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天下不负邪》周泽有喻

5、伍

　　“吴邪，不许回头。”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敲了一下戒尺。

　　“吴邪，再回头你就拿着书出去！”

　　“吴邪出去站着，下课跟我去办公室！”

　　吴邪灰溜溜的把书卷起来走出教室，在教室后门的地方站着偷瞄跟上来的我。

　　一个星期以前，在解雨臣离开的时候，吴邪答应娶“她”。或许是因为吴邪这么草率的答应解雨臣是一件不正确的事情，所以连续五天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开始他也跟我较劲，后来慢慢他开始惊慌失措，发现自己回到了每个夜晚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的恐惧。

　　吴邪有点怕黑。所以那四个夜晚他都没有睡好，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可是如果心软就达不到要教导他的目的。

　　在第五天晚上，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突然从床上下来，抱住我。我第一次看见吴邪哭，眼睛红红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落在我的脸上，哽咽着。等他哭够了开始打嗝，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他趴在我的怀里，使劲往我怀里钻，渐渐睡了过去。我把他抱到床上，搂着他入睡。

　　第二天我们不约而同的没有谈那一件事情，只是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方式。只是吴邪比以前更黏我，上课的时候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还在不在后面。班主任一次两次让着他，后来让他出去。

　　一边写着过去的事情一边问他：“为什么？”

　　吴邪红了红脸，“我害怕等我上完课一回头就发现小哥你不在了。”他的眼眶也微微发红，嘴唇有点颤抖，“小哥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我想要答应他，但是不可能。我不想骗他，可是告诉他我会离开，他会很伤心。我摸摸他的头，“每个人不管在什么时间都会离开你的世界，除了你自己。”

　　吴邪抓住我的手，抹去他的眼泪，“我不懂。”

　　“你以后就会懂的。”

　　其实关于和吴邪一起上学这个事实感慨良多。在教室里最不起眼的地方反而能把很多东西看清。比如说教师任劳任怨的教书，学生在下面开小差，稚嫩的脸上时不时的带着顽皮和开心。【吴邪批注：其实在下面做小动作老师都看得见，只是懒得理你或者装作不知道】

　　如果我待在这里超过两年，可能会看到他们离开这个校园的喜极而泣。

　　不管怎样都不会有是这个班级的一部分的感觉。我是一个旁观者，旁观他们的生活。和他们包括吴邪之间的罅隙是不可弥补的。吴邪下课的时候混在一帮小孩子中间，他们说笑打闹，我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驻足观望。吴邪会笑的很开心，很快乐。

　　这是我不能带给他的。

　　张家内族的孩子从小就要接受大量的训练，就算是即将要昏厥，也必须咬紧牙撑下来。没有人愿意做废物。所以只要是身体健全的孩子超过四岁就开始训练，早晨枪响起床跑步全速五千米，跑不下来就没有今天的食物。跑完步再被背部靠着截取的粗大的树干上，手脚使劲的向外抻，固定在树干上，用力让树干大幅度晃动。等到一天的训练全部结束，筋疲力尽的回到房间，第二天迎接的可能是强度更大的训练。张家孩子没有同他们一样玩耍的时间。

　　吴邪家离学校也就只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所以吴邪早上是没有家人陪伴去学校的。我和他走在一起，六点太阳升起，明媚阳光现在我们身上，他笑着和我说着有趣的事情，我偶尔回应他，好像……一切都很幸福。

　　本来一切照旧，到了吴邪该休息的时间，他突然扭扭捏捏的那些书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小哥……”

　　“嗯。”

　　“我不会……”吴邪垂下头，脚尖碰着脚尖，脸上泛起红晕。

　　吴邪已经两天都没听数学课了，跟不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问老师也不是不可以，可能他不好意思面对她。

　　我拉着他的手走到书桌旁边，他坐在椅子上，我问他：“哪里不会？”

　　吴邪抬起头盯着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哗啦哗啦的翻开有些破旧的书，“这一页还有……还有这里！还有这个！”吴邪突然停下动作，把书翻到他不会的第一个类型，身体紧贴着书桌，眼睛有点红。

　　“小哥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几乎大家都会的知识我不明白。”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再把缭乱的头发捋顺，他的耳朵变得粉红。

　　“不过小哥你不可以嫌弃我，我会努力的，我会比大家更厉害的。”吴邪一边咬着指甲一边嘟嘟嚷嚷，两条腿不停的晃动。

　　“好。”

　　吴邪拉着我的手放到书桌上，“小哥我们一人坐一半，要不你抱着我？”

　　“我站着。”

　　“坐着。”

　　“……”

　　我把吴邪抱在腿上，他指着第一个题问我，“2×3=6我知道，可是2÷3等于多少？”

　　“分数知道么？”

　　“知道。”

　　“比如说你现在有三个我……”

　　吴邪突然打断我，“才不是。我只有一个你，你是第一无二的。”

　　我叹气，“独一无二。”

　　“就算是独一无二我也只有一个小哥。我只要张小哥，什么李小哥，王小哥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吴邪突然变得情绪很激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好。我们换一个，假如你有三个三叔……”

　　之后我教吴邪关于分式的问题，又给他讲关于英语方面的问题。等到他很困倦却心满意足的回到床上，懒懒的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吴邪，脱衣服再睡。”

　　“不要，好累好困。”

　　我把吴邪的衣物脱下，他突然抱住我，亲亲我的额头和眼睛，“Mr.zhang，Good night.”之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Good night,wu xie.”

　　从那以后吴邪学习很用功，上课也认真听讲，老师不计前嫌开始辅导吴邪。吴邪的成绩上升的很快，吴邪很开心的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原因。

　　有一次小考完以后吴邪神神秘秘的回到家，放下书包就拽着我的袖子，“小哥，我要奖励！”

　　“你想要什么？”

　　“亲亲！”蜻蜓点水的亲了下额头。

　　吴邪咬着下唇，“不是这样的，老师说应该是嘴对嘴的亲。”

　　老师？“那个之前叫你出去的老师？”

　　“嗯。她说最好的奖励就是嘴对嘴的亲，时间越长奖励越丰厚。”吴邪期待的看着我，温软的小手抓着我的食指和中指。

　　我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告诉他这种事情是要和最喜欢的女孩子做的。

　　他嘟起嘴，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为什么一定要是女孩子呢？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哥，谁都没有小哥好，我为什么要和她们去亲亲？”

　　我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告诉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还想要说什么，我用食指摁住他的微启的唇，“吴邪，如果你执意如此，今后不要后悔。”说完我把手指拿开，轻碰他的双唇，慢慢的摩擦。他闭上眼睛很生涩的回应我，胳膊环上我的脖子，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扫在脸上有些痒。直到他面颊涨的通红才停止。

　　他一边气喘吁吁的揉着发烫脸，一边告诉我，“我不会后悔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邪。

　　我有点害怕你许下承诺。

　　吃饭的时候我问吴邪：“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邪先是愣了愣，吧拉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告诉我，“我们老师说的。我问她最好的奖励是什么，她问我向谁要奖励。我说我的小哥。她若有所思的告诉我是亲亲吧，亲吻是爱人表达爱的最好方式，记得到时候把结果告诉我。”

　　“……”这个老师算是误人子弟吧。

　　吴邪小心翼翼的问我，“小哥你是生气了么？”

　　“没有。”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就好。”【吴邪批注：爷初吻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师说亲亲可以增进喜欢的人之间的距离和关系。所以小哥你不要嫌弃我。”吴邪挠头，油腻腻的亲亲我傻笑。

　　我被气氛感染微微一笑，吴邪直勾勾的盯着我，也露出笑容。

　　其实我从未想到自己也可以有这么一天，可以有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不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其乐融融的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不用揣摩观察人心，不用对付那些粽子等等，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很珍惜这段不易的温暖的时光，可以看着吴邪在时光流逝中长大，闭上眼睛是吴邪几年之后的模样，睁开眼睛吴邪就在眼前，眷恋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昏迷不醒的他我又该怎么做，我怎样才能回去这些难题时不时在脑中盘旋，只能看着屋顶或是天空独自思考却什么也想不到。

　　这种情绪叫做迷茫。

　　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指定的行动，有着责任却不能采取措施，贪恋在温馨的生活中。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吴家人修改过吴邪的记忆，说明吴邪之前有着吴家人没有的记忆，吴家人奇特的目光以及其他人一般看不见我的特性……

　　这是变相的告诉我我的任务是陪伴吴邪走过这段时间，一直到他十四岁我才能离开。而且直觉告诉我我需要把麒麟竭带回去，他可能可以解决吴邪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需要下斗，或者说，我必须要下斗。为了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