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修】奇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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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修】奇怪的人
“别被眼所迷惑。”
她听到一个男声在耳边低喃，很陌生，又很熟悉。在黑暗中上下起伏，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却无法将声音与认识的人对上号。
“别被眼所迷惑。”男声重复地低喃，萦绕不去仿佛魔咒惹人心烦。
同时胳膊像是被有毛的东西拱一般，终于将她从昏沉中拉扯起。“谁啊？”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大脸牢牢地占据了自己的视线。在她还没看清反应过来前，面前这庞然大物见她醒了，颇有兴趣地凑近几分。
湿漉漉的鼻子上下耸动似在嗅着她的气味，硬长的胡须因隔得极近几乎戳在脸上带来锐痛。她艰难地聚焦视线，向上看，琥珀色的兽瞳带着好奇又试探的眼神打量着她。两者眼神相对了片刻，反应过来的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一般，她几乎动不了。
在她反应过来的同时，那物像是终于确定她是个什么东西。它嘴皮微动，下一刻震破天际的长啸从它口中吼出。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嗅觉几乎失灵。它的吼叫声也几乎将她震聋。
为什么这么大只老虎会混到内围里来？！
她望着它心里咬牙切齿。内围是族人繁衍生息的地方，有不少勇士守卫，怎么会疏忽漏过这么大一只野兽？
还来不及想今天是哪队巡逻，她看到老虎脖颈缩后些许距离，瞳孔顿时紧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朝旁用力滚出。
清晰的咬合声在这片天地响起，躲过这一攻击的她麻溜地站起，手脚发颤地看着原先她所在位置上的老虎。一丈长的黑黄相间毛发的老虎甩着长尾，正警惕地看着她。它绕着原地来回走，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在琢磨刚刚她躲过它攻击的行为，是幸运还是有实力。
她努力平复下颤抖的心，尝试着放松呼吸，不让老虎察觉到她的破绽。她随老虎的动而动，始终不将后背和侧面暴露留给它一个攻击机会。
在紧张的对峙中，她疯狂地从脑里调动向阿爹学习的对兽知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会有一只老虎，也不知道阿爹是否察觉到她不安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她不抱多大的期望，只能诫告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老虎似乎是终于认为她无害了，她敏锐地捕捉到它后腿微屈，整个身体呈紧绷状。心控制不住地快速跳跃，天地间仿佛就只剩她心跳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清晰的响着。
脑子混乱一遭，娘亲和阿爹的笑容交替出现，小虞的哭颜与虞子期的笑脸，还有三叶被她揍肿的脸都一起涌现。恼怒地想要驱逐出这些画面，想起阿爹曾说的要点。但越想冷静，脑袋不受控制地想得更多，她几乎是绝望地看着老虎猛扑上来。
“别被眼所迷惑。”紧要关头，那男声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是平淡无奇的话，又像是警告。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快要抓住什么。
她看着老虎的獠牙越来越靠近自己，她也能清晰地看清老虎兽牙间的残肉。她看着，脑海里却默默糊糊地闪过一个人。
那人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她看不清脸。那人似乎是动了动，下一刻，几乎是着魔般她一字一句喃喃开口：“别被眼所迷惑。”那人似乎笑了笑，为了她所说的话。
下一刻温热腥臭的液体浇透她全身，瞬间将她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拉回，她忍不住抖一个激灵。
“这种关头还敢走神，你这小女娃还真是胆大。”中年男子的声音夹着漫不经心从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隔着不断下滴的血液看向来人。来者身材修长，背阔胸宽，像是个练家子。不知是不是血液的缘故，他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红色的。
用手在眼睛周围抹了几下，保证血液再也不从睫毛上滴落，还她清晰的视野后，她再次看向来者。
的确是红衣。
宽大的衣袖边缘绣着某种文字，衣襟半敞露出坚实的胸膛。黑色金边腰带拴住将继续敞开的下半身衣裳，遮住了重要点。到地的衣摆散开些许，露出了来者光滑干净的脚掌。
他不是蜀山人！
瞬间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刚刚放松了些的心又提了起来。想起族里长老的告诫，她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怎么进入蜀山的？”
老虎就算了，怎么外人也能毫无声息地闯入蜀山？她想起自己缺失的记忆，又愤愤地瞪着他。难道她是被他打昏的？
像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一样，来者毫不客气地笑起来：“蜀山？这里可不是什么蜀山。小女娃，你是弄错了！”
“呸。这明明就是我蜀山的一草一木，怎么就不是了？”她恼怒这人睁眼说瞎话。
来者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蜀山在哪里，但这里我敢保证这里不是你口中的什么蜀山。”
“胡说八道。”她愤愤“那你认为这里该哪里？”
“我可不知你们是怎么取的名字，但这里是我家。我保证不是什么蜀山。”来者负手看着她，带着长者看晚辈的姿态。
都是些什么鬼。明明就是蜀山，说什么他家。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我搞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多谢你救了我。”她欠欠身，表示自己的谢意，随后直起身严肃地看着他“但为了族里的安全，请你跟我去见长老。”
“你擅闯蜀山，需要长老判断去从。”
来者似乎脸色有些奇怪：“看来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我的确不懂。但只要你跟我去见长老就行。其余的事，我没那么多的好奇心去知道。”她板着张脸努力严肃道。殊不知她全身血淋淋，又装作大人样的模样是有多可笑。
“本来我是好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闯入阵的会是哪个机智过人，武功盖世的天才。”来者说着叹息地摇头。
“算了，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些什么。”他自言自语了几句，再看了眼她，似乎觉得她这幅模样实在伤眼，向她招招手“你跟上来，先洗漱一番，多余的事，待会儿再说。”
她警惕地站在原地：“多谢你的好意，我可以回家洗漱，你还是随我去见长老吧。”
来者叹气：“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她紧闭嘴警惕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罢了，还是带你认清情况吧。”来者自叹后大步向前。
“你要做什么？”她戒备地看他向她抬手。
来者古怪地笑了笑：“带你看一看风景。”
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她只来得及在心头闪过这一丝念头，下一刻来者的手便大力地扣在她肩上，如山般沉重挣脱不了。
“你....!”余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风灌走，那人居然扣着她的肩带她飞了起来！
双脚腾空，风从身旁轻拂而过，一切变得不可思议。以不同的角度看着山林，任何动静映入眼底，她甚至能看到一只狐狸在追兔子，而它身后还跟着一匹狼。这种知晓万物，掌控万物的感觉，让她心神一颤。
“你究竟是谁？”她侧头望着那紧扣着她肩膀不让她掉下去的男人。他神色平静，似乎对能做到这种事很平常，甚至多带一个人也是毫无压力的状态。
“你在进阵前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份，还问什么？”他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她辩解道。
但他像是耐心告罄了般，不再多言，只是扣着她肩，向前飞。一行动起来，风从温柔的轻纱变成了锐利的尖刃，打在裸（我猜这个字会被和谐）露的肌肤上格外疼。眼睛迅速变得干涩，又不自觉地流泪润湿，这让她想看清周围状况的想法夭折。迫不得已下，她顾不得自己身上有多糟糕，用空闲的手挡住脸，希望少些疼痛。
好在这场令她心神颤抖的飞行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风停，她也察觉到他停了下来。她连忙撤下手，余光只瞟清了数株朵朵盛放的桃树。
怎么这个季节还有这么多盛开的桃花？
脑海里刚刚闪过一丝念头，她突然感觉到肩上的力一松。她下意识地抬头向那男人看去，身子却沉重地以极快地速度坠下。
心又被提了起来，带着绝望。她没想到她没丧命兽口，却是被人摔死。
外族人果然不能信！她咬牙切齿地头一次赞同了长老们的言论。
绝望地闭眼等待摔得七零八碎的疼痛，风从身下呼啸而过。
希望娘亲不要太伤心，伤了身子。希望阿爹可以多努力让阿娘生个弟弟，孝顺双亲。希望小虞身子能变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希望子期能成为优秀的族长。希望....
如先前般无数人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也不再做挣扎，随着念想走。
希望来生不要这么弱小。
“扑通！”
柔软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漫过她全身，灌进她鼻耳口。没想到身下不是坚硬土地，而是水池的她被惊讶地茬了口气，水从鼻进入咽喉，带来闷痛感。她掐住喉咙忍不住咳嗽，余光看到自己在水中飞舞的发丝，还有从身上脱洗的血液，以及重新焕发光泽的银饰。
抬头看了眼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四肢划动，快速地向水面游去。
“咳咳咳咳。”破开水面吸入新鲜口气，她大吸一口，闷痛地咳嗽起来。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蹬着小腿划向岸。
双手触到岸沿，她毫不停留地抽身坐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洗会儿。”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右手不远处响起，带了点笑意。
她咳嗽了会儿，觉得好多了后，才用被水刺激得发红的眼睛瞪向他：“这根本不叫洗漱！”
心里的火冒起来，她恨不得想踹男人一脚，让他给她赔礼道歉。最好还要教会她飞行，不然她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出生这么久，她还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火气不是一般大。
一门心思在冒火上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男人瞬间变色的脸。
因是先前被血遮掩了容貌的缘故，现在掉入水被粗洗了一遍的她，露出了本来清秀奶气的容貌。这样子终于让男子想起了，在漫长时间里几乎快遗忘的容貌。
“阿...阿珩....？”男子看着她，发出颤抖的声音。
被他这句话点名的她奇怪了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得到她肯定回答的男子脸色又变，终于让她注意到。那夹着狂喜，惊讶，愤怒，伤痛的种种情绪出现在一张脸上，扭曲的有些可怕。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你真的叫阿珩？”他颤抖地重复了一遍。
“是。”她点点头，心里奇怪这名字哪里惹到了他。
“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他大步向前，带着激动，神色有些癫狂“万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万年？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站起身后退好几步，心里发憷。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阿珩，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么？”他自然看到了她戒备后退的样子，不敢置信地问。
她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么？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是蚩尤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蚩尤是哪里的人？很有名么？
她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她生怕这话刺激他发狂。于是她摇头措辞小心：“我没听说过。”
“对。万年过去了，我这么久没出去过，世人应该早忘了我。”男子接受了这说法，喃喃。
“你还这么小，应该没那么快想起前世的事情。”他在原地来回踱步“是我激动了。”
她小心戒备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心里做好了他有不对举动拔腿就跑的准备。
“来，阿珩，过来。”他自言自语一阵，又大力扭转头温柔地对着她，用柔情的语调说话，让她吓一大跳。
“你能不能给我点血，我想查点东西。”
心里的警铃大响。“不！我拒绝！”开什么玩笑？血是能说给就给的么？你说一点，就保证是一点了？
她打死也不信。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他迫切地开口，眼神带了祈求。
“不！我拒绝！”她摇头誓死不从。
“我求你了。”他恳求着。
见说不通，她转身拔腿就跑。她只想快点摆脱这奇怪的人，她想回家。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心里的不详感拔到一个高度，她边跑边转过头。下一刻眼前一黑，心里忍不住开骂，又昏了过去。
———TBC———水透雾谜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修】奇怪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