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怨尤》皓雪溶月听雨楼

11、第四章 上篇

　　第四章进藤光的抉择
　　还好在梦里还能陪你聊
　　寻找一种温暖我可以依靠
　　太虚幻的美妙
　　一瞬间就化掉
　　太虔诚的祈祷看似缥缈
　　生命只澎湃一次的波涛
　　爱情不知放手在哪一秒
　　白天或是黑夜繁华或着单调
　　你留下什么
　　让我思考又让我寻找

　　10．上篇隆冬的订婚礼

　　说好了不回头不想承诺
　　缘份尽了你别过头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逗留
　　我想是你爱过我
　　只是路无尽头都是路过
　　什么感受我能带走
　　眼泪可以不流
　　心碎不能救
　　看我能否得自由

　　藤崎明匆匆忙忙地往进藤光家赶。
　　自从参加过进藤光爷爷的葬礼之后，她就作为交换生被学校安排到美国呆了四个月，然而她回到日本之后，从家里人那里听到的关于进藤光的消息，足以消磨掉她所有回国的喜悦。她和进藤光算得上青梅竹马，她知道进藤光虽然是个粗神经的人，但一旦认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就像她对于围棋的执著，她很容易猜出那年暑假，他会去下一整个假期的网络围棋一样。
　　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这个身处局外的人尚且觉得难以接受，更不用说身处局内的进藤光。他是一个愿意把秘密都埋在心底的人，即使平时的他是那么阳光，甚至有些小孩子气，但一旦认准了一个理，一旦觉得需要自己承受，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走进他的心灵，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为一个浑身是谜的棋士；同时，他的做法有时让人很难理解，觉得他很任性，就像当年的不战败，却正是体现出他的坚持。而这样的人，却总是最危险的。没有人能够猜得到，他的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冬雨滂沱。
　　进藤家没有灯光。
　　藤崎明心里没由来地慌乱起来，“光……”
　　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藤崎明一下子乱了手脚。
　　“也许他是睡着了，所以手机关机。”藤崎明不停地安慰自己。她不知道，自从家里人都离他而去之后，进藤光从来不敢关灯睡觉，黑暗给他带来的恐惧令他窒息……
　　拼命地按着门铃，邻居家的狗不停地吠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藤崎明顿时失了方寸。

　　冷静下来，藤崎明转身走到大街上，打车到了棋院，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都是为了来找进藤光的，还有一次，是为了来看看进藤光的比赛，给他加油。

　　“今天所有的棋士都去参加塔矢新人王的订婚礼了，在……”
　　藤崎明没有听到具体的地点，她隐隐觉得，进藤光不在那里，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麻烦您能告诉我伊角或和谷棋士的联系方式吗？”藤崎明在心底默默祈祷他们能知道进藤光的具体位置。
　　“稍等……”

　　“你好，请问是伊角棋士吗？”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隐隐约约听到伊角说了一句，“抱歉，请稍等一下。”估计是要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你好，我是伊角，请问哪位？和谷，你干什么？”一边拨开凑在手机边上的和谷的脑袋。
　　“你好，我是藤崎明。”
　　“藤崎明小姐，抱歉，我想我们不认识的……”伊角对对方的身份一脸茫然，但是隐隐觉得对方的语气很着急。
　　“藤崎明，好熟的名字……等等……是进藤的青梅竹马，上次在进藤爷爷的葬礼上见过的。伊角，什么时候连电话号码都给人了？”旁边的和谷灵光一现，有些郁闷地对伊角抱怨。
　　“请问你是进藤的……”
　　“是的。”没等伊角问完，藤崎明就接了过来，“请问光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进藤？没有啊。”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他没在家吗？”伊角和和谷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有，家里没开灯。我叫了很久的门，也没人答应，手机也关机了。这么大的雨，最近他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很担心他，所以，想问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藤崎小姐，别着急，我们现在过去帮你找他。你现在在哪里？”
　　“棋院……”

　　没等伊角收起电话，和谷已经拉起伊角往外跑了。
　　“和谷……你慢点。”
　　“慢点……现在的进藤你放心吗？走啦……”
　　“请等一下，我也去。”冷冷的声音却带着焦灼。
　　和谷和伊角回头，就看见今天的主角——塔矢亮站在拐角处。
　　“塔矢……”伊角看到塔矢亮，有些意外。
　　“塔矢亮，不用你假惺惺，好好当你的准新郎，进藤已经和你没有瓜葛了。”和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关键是先找到光。”不理会和谷的挑衅，塔矢亮和他们一起往外走。

　　穿过酒店大堂，三个正要离开的人迎面碰上了塔矢明子和鸣海悠，“小亮，酒会还没结束，你这是要去哪里？”
　　“母亲，我现在有急事要先离开，回头我再和您解释。”毫不理会塔矢明子和鸣海悠满脸的疑惑，塔矢亮就和伊角、和谷一起出了酒店。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找进藤？”赶往棋院的路上，和谷忿忿地问。
　　“刚才我从洗手间出来，偶然间听到你在说‘进藤的朋友’，我就留意了一下。”
　　“既然你还那么在意进藤，那为什么……”插话的是伊角，但并没有说下去。
　　……
　　塔矢亮并没有解释。

　　棋院到了，三个人看到了已经急哭了的藤崎明。
　　“手机还是没开机吗？”伊角问。
　　“……”藤崎明摇摇头。
　　“先到他家去看看。”
　　“刚才藤崎小姐不是说不在家吗？”
　　“我想是不是他最近太累了，睡得太死，或者可能病了，没法开门。”
　　“光……”塔矢亮的心揪得更紧了。

　　去进藤光家的路上
　　“嘟嘟……”塔矢亮的手机响了。
　　“小亮，你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立刻回来。”塔矢行洋严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父亲，我现在不能回去，回头我会跟您解释的。”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这时候，他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了一条新信息，大概是酒会上太嘈杂，所以没听到。
　　打开，塔矢亮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对不起，亮；记得，要幸福。”
　　塔矢亮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受，“笨蛋……”塔矢亮低低地骂了一句，“没有你，就没有阳光。没有阳光，怎么还会幸福呢？”

　　进藤宅
　　果然如藤崎明所说，没有灯光，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回应。
　　正在几个人焦急地想着怎么破门而入的时候，塔矢亮忽然看到门前的报箱里两天前的报纸还在，这两天都没回家吗？
　　“光最近不是参加比赛了吗？”
　　“是啊。”面对塔矢亮没头没脑的问话，伊角不明所以。
　　“两天前的报纸还在。”指了指信报箱，“他会不会这两天都没回家？”塔矢亮忽然害怕起来。
　　“不是吧。”和谷叫起来，但是看到已经满满的信报箱，和谷觉得塔矢亮说的不无道理。
　　“那他会在哪？”藤崎明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个问题带来一片沉默。
　　“分头找。这样的天气，而且明天还有手合，光应该不会走远。”塔矢亮显得很冷静，天知道现在的他几乎快急疯了。他后来和韩国联系过，知道进藤光在韩国的后半段时间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一直没有病愈的光，给他发来了那样的一条信息，是想慧剑斩情思吗？“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棋院会合。有消息的话随时电话联系。”
　　放下所有的个人恩怨，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进藤光还蜷缩在樱树林的石椅上，手中紧紧攥着塔矢亮送给他的棋盒，浑然不知其中一半的棋子已是撒落满地。
　　雨已经停了，但冬雨带来的寒意，让他不由地颤抖着，他缩得更紧了。
　　“亮，我好冷。好想呆在你的怀里，你的怀里好温暖。”进藤光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
　　“亮，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开始？”
　　“亮，神是不是要惩罚我们？佐为走了，爷爷走了，爸爸妈妈也走了，是不是神的惩罚呀？”
　　“亮，我不要你受惩罚，所以，或者我们该放手了。”
　　“亮，你一定要幸福。”
　　嗓子好难受，进藤光一阵剧烈的咳嗽……
　　“亮，好想你，但是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
　　进藤光的神志越来越模糊，最终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阵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

　　塔矢亮发疯似的在街上走着，踏遍了他能想到的曾经和进藤光去过的棋院周围的每个地方，任谁也想象不到“棋坛的贵公子”会像此刻那么惊慌失措：会馆已经关门了，拉面馆的老板茫然地摇摇头，说好久没看到进藤棋士了，漫画店正准备打烊，就连他平时坚决抵制的柏青哥店，他也毫不顾忌地在里面做了地毯式搜索，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金黄。
　　电话又响了，“喂，我是塔矢，是不是找到光了？”根本没理会是谁打来的电话，塔矢亮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问道。
　　“小亮……你到底在干什么？”电话那边是塔矢行洋。
　　“父亲……”塔矢亮愣了一下。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可以感觉到塔矢行洋争强压着火气。
　　“父亲，现在事情比较紧急，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塔矢亮耐着性子说，现在的他，除了进藤光的消息，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
　　“小亮……”不理会塔矢行洋的怒火，塔矢亮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就在塔矢亮的行色匆匆中很快过去了，几个人气喘吁吁聚到棋院楼前。
　　“怎么样？”塔矢亮已经快要失去冷静，看得出他正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像是对望了一眼，都失望地摇摇头。藤崎明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我们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但是……”伊角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夹杂着一丝慌乱。
　　“嘭——”塔矢亮一拳砸在棋院的墙上，让剩下的人吓了一跳，也让藤崎明止住了哭泣。
　　“笨蛋，他到底去了哪里？”塔矢亮的声音很低，却让人不寒而栗，让人感觉到，如果这会儿进藤光不识时务地出现的话，他一定会被眼前这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的“棋坛贵公子”大卸八块的。
　　只是，即使这样，也总好过现在音讯全无呀……

　　塔矢亮的手机这个时候很不识趣地又响了，他看都不看一眼，用发抖的手指直接按上了关机毽。他大概能想到，是家里的电话，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听到父母亲的责问和让他回家的命令，他一定会忍不住和他们吵起来，而言词也一定会很伤他们的心。

　　“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他可能会去。”伊角深吸了一口气后，谨慎地建议着。
　　“家里、拉面馆、会馆、漫画书屋、学校、棋院……”和谷在一边掰着手指数着，“等等，棋院，我们是不是应该在棋院里看看。”和谷像发现了新大陆。
　　“刚刚我问过了门卫，他们说没看到光到棋院来，他说所有的棋士都去参加塔矢君的订婚礼了。”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很小心地看了塔矢亮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点爆了这个炸药包。
　　和谷的话倒是提醒了塔矢亮，难道……

　　看着塔矢亮头也不回像一阵风似的往棋院楼后奔去，伊角、和谷和明明一头雾水，却还是跟了上去。
　　“哎哟……什么东西”不知道被什么差点滑倒的和谷一个趔趄，稳住了身形，嘴里抱怨着。
　　“棋子？这里怎么会有棋子？”一把拉住和谷，伊角俯身捡起地面上散落着几颗黑棋，“谁那么不小心……”棋士爱惜棋子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传统，不应该会有人把棋子随便乱丢的呀。
　　没等伊角反应过来，他手中的棋子就被人抢走了，这个人，当然是塔矢亮。
　　“亮”，是棋子上刻着的文字。塔矢亮毫不怀疑这是他给进藤光的生日礼物，而他也确信那个家伙一定在那里。
　　“连我送你的棋子都这样不在乎吗？”塔矢亮的心好疼。
　　几个人往樱树林方向走去，然后，在石椅上，看到了那个让几个人疯狂找寻了一晚上的身影。
　　“进藤……”
　　“光……”
　　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那个阳光少年吗？
　　全身湿透了，有些地方甚至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花。脸色看不清，双眸紧闭，金色的刘海毫无生气地耷拉着，身上几乎没有一点温度，如果不是还能偶然看到他瑟缩的颤抖，听到让人揪心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让人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有没有生命的气息。
　　塔矢亮想都没想，脱下了身上的礼服，盖在进藤光身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神志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还不快叫救护车。”看着愣在那里的几个人，塔矢亮吼着。
　　伊角边拨打电话便往外走，塔矢亮正要抱起进藤，看到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棋盒，塔矢亮再也止不住泪水，“笨蛋……”塔矢亮轻轻骂道，但其中却包含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拿下棋盒，塔矢亮横抱起进藤，“这个体重？”塔矢亮惊诧于手中重量，却毫不迟疑地往棋院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