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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害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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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后脚从外面摇着扇子进来,“我说长苏啊,你自个儿的事还一团糟的,怎么就有这么多闲情管别人的家的事?”
梅长苏拂了拂袖子,“爱管闲事,是因为闲事容易管。”
蔺晨收起扇子,用怪异的眼神端详着梅长苏,“我说啊,现在的世家公子怎么放着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喜欢,偏偏要喜欢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梅长苏轻飘飘看他一眼,不语。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男人?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因为喜欢上了,心之所向罢了。
蔺晨凑近梅长苏,道:“长苏,我跟你说,女人摸起来,那是又软又柔,你……还没试过吧?”
梅长苏好笑地看着他,“蔺大阁主经验丰富,苏某哪敢比。”
“其实啊,我的身子也是又柔又软,不如……”
他话没说完,梅长苏站起身,冷冷道:“失陪。”
然后走了。
秋末的夜有几分寒意,但还未到要烧火盆的时候,梅长苏披着大氅坐在点了一盏蜡烛的矮几前,一手持书,一手提着笔,边看边做批注。
突然,暗室的铃铛响了起来,梅长苏诧异地望向那一道墙壁。自萧景琰入宫后,它便再没响过,怎么突然之间……
他放下书和笔,起身走到暗室前,铃铛叮叮叮作响,梅长苏犹豫了半响,按下暗室的开关。暗室的门缓缓打开,门后的萧景琰背负着手,直直地看着他。
梅长苏先是一愣,再微微笑着,“殿下怎么会来?”
萧景琰提步进门,“许久没有好好和先生谈话,便选了个清静的时候过来。”
自从蔺晨出现后,他和梅长苏确实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进了房的萧景琰回过头,又问:“没扰到先生吧?”
“不会。”
两人在矮几面对面坐下,萧景琰扫到矮几上的书,便拿起来看了看,看着上面的批注,道:“先生读书总能这般心细。”
梅长苏淡淡道:“无聊时打发时间罢了。”
萧景琰继续翻着书,只看着他批注。梅长苏问:“陛下近日如何?”
问到梁帝,萧景琰的脸色便变得沉重起来,“父皇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
后面的话即便他不说,梅长苏也明白,“那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萧景琰将手上的书放下,轻抿着唇,“我不知道如何才算得上是准备好。”
梅长苏淡淡一笑,“那苏某换一种问法。若是朝政全部交到殿下手上,殿下觉着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萧景琰沉吟道:“不能说完全能把持得住,但比起之前,倒是上手了许多。”
“那就好。”梅长苏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欣慰之意。
萧景琰又道:“那是因为有先生在。”
梅长苏抬眼看着他,萧景琰继续道:“若是先生不在,这朝局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敢想。”
梅长苏道:“殿下这话谦虚了,若是说夺嫡之时,苏某还在暗中出过几分绵薄之力,那后来殿下封为太子,朝政上的事,苏某是一点也未插足。”
萧景琰淡淡道:“先生给出许多见解,是先生忘了罢了。”
每每遇上朝政难以处理的事情,萧景琰都会过来问他的意思,每每都是梅长苏为他化解,而梅长苏却说从未插足过。
“先生今后有何打算?”萧景琰直直看着他问。
梅长苏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沉默片刻,“殿下这话可问到苏某了,关于今后,苏某还未曾有打算。”
“是么。”萧景琰眼中有一丝落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不是未有打算,而是梅长苏不愿告诉他。
“若是……”萧景琰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梅长苏微微垂下头,看着手上的暖手炉,他听到萧景琰说:“若是,我想让先生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先生觉着如何?”
“苏某一介病秧子,留下来,除了拖累人也没别的用处了。”
萧景琰道:“先生何必说这种话,你该知道,我留你下来的用意。”
梅长苏刚要开口说话,便连续咳了几声。
萧景琰起身,绕到他身边,跪坐下来,将在咳嗽的梅长苏轻轻揽入怀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没过多久,梅长苏便停了咳。
萧景琰问:“这样可会好些?”
梅长苏道:“殿下别听蔺晨的话,他向来喜欢说玩笑话。”
说着正要离开他的怀里,又被萧景琰重新按进了怀里,收拢双臂,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玩笑话,但我却是真心的。”
梅长苏静静倚在他怀里,大抵是他的怀中太过温暖,不舍得离开,大抵是不知如何拒绝,又大抵是心之所向。
“长苏。”这是他第一次唤他长苏,蔺晨在他身边打转时,左一句长苏右一句长苏,叫的很是亲热,而他,却从未这样叫过。
萧景琰放在梅长苏肩上的手顺着手臂下滑,碰到他袖下的手,很凉。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住他的手,梅长苏合上眼睛,让他去了。
萧景琰说:“我近日读了一首词,很是喜欢。”
“不知是哪首?”
“《折桂令·春情》。”萧景琰富有磁性的声音道:“词中有一句与我很是相像,‘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注:这是元代诗,我跨朝代借用一下】
梅长苏重复地轻声念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矮几上的烛火雀跃,映得四周忽明忽暗,房中寂静的只剩下呼吸声,不知何时,梅长苏睡了过去。
越到夜深,天气越是凉,萧景琰轻轻将他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扯过被褥为他盖上,耐心地掖好被角。
站在榻边看着他熟睡的容颜,萧景琰俯下身子,在他眉心落下轻盈的一吻。再放下床帘,走到矮几前吹熄蜡烛,从暗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