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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疏离 ...

  •   瘦小的身板已被背后的门板压得生疼,泠生却像失了心一般越加索求。脖颈一阵清凉,前襟上的三两粒盘扣在泠生手中散脱开来,婉清一个冷颤瞬时清醒,猛地全力推开在脖颈间温存的泠生,捂着挂下的前襟,眼中满是恐惧,“泠哥哥,不可以……”

      泠生措不及防向后倒去,后腰重重撞上背后的桌延,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婉清,一脸尽是错愕和伤心。

      婉清顿觉愧疚,也不敢正视泠生,上前查看泠生的后背,焦急问道,“泠哥哥,我… … 不是有意的。”

      泠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燃烧的火焰,使劲晃晃头,似乎是清醒了一点,脸上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儒雅神色,直起身,走上前一步正要安抚。

      婉清却同时警觉地后退了一步,待退到门板前已是退无可退,双手紧抱着身体,摇着头眼中满是凄楚讨饶,“泠哥哥,至少… …不能在这里。”

      泠生无奈笑笑,抬起双手滑过婉清的脸庞,停在胸前,仔细地将婉清前襟的盘扣一粒一粒合回去,“是我不好,不该逼着你做不愿做的事,吓着了吧丫头!”

      “不是的,泠哥哥。”婉清感觉泠生的双手在脖颈间若有若无的触碰,红着脸撇到一边羞怯的说道,“太突然… …我没有准备。”

      泠生掀起婉清的额发,亲亲一吻落在眉心,“不急,我等你。”

      正说话间,门锁一转,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探出门来,“太没意思了吧老大,这么快就结束了?”锯子毛咧着嘴嬉笑道。

      婉清慌忙推开泠生,走到窗前,背着身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散落的发髻。

      泠生正了正色,冷冷问道,“你在门后偷听多久了?”

      “打从你们进门。”锯子毛径直走进门,拿过果盘上的一个苹果,左右手抛来抛曲,耸耸肩说道。又凑上婉清肩旁,嬉皮笑脸说道,“大嫂,我可没教过你这招欲拒还迎啊。”

      婉清羞红着脸不搭话,向窗前再挪了挪,避开锯子毛一些。

      泠生看着婉清浑身的无措和不自在,带上军帽对锯子毛正色道,“有事报告吗?没事就下去吧!”

      “嘿嘿,当然有事!”锯子毛一副吊儿郎当的本性,“我帮老大一直守着门,瞧见那小护士过来了,就奋不顾身地进来通报了!”

      婉清心中一惊,不想这么快三人便要见面,还是自己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便立马取了篮筐,正要出门去,却迎面撞上挂着听诊器手托药盘的一席白衣。

      泗儿见着婉清也是驻足一愣,看着衣衫不整的婉清,又抬眼看看一旁脸上尚未退却潮红的泠生,心中一阵刺痛,却立马平复了心情走进门来,将托盘放下,“泠生,该检查了。”

      “那我先走了。”婉清手扶乱发欲夺门而逃,心虚地如同偷了东西被抓个现形一般,却被锯子毛一把拦住。

      “哎,大嫂且慢。方才进来叨扰还因一事,你的泠哥哥原先呆着的部门老大徐副听闻你今日前来,要亲自做几个好菜,邀你俩一同过去用午饭,说要好好看看弟妹。”

      婉清转头看看泠生,泗儿细嫩的手握着听诊器停在泠生左胸口,耳中听着泠生的逐渐平稳的心跳。泠生眼睛却望向门边,对着婉清点点头,“再待一会儿吧,等下一同过去。我也早就想把你介绍给兄弟们。”

      泗儿放下手摘了听筒,收拾了器具,说道,“恢复的不错,按往日吃些消炎药便好了。”又起身转头看着婉清,笑道,“泠生,这可是在德国时,你一直提起的婉清妹妹?”见泠生点点头,眼底露出一丝哀怨,却立马收了情绪,迎上前去,握住婉清的手道,“之前咱们匆匆照过一面,今日细细看来却是长得越发标致惹人疼,难怪有人念念不忘。这下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婉清听闻,放下防备,心想她能够平心静气说出这些许话来,莫不是以往自己误会了她和泠生,顿时心中一阵愧疚,摇摇头回笑道,“泗儿姐姐哪里的话,泠哥哥在德国托您费心照顾了。”

      泗儿一阵清脆笑声,“既然你叫我姐姐,我有你这个可人妹妹,心底也越发欢喜。那姐姐总要照顾妹妹一些,往后妹妹不懂的都可以问姐姐。现下,妹妹可想知道… …”泗儿松了手,走到泠生身边,右手附在泠生肩头,左手轻轻拍了怕泠生胸膛,“你的泠哥哥在德国有没有交好?有没有偷吃?”

      一系列动作竟是暧昧,泠生面露窘色,却顾念泗儿对自己的情分没有阻止,倒是婉清见着二人毫不避嫌的举止,脑中又浮现方才泠生情难自禁的画面,一时心下纠结地说不出话来。

      泗儿呵呵笑着,回到婉清身边,对着婉清眨眨眼,“真是小妹妹,逗你玩呢。姐姐作证,泠生在德国乖的紧,没有一刻不挂念你的。”

      婉清尴尬地笑笑,心中仍是困顿地答不上话。泠生见着婉清脸上的异样,便对锯子毛说,“我下午还有会,我们早些到后勤部吧!”锯子毛应声先行去了厨房,只留下尴尬的三人。

      泗儿看看泠生和婉清,均是一言不发各怀心事,便识趣地取了托盘,和婉清打了招呼,退出门去。

      泠生手附上婉清的头顶,像是哄小孩般柔声问道,“你可有想问我的事?”

      婉清摇摇头,抬头笑盈盈地回道,“没有。”

      泠生长吐出一口气,当初的气盛毛躁的小丫头,现下却已万般隐忍懂事,双手环绕婉清背后紧紧抱住。

      “三月十六是我大哥生辰,趁着家里人都在,我想你一同来,我想… …谈下咱俩的婚事。你… …可愿意?”感觉身下的人身形震了一震,半响轻轻地嗯了一声,遂在婉清头顶轻轻一吻,“丫头,两年前你毫无音讯,我每日都提醒吊胆都快被逼疯了。你可知与你重逢,让你爱上我,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若是再失去你,我怕我再也受不住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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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过正午,泠生牵着婉清走进木门,锯子毛眼尖,取出口中的鸡腿,朝着里头一声叫唤,“徐副,人到了!”徐井深嘴里叼着半只烟笑呵呵地迎将上来,后头跟着五个兜着围裙的火头兵。

      “哎哟,泠生。这就是顾小姐吧!果真郎才女貌!”徐井深热情地招呼。

      “徐副好!”婉清甜甜地一笑,拘了礼。

      “徐副,看我大哥和大嫂般配吧!”锯子毛抹着油腻腻的腮帮子说道。

      “连我都觉得般配,曲有误,周郎顾,有曲便有顾,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二蛋凑上前来。

      锯子毛一个头皮打在二蛋后脑勺,“傻啊你,你是诅咒我大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在做梦见周公时才能见到大嫂不成?”

      徐副给了二蛋锯子毛每人头顶一个栗子,“小兔崽子不识几个字还一见面就瞎闹闹,曲有误是这个意思吗?周郎是那个周公吗?去去去去,泠生每天事情这么多,好不容易抽了空来,还不赶快放好碗筷!”说罢便将泠生迎进门去。

      徐井深给二人面前的大腕添好茶,问道,“泠生和婉清妹子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泠生低眼笑笑,桌子下右手握了握坐在一旁婉清的手,“快了。”

      “好好好!” 徐井深哈哈一笑,“只是要抓紧,上海一战后日方仍然频繁挑事,哪日要用到咱们前去支援也是说不准的。”

      婉清听闻,急声问道,“又要走?危不危险?”

      泠生正要安抚,却被二蛋插嘴说道,“上战场哪有不危险的事。就说徐副好了,整日缩头大乌龟一样躲在后方,他老婆还不是受不了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跟人跑了。就不要说曲团次次都冲在前线,上回还不是差点被炸死,躺了两个月… …”

      话未说完,却被锯子毛一个鸡腿塞住嘴巴,“少说两句会死啊。”又转头对婉清说,“大嫂你放心,老大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还有我保护老大呢,绝对让老大平平安安的回来!”

      徐井深收了笑脸,又点燃一根烟,吐出两口气,心事重重地对泠生别有深意地说道,“早点办事,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你一天到晚不着家,有了儿子也好让婉清妹子有个指望。”

      众人皆是不语了好一阵,却见二蛋硬生生被一大口鸡腿肉卡住喉管,忙活了一阵。锯子毛和二蛋又开始打闹起来,方才的阴影一散而去。

      婉清低头无味的一口一口夹着菜,抬眼看看泠生,又看看众人,一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模样,想起二蛋和徐井深的话来,心下更是焦虑不安。

      待到吃罢回到办公室,已过半个时辰。泠生理了理士官服,正了正军帽,站在门边侧身说道,“下午有会,要不要先叫锯子毛送你回去?”

      婉清黯然上前,将泠生的领结整了整,轻声说道,“不用担心我的。”

      泠生见婉清自从后勤部出来便是一脸愁容,正过身,按着婉清的头,附身问道,“有心事?”

      “泠哥哥,”婉清抬眼撞上泠生的清澈的眉眼,“离开部队吧,我只想当个普通老百姓,过安稳日子。”

      泠生笑着磨磨婉清的头,“又说当初的傻话了。”说罢,就转身带上了门。

      婉清怔怔地看着合上的门,脑中浮现那日的情景。婉清一生只求家门长兴老少安旦,而那日的泠生却是一本正经的回道,“不请命怎么会有安旦的日子。”

      婉清叹了口气,拾起篮筐出了门,除却心中的欢喜,任何事,自己似乎都和泠哥哥的想法偏差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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