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修】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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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修】夺人
“驾！”哒哒地马蹄声响起，引得地面微颤，尘土飞扬。怀中人又忍不住低咳起来，嗓音尽如将行就木的老人一般破碎喑哑。星魂伸出一只手将身上的大氅拉紧些，仔细地将怀里的人包裹的密不透风，小心地为她挡住扬起的黄土风尘。
“再忍耐些，我们快到了。”星魂低声安抚，左手又是一鞭落下，马匹吃痛跑得越发快了起来。
阿珩缩在他的怀里，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异常，仿佛随时都能晕厥过去。听闻他的话，也只是抬眼睁了一条缝，不作任何回应。
葱绿的树林逐渐被抛至身后，路上的草木逐渐稀疏，路面也越来越宽阔。星魂和子夜斩杀了龙且带来的多余马匹，只剩两匹带着阿珩快马加鞭了一日一夜，终是赶到了秦楚两国交战的边界地带。为了防止楚国派出人手围堵他们，星魂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哪知绕路中，阿珩的伤势复发，又晕马，整个人倒了下去。这下星魂也顾不得楚国会发现行踪了，与子夜狂奔回秦军驻扎地。
“大人，不好了。后面发现有追兵。”子夜驱马赶了上来，一只雄鹰从空中飞下落在他的肩上。
星魂低头看了眼怀中半昏半醒间的阿珩，蹙眉：“不要管他们，走。”
“诺。”子夜也加快了速度，只是背后隐隐有几个黑点显出，在向他们疾驰而来。
若是俯瞰，便能清楚地看到偌大的平原之上，领先的两个黑点后，有着黑压压一片的千队人马在追赶。子夜将雄鹰放上天际，双目里隐隐显出咒印的痕迹。雄鹰高空飞起鸟瞰整个平原，透过它的眼睛看到的景象让子夜忍不住脸色难看。
“勿慌。”像是知道他所见是什么一般，星魂先开口安抚“我自有把握。”
子夜按下浮动的心，也专心赶路起来，但雄鹰依旧高飞于空中观察着形势。跑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间，他们彻夜跑的马匹已有些支撑不住逐渐慢了下来，而后面早有准备的精兵渐渐地赶了上来。就在子夜咬牙准备停下来为星魂断后争取时间时，雄鹰在高空中长啸一声，透过视角看到的场景，让他忍不住喜笑颜开。
两人的前方出现一支兵马精良的骑兵秦军，为首的将领竟是王贲！
“大人！王将军前来搭救我们了。”子夜欣喜地向星魂禀告。
“竟是王叔...”星魂有些恍惚，低声喃喃，随即振作“加快速度，小哑巴等不了多久。”
“诺！”
马鞭狠狠落下，疲惫的马匹又吃痛地振作起来努力奔跑。这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星魂抬头看去，大片箭雨从后方射向而来，让他和子夜脸色一变。
“小哑巴，抱紧我，头低好。”低声嘱咐阿珩，将她的手放置腰间搂紧，取下大氅左手挥舞起来宛如一面盾牌将身后射过来的箭弹开。子夜也如法炮制，将外衣取下舞得虎虎生威。
“甘...星魂公子！”王贲的喊叫声渐近，人影逐渐清晰。星魂抬眼看去，一时不察，一个箭从旁而过射入马匹的前腿，马匹吃痛地瞬间倒下，带得星魂身形不稳与阿珩跌落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了几下，阿珩使不上劲，手一松，两人便滚离开了些许距离，而后面的箭雨如潮接憧而至。
“大人！”子夜见状大惊。
星魂脸不甚被地面的碎石给划伤，他忍住身上的疼痛直起身来，向阿珩看去。只见她撑开了眼皮，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一双紫眸有些黯淡带着释然。
开什么玩笑！你可还没进阴阳家，还没成为我手下，没给我效力，你凭什么这么早就得给我死去。
星魂咬牙，双手迅速翻滚叠起几个手印，幽蓝的光芒从指尖亮起。他再咬咬牙，额间青筋暴起，双手一划，光芒化为烟雾般从他指尖落下，从地上慢慢笼罩住阿珩。而后射向阿珩的箭竟然穿不透这烟雾，如撞在了石头上一般跌落在地。子夜见状心里暗暗赞叹，星魂才不过入阴阳家几年，竟然就能将阴阳术使得如此可攻可守，真不愧是阴阳术上的天才啊！
子夜翻身下马，跑至星魂的身边用外衣为他遮挡住袭来的箭雨。
这边的秦军终于快马加鞭，在星魂快撑不住时赶到，带着铁盾的骑兵将三人密不透风地护在一起，格挡开了袭来的箭雨。
“公子，赶紧带上你的人上马！”王贲焦急地催促。
“多谢王将军前来相救。”星魂向他点头致意，忍住功法使出后的虚弱感，上前一把将阿珩带入怀中，接过一个士兵腾出的马匹带着阿珩翻身上马，子夜也上马与其他士兵同骑。
“撤退！”王贲大喊一声，秦军训练有素地掩护着几人，躲着箭雨如潮水般退去。
“将军，还追么？”楚兵这边见人已经被秦军救下，便只好悻悻然地放下弓箭请示道。
“再追恐有埋伏，先回去吧。”将领叹息地摇头，遗憾地看着秦军远去的背影“得让项老将军赶紧做出相应对策了啊。”
“撤！”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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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城-项府
“如何？”见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少羽先一步迎了上去“钟叔，小龙可有大事？”
白胡子的老先生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微摇头：“小龙吉人自有天相，这伤看似极重，实则避开了要害。流血虽大，但不会伤及性命，这下手之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少羽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当他看见满地尸体，昏迷在地流了一地血的龙且，魂都吓飞了。龙且是他的好友，此番为他捉拿贼人若是年纪轻轻就去了，他不但不好向祖父交代，也无法饶过自己。
“这贼人真是可恶，我定不会饶过他的！”少羽捏紧拳头，愤愤道。
老先生摇摇头：“少主，此事先放一边，宫里那位现在可正在气头上呢，还是不要再多事了。”
“钟叔放心，这事我自有分寸。”少羽安抚道。
看着他仍是倔强的脸，知道他那个牛脾气的老先生叹息。此番项老将军还在前线上阵对敌头疼着，这后方儿媳去世，孙子惹得君王猜忌，局面乱成一团，朝堂上人心浮动，外敌当前，内乱不断。这番劫难倒是难撑过去了，也不知道项老将军会作何打算。
“小龙的伤需要好好静养，这些日子里就不宜有剧烈的运动，老朽再开些补津血的药让少将服下，勿让小龙留下暗伤。”老先生嘱咐道。
“多谢钟叔了。”少羽拱手。
“无碍，老朽就先行告辞了。”老先生回礼，得到少羽点头后转身颤颤悠悠地离开。
少羽目送他消失在院门后又踏进房门，见床上的龙且苍白着一张脸仍昏迷不醒，坐于他的床头，为他捏好被角坚定道：“小龙你放心，伤你的人，我定不会轻饶他。此番你受伤的仇我将与我娘的仇一起报了！我项少羽在此发誓，定会取得那贼人的项上人头。”
昏迷中的龙且暂且听不到友人的誓言，沉睡在梦里，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那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他好心救的女子狠心将剑刺入他身体的情景。
他不断地在梦里刻画着那女孩的容颜，牢记住那双望向他复杂的紫眸，他相信无论那女孩将来有什么变化，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来！他定要给那女孩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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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情况如何？”见军医从沉思中醒来，守在床边的子夜开口询问。
军医将阿珩的手塞回被子里，叹息道：“老夫行军见过无数伤患，从未有过任何惊奇。这女娃娃身上的一堆伤让老夫看了后，着实有些心痛。”
子夜闻言担忧浮上眉头：“此话怎讲？”
“这女娃身上既是烫伤又是鞭伤，还有虫兽撕咬过的痕迹。端看这琵琶骨上的两个洞，有铁锈与新肉长在一起，骨头间摩擦严重，还有体内阴湿气严重，可见这女娃长年被人囚禁。”军医可怜地叹息“才不过几岁小儿，该是天真无邪之时，竟然糟此毒手，真是让人心痛。”
“不知两位大人是如何救下这女娃的？”
子夜摇头：“星魂大人行事时遇上的，那时这女孩已经逃出来了。”
“竟然是自己逃出来的么？那想必吃了更多的苦。”军医唏嘘“这女娃的伤好是能治好，但是需要长期用好药调养着，否则容易留下暗伤，伤了根本，损了元气，这是要折寿的。”
“是，多谢大夫。我定当好好照顾她的。”子夜拱手相谢。
“我先下去煎药，大人就先好好照料吧。”军医拱手施礼退了出去。
“慢走。”子夜将人送至帐外，便见到星魂遥遥与一紫发白衣女子向这边走来。
“子夜拜见月神大人，星魂大人。”待两人近了些后，子夜跪下向两人行礼。
“起来吧。”星魂点头，而他身边那紫发白衣女子白绫覆眼一声不吭，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还不待子夜站起身来，她就先行一步踏进了帐内。星魂将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收归眼底，幽蓝的眼里凉意一闪而过，大袖一甩负于背后也踏进了帐内。
进去便见到月神立于床头，手中紫光化为雾气笼罩了床上躺着的阿珩。“月神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星魂开口“这女娃还未醒，很多事还不知晓，大人现在动手，是否过于心急了？”
听到他的话，这冰冷的女子才终于像是注意到他在一般，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此女具有很大的天赋，可不是阴阳家的人。为了阴阳家的发展，我需要抹除她的记忆，让她对阴阳家效忠，从此忠心耿耿。”
哼，又是这种说辞把戏。
星魂心里冷笑，面上却笑着道：“月神大人何必如此着急？这女娃家破人亡，还有仇家在外，能让她复仇给予庇护的只有阴阳家。让她拥有记忆的同时阴阳家给予更好的优待，还愁她不对阴阳家忠心耿耿么？”
月神看着他，隔着白绫相望，星魂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对峙，半晌月神才转过头，收回了手：“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要这女娃跟着我走。”
星魂心里忍不住暗骂，这小哑巴是他辛辛苦苦又抗又抱，连哄带骗拖回来的，他自己都没用上，凭什么让你个蹭便宜地占尽好处。
于是他继续笑道：“能自由选择跟随谁，岂不是让她更加感恩戴德？而且”他眼波一转“这女娃也不知是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既是哑巴又不识字，月神大人带着她，心神肯定耗费不少，这耽误到了月神大人修行，可是很不好的啊。”
月神闻言越发沉默，子夜围观着两人明里暗里抢人的局势，私心里也极为不希望月神过来抢这个便宜。这次的布防图献上去了，秦王肯定大加赏赐星魂大人。到时候星魂大人在阴阳家的地位拔高了，能用的心腹却极少，这不利于星魂大人走得更长远。所以为了将来做打算，子夜极不希望月神强行将阿珩带走。
“星魂你还真是心思缜密啊。”半晌后月神意味深长地开口，隔着白绫看着他，意味不明。
“心思不缜密些，如何能为阴阳家以解忧愁呢？”星魂笑着回挡回去。
月神对他这回答显然不屑，轻声冷哼一声，甩袖转身：“既然你说得这么有理了，那此女归何人，就还是回到阴阳家，由东皇阁下定夺吧。”
“月神大人聪慧无双。”星魂适时地做出退让。
月神轻嗤，高冷地离开。“恭送月神大人。”两人齐齐在背后高声相送。
待她远去后，星魂这才转头问子夜：“大夫说她情况如何？”
“需要长期调养，否则恐折寿。”子夜如实禀告。
看着那张昏迷的苍白小脸，星魂心里叹气，倒也是个命苦的人。
“先拿药救急吧，过些日子我们启程回咸阳，我再用好药为她打理身体。”星魂开口。
“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子夜问。
星魂眯眯眼：“布防图刚交上去，李信等人还不信，我需要留下来帮王叔一下，确保无忧后再回去。”
“王贲将军若是知道大人的心思，必定很感激大人的。”子夜连连点头。
星魂幽幽地叹气：“当年之事，虽王叔与王爷爷未能成功，但也尽力了。就当我...以那个身份为他们做一点为数不多力所能及的事吧。”
看着星魂有些黯淡的样子，子夜心里一阵心疼，也忍不住唏嘘。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轮到这般地步了呢。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TBC———水透雾谜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修】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