小暖，若是如此，当初我真的不该做那个决定，我宁愿自己受伤，而看着你幸福。现在，我要放手，你可不可以像原来一样，继续幸福下去？
我放手了，你去找唐轩一，追回你原来的幸福，可以么？
小暖睁开眼笑了，她说，小凉，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我马上就要和你结婚，你别想这么多好么？
我愣了，我越过小暖看到了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轩一。他站在门口。
你不再喜欢他了么？小暖？
小暖愣了，却随即又笑了，我喜欢他还有什么用，他还能跟以前一样么？
有用有用。我在心里大声地说，你看，小暖，你看，他还在你身后。你看看。。。
小暖睡了过去。
我站起身，走到轩一身边。
对不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盯着他双眼，良久，最后又加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我迈出医院，头顶太阳很大，射得我睁不开眼。我举起手臂挡了一下，回首，透过窗子看到轩一俯下身子，我笑了。
风吹过，撩起我的领子。
夏天来了，我和小暖也终于结束了。
那么，真正属于我的人，是不是也该出现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番外之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