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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绒草的诅咒(第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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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火红色的暮霭沉到了头顶上时,新一估摸着高中放学的时间差不多了来到二楼房间的阳台上,掏出手机给平次回了个电话。
嘟嘟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服部,不好意思啊。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
平次握着挂着平安符吊坠的手机,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激动地小声嚷嚷:
“喂喂,工藤啊!我说…你是什么时候招惹的那个女人?看上去很麻烦的样子,竟然处理到了这个时候。”
工藤新一的眉心跳了跳,咝咝磨牙着开口:
“那个喜欢乱起哄的人已经被我关到院子里去了。先不谈他,你之前打电话来究竟什么事情?”
“唔……”平次用了两三秒来组织语句,然后故作神秘地说:
“工藤,你以前处理过的案子中,有没有罪犯,特别是杀人犯,作案前发预告、公开被害者的?”
新一望了望天,只见一大群白鸽扑棱棱地飞过,最后全部都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杀人犯?貌似有的吧。
但是如果是盗窃犯的话,楼下院子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呐,服部。别告诉我你想说的是…”
“对啊对啊,”服部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平整闪亮的大白牙“有个犯人在绒草上下了诅咒,已经连续杀害了三个人。怎么样?这案子有兴趣没?有的话就乘特快列车来大阪吧,所有的资料都帮你准备好了。”
绒草?预告?
啊,超级有意思啊……
骨子里的挑战欲尽数被点燃,着一身白衬衫的少年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平整的栏杆,眼里跃动着蔚蓝色的火焰。
“你放心吧服部,我今晚一定到大阪。”
将手机塞回口袋里,随手拿了件浅咖啡色的风衣,新一急匆匆地下了楼。
耳朵贼灵的快斗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又隔着一道庭院门看到了新一往玄关处走的身影,没由来的一个激灵,登时浑身上下的细胞们都着了急。
“新一!!你要去哪里?!!”
喊得那么大声,把原本正在训练中的鸽子们吓得飞到了更远的屋檐上,歪着脑袋滴溜溜地看着自家主人。
快斗收获到了一个白眼,但是终究却没有被新一理睬到,下意识的就用藏在袖管里的钢丝撬开了紧锁的院门,急急忙忙地跟了出来。
越过大厅,却看到新一换好了鞋、正站在玄关处等着他,双手环胸,眼底里带着冷笑把整个开门撬锁的过程收尽。
快斗有些讪讪地扯着嘴角,忽然注意到新一的瞳色又深又亮,脸上还有藏也藏不住的急切,像个等待拆礼物的孩子。一头纯黑的发被略带余温的晚风吹得松软而膨胀,恰到好处的为白皙的脸颊增添一分灵动欣亮。
这样的名侦探,精致而傲气,极能勾起观赏者的挑战欲,似乎从来都是艺术家们首选的目标。
门外倒进来的风呼呼地灌进快斗身上那件黑色轻软的大衣里,扣子未系,似一对欲飞未飞的羽翼。
“走啦!看屁看!”
新一把快斗从房子里抓出来,迅速踹上房门落锁一气呵成。
“诶等等……”
快斗拽住他,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深棕色的发愈见凌乱,却衬得额角下两方淡紫认真而凛冽,夕阳划过他薄薄的唇,仿佛凝固住一样不动了。
“新一……”
名侦探往外用力扯他,像只每天到了散步时间的黑毛边境牧羊犬,那种极其聪明的狗狗,撒疯、撒欢地拖着主人往外跑。
黑羽快斗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了一根笨重的拖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正在拼命的吸引着名侦探。
新一飞个白眼骂他磨磨蹭蹭,一头雾水的黑羽快斗大声反驳回去:
“什么啊?新一你到底要干吗啊?快晚上了啦!”
名侦探没好气地停下:“是要去大阪,快点啦,特快列车要赶不上了!”
快斗脸上立刻写满不屑,咂了下舌
“切,又去找那个大阪烧?喂喂,新一,你还在敏感期诶,这么乱跑真的好…么……”
忽然,他被猛地拉住打了个趔趄
“少废话,快点跟上。”
怪盗扁扁嘴,对这种情况莫名地有些酸意。
抵达大阪,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新一和满不情愿的快斗一前一后出了车站,见到平次坐在候车大厅空荡荡的长椅上托着腮帮子发呆,神情呈放空状。
新一对这种面孔很了解——是在想案情的表情。于是喊过去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降低了对方被惊扰到的几率。
“服部?我们到了。”
我们?
平次从深陷的思维里跳出来,疑惑地回过头。当他看见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时,墨绿色的瞳瞪得圆溜溜的,像只被肉骨头噎到的大麦町。
“喂喂?!什么什么什么啊?!比上次在帝丹高校看到工藤你还不靠谱哩!是不是又有人打扮你、还是你打算跟我开个玩笑、或者今天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双子节日?不会吧…工藤啊,你也知道的,这张脸如果双倍出现的话会很危险…..”
“行行行、好好好,停,别说了。”
新一无奈地拍着好友的肩,好要把他多余的唠叨拍掉一样。他拉过站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的快斗: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爸好友的儿子,他叫黑羽快斗。”
说完,他面向快斗
“喂,白痴。这是关西名侦探服部平次,他老爸是大阪府的警本部长。”
什么啊,这称呼差别也太大了点。
叫那块大阪烧姓氏,而他则被叫成白痴。
快斗在心里腹诽完,又默默的叹了口气:两个大侦探啊…很烦啊!一个就够烦的了!……我选那个蓝眼睛的…..
平次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凭着侦探敏锐的观察力找出了他们的许多不同之处。
比如:瞳色。比如:发型。比如,气质和神态。
工藤他的神情总是端正而认真,眉宇间有一份显而易见的坚毅,偶尔、偶尔露出反差极大的脆弱的色彩是很能让人心疼的。
而那个叫黑羽的家伙,从刚才起,脸上玩世不恭的戏谑之意就没消散过。
虽然身为Beta的平次闻不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友善的人,或者一定是个Alpha。
眯起墨绿色的眼,平次察觉到对方的看过来的目光中带了一种午夜特有的神秘感,还有一分隐秘而晦涩的敌意。
哦呀,这个人……好粘工藤啊…..
真是,令人火大。
平次先给委托人发了条短信,接着认真地观察起了黑羽快斗。
半小时后,一行三人抵达了事件委托人的住所——平壤造纸企业老板平壤大三的住宅。远远看去,那住所的装修异常富丽堂皇,华丽得有些没有品位。
只见一个身材微矮、发福得厉害的中年男子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大宅门口迎接他们。接到并肩而行来的三人,他立刻笑着迎上去,笑得有些夸张,也可以说是有些虚假。
“欢迎你,服部侦探。额…这两位是?”
平次咧出一口白牙,往前站一步,身体微微侧倾,带了那么点把快斗从新一身边挤开的意思。
他介绍道:“你好,平壤先生。这位同样是有名的侦探,叫工藤新一。那个应该是他的好朋友,叫黑羽……怪盗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快斗不满地撇嘴,一边回答一边换了个方向站在新一另一侧,让平次拱过来的身体落了个空:
“你好,平壤先生。我叫黑羽快斗,同样是推理爱好者,听说这次有棘手的案件忍不住好奇心,所以就拜托两位侦探带我一起来了。”
浅紫色狠狠往旁边瞪过去,撞上了同样瞪过来的墨绿色。一时间,火光四溅。
“啊!我知道你!工藤新一!那个在关东有名的侦探!太好了,有了两位大侦探和一位爱好推理的年轻人。这样一来,事件就可以更快的解决了。”
夹在交战中的某人不明就里周围发生了什么,一心一意钻到了案件上。
“平壤先生,可以描述下事件是……”
中年男人却哈哈一笑,赶紧招呼管家来帮他们安排房间。
“来来来,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晚餐用了么?”
新一的回答礼貌而得体:
“不用了,多谢您的招待。我们已经在列车上用过晚餐了。但……”
平壤大三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那不忙,事件的话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往屋内走,边走边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活力之类的。
新一看着他缓缓离开的背影,心底里浮上一朵疑云。
这个人…他的公司里死了三个人,照理说应该很着急案件才对。
为什么偏偏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呢?
新一回过头,对着旁边忙着与快斗互瞪的平次喊了声:
“服部!麻烦你把案件的资料给我。”
新一在仆人的安排下住进了平壤宅的二楼上的客房,平次则住在与之隔了两间房的同一层楼上,唯有快斗住在第三层楼的房间里。
某人对此表示不满,对着惶恐的管家大声抱怨道:
“凭什么那家伙能和新一住在同一楼?”
远处,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平次冲他挥了挥手,笑容挑衅。
快斗心里这气。
管家的回答声有些微微颤栗着:
“额,是这样的,黑羽先生。这个……是那位工藤先生主动要求的。况且,二楼多余的客房已经被老爷当做仓库了。”
“仓库?你家老爷房子那么大,干嘛要拿客房当仓库?”
“哦,是用来放备用的被褥和枕头的,这些偶尔会用到的床上用品是不能放进阴暗潮湿的仓库的。”
哦~原来如此。
但!是!
快斗依旧没有舒缓心里的愤愤不平,一想到那个黑皮白牙、笑得像个煤饼的臭屁侦探他就来气。
心里扎小人扎的正欢,某人忽然被一个清越干净、略带沙哑的男声喊到名字
“快斗!来我房间集中一下。服部也是。”
诶?
快斗反应了一下。
叫我名字,叫那个黑皮姓氏诶,果然还是我地位比较高一点。
被这么一喊,心里的不平衡犹如潮水般退去。快斗似乎觉得心情变好了些,选择性地忘记了之前在车站时的情景,甩甩头发,兀自悠哉悠哉的胡乱哼唱着。
“黑羽快斗!你在磨磨唧唧的做什么?!给你20秒来我房间!”
那抹声音似乎被火红色染得深了,变成了怒吼的咆哮声。
嘶……
快斗倒抽一口凉气,动作里开始迅速起来,甚至用上了平时魔术里常用的转位,在规定时间内从三楼窜到二楼。
身穿浅咖啡色风衣的侦探揉揉眉心,倚着暖棕色桃木质的房门,淡淡道:
“我觉得我可以被你气少十年寿命。”
新一一边讥讽地瞥了他一眼,一边往房内走。
快斗跟在他身后,没脸没皮地喊
“那不是正好可以看见新酱鹤发童颜么?”
啪!
被打!
名侦探嘲讽不成反被对方调戏,恼羞成怒地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沓旧报纸往快斗脑门上拍去。
接着,快斗委委屈屈地揉着脑袋跟进来,乖乖带上门,闷声不响地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
新一坐在床尾处,借着翻阅资料的哗哗响动转移平次好奇的目光,顺便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手里大片大片的文字上。
截止到目前为止,被害人一共三名,两位是平壤造纸公司的员工,一位是平壤家的司机。他们在生活上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也没有相类似的共同点。
死亡时间分别是上周的周二、周三和周六的凌晨5点时分,地点则都是在公司为员工提供住所的员工公寓里。
死亡原因是房间内自动产生爆炸而引起的火灾。经警方在现场勘探,房内封闭,门窗紧锁,三具被焚成焦尸的受害者都在床上或床边遇难,床单和被子都被烧成了黑灰。
房间里仅是床的周围受到毁坏,那些较远的家具,甚至离床仅有五、六步距离的电视机却都完好无损,要不就是它们的外壳稍微被烫的变了形罢了。
据受害人的朋友或同事说,他们遇害前一天都收到了用绒草的花絮编织的手链,也都是在床边上发现的
初步了解下来,疑点一个接着一个地浮现,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线索能把它们串联到一起。凶手的作案动机不明朗,作案手法和离奇的密室现场也都是个谜,而事件的本身更是一起预告死亡事件。
新一思衬着,无意间调整了下坐姿,却发现床垫比平常所见到的要硬许多。
等等,床?
为什么事件围绕着床的周围展开?
为什么被害人都会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等待着爆炸的来临?
为什么死亡时间都在清晨时分,不在上午、中午或者傍晚?
脑海中逐渐列出一张打满问号的清单,新一收起膝盖,十指交叉互相贴在一起支在下巴上,眼神盯着远远地虚无一处,却明亮着。
平次看见新一认真地陷入到案情中去,不禁得意道:
“看吧工藤,我就说这个案子很有吸引力。”
新一仿佛听到他的话似得点点头,忽然一转身,冲到满脸兴致缺缺的快斗面前。两潭蔚蓝色幽深平静,让人忍不住沉溺了进去,若隐若现的正是身体中散发出来的香气,于新一现在严肃庄重的口吻并不相符。
“快斗,你看看这些。如果你作为凶手,你为什么会选择杀害他们?”
快斗正盯着那双兴致盎然的蓝瞳,冷不丁听到对方喊道自己名字,在手忙脚乱地接住一沓资料后,他一叠声的问
“等等,新一。为什么问我?难道不是应该叫还有一位侦探先生帮你一起分析么?新一你知道的,我对推理没有兴趣。”
新一的目光灼热而明亮,充满似朝阳般的期待,让快斗把刚想拒绝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也许是侦探擅长逆向的思维让本来很容易的事件变得复杂化了,让局外人帮忙推导案情会发现写不寻常的也说不定。”
快斗哦了一声,乖乖低头阅读资料,当他看到那些漆黑的死者照片时,两道轩昂的眉紧皱在一起
“呃…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很恨他们吧。你看照片,死状很惨啊,皮肉都焦了。”
新一的眼神眼神再亮一分,
是仇杀?
旁边坐在休闲椅上的平次忽然也聚过来一起听,像暂时放下所有恩怨一样,
“很好,请继续。”
被两位大侦探看得浑身不自在的快斗清咳两声,继续随意挥洒着想象力:
“嗯…资料上说他们三个没有赌博的习惯,也就是说不会欠凶手的钱啦。他们也都是单身的Beta男子,也肯定不会抢了凶手的女朋友啦……”
在仇杀中,无非三种因素。为财、为情、为私人恩怨。
现在,快斗将前两个因素排除得合情合理,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凶手是在向他们三个死者复仇。这样一来,作案动机就明确了。
太棒了!不愧是怪盗基德!
兴奋中的新一想都没想,立刻用力地抱了抱对自己的推测有些不自信的某人,然后重新坐在一旁想案情。
名侦探似乎太激动了,力气不小哦……
快斗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表示非常惊喜,尽管名侦探抱得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但是他还是很开心。
于是,嘴角往上一挑,向散发着怨气的关西侦探显摆着自己的贡献。
平次非常不爽这个动作,他始终不信快斗是推理迷,明明一副对案件不感兴趣的样子,但偏偏是他作出正确的推测。
这叫什么事?
火大死了。
平次在心里咬牙切地重复一遍。
时针渐渐指向12,三个人最终没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了。
如此,画面被分隔成了三个小块。分别标出“新一的房间”、“快斗的房间”、“平次的房间”。
只见三人洗漱完毕之后,身体咣地一下子倒在床上,却又马上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搞什么?怎么这么硬?!”平次摸着发疼的脊背,一边用着浓浓的关西腔大声抱怨。
“嘶……要散架了…。”新一的音量则小了许多,嘟嘟囔囔、含混不清的不满声像极了那种七八岁孩子熟睡中无意识的梦话。
快斗跳起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抱怨床硬,而是一脸哭丧地懊悔着。
他刚才忘了在名侦探的房间里贴窃听器了!
要是能听到名侦探说梦话那该多好!
一定会很可爱!
快斗一屁股坐在厚实的地毯上,不禁滚了两圈来发泄自己内心中的不满。
过了好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床垫的软硬。
因为坐在地上,所以视角较低。很容易发现平壤家使用的床垫不是柔软的席梦思,而是紧跟潮流、高端洋气的充气床垫。虽然有些硬,但是能在许多动作中减缓冲势。
呵…呵…呵。
快斗式的干笑,心里吐槽那个大叔还真是有恶趣味。
这样一夜过去,倒是各自相安无事。
次日一早,他们三个在平壤家的餐厅里用过早餐,再由平壤大三亲自带他们去了平壤造纸公司并且很热情的为他们指路。
新一和平次都蹙着眉,共同觉得这个人相当有问题。
平壤大三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公司的概况,口才极好的样子。
平次装作听得认真,一边向他提问,一边兴致高昂地到处参观。新一很安静地一直聆听着,冷不丁地提了个问题,让平壤大三愣了一下
“请问,贵公司使用绒草的絮作为造纸原料,是否受到广大消费者的认可呢?”
“哦…,这个……”平壤大三苦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其实公司现在收益不是很好呢,但这可是以环保为主题而创立的公司啊,相信肯定会在今后受到追捧的。”
是的。确实挺环保的。
绒草在日本的公园里、街角处、花坛里几乎随处可见,春天到了,它飘出的纷纷扬扬的白絮除了观赏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了,能利用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
新一摸了摸放在一旁晾干的原纸,感觉入手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确是造纸的一等一的材料。
但是,他这个公司的营收并不是很好,不是么?
看看这些泛着小麦黄色的纸巾,跟人们平时用的洁白无瑕的纸张很不一样吧?
也许,为了宣传名气,才故意制造事件的也说不定。
“想当初,我们也是为了节约成本,所以才弃那些高大茂盛的乔木类植物而不用,如今,在我看来,我们正在往一个艰难却一直上升的道路上前进!”
平壤大三挥了挥手肥厚的拳头,很有气势的说道。
新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感觉肩膀上接住一个温暖、沉重的物体。侧过脸一看,是一颗深棕色的头。
快斗把脸埋在新一的颈窝边,由后往前抱住那具瘦薄的身体。这样的贴近,可以看出快斗比新一稍微高了那么一点。
“新一,什么时候回东京啊……好无聊……”
新一没等他说完,往后一个肘击过去,满意地看着某人松开了爪子。
“请你安静,闭嘴!”
平次注意到了那个臭小子又黏在自己好朋友旁边、干扰破案的进度,原本走在前面好长一段距离的他赶紧往回走,气势汹汹地两步并作一步。
快斗看到远处那张酱油色的脸,干脆破罐子破摔,锲而不舍地又挂在新一背后,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一只纯真无害的树袋熊。
“回去吧,新一~~~~”
“起开!你很重诶!”
“新一~?”快斗凑近对方的脑后,找到那一小粒突起的香味腺体,使劲嗅了嗅,顿时,那种好闻的分子在鼻腔里荡漾开。他不禁感叹:
“真的好香啊,不过,它不怎么浓了。”
新一甩开他的钳制,迅速地启唇反驳:
“笨蛋,本来敏感期就两三天的功夫,而且我还吃了抑……”
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没了下文。
快斗疑惑地凑近他:“怎么了新一?”
名侦探反常的转过身去,掩饰掉苦笑的神情。
“完了,我出门时忘记带抑制剂了。听到案件就兴奋得完全忘记了。”
快斗闻言瞪大了眼睛。是啊,他们出门时那么匆忙,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忘记带了是很正常的。
“那怎么办?”
此时,平次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一脸狐疑的看着两个人。
“你们在干嘛?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快斗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忽然被名侦探一瞪,同时,自己的袖口也被轻轻地拉住。回过头去,看见新一状似无意的盯着他自己的鞋面摇了摇头。
额……是要隐瞒抑制剂、Omega什么的、别说出去的意思么?
见平次依然打算追问下去的意思,快斗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搪塞。
新一暗暗着急,握着快斗袖子的那只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气,更轻轻晃着催促对方赶紧回答。
快斗一愣,被人晃着袖子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青子那男人婆整天就知道举着拖把。
心里被名侦探噼里啪啦地晃出了美美的泡泡,说来也巧,脑子转动的速度也更快了。
“哦,新一说他想回家。”
手臂上的肉突然被狠狠掐住,快斗生怕名侦探误会,赶紧往后丢一个‘我在帮你’的眼神
不出快斗所料,那块大阪烧极度不相信地“哈”了一声,嘴里嘟囔着“有什么秘密连朋友都不说”什么什么的,转身冲到别的地方再去调查。
“呼。”
快斗听闻身后的人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嘴角边晕开一抹好事做尽、讨要利息的笑容
“新一要怎么谢我啊~?”
说完,他撅着嘴唇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紧张还是因为现在的羞恼,总之,新一白皙的脸上绯红一片。
“做你的大头梦去。”
以为笑闹过后,新一转过身,张望着远处吐出大量白色蒸汽的高高的锅炉,别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
但,忽然,他被某个方向拉了过去,跌在一双臂弯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
比宝石还漂亮的蓝瞳因太过吃惊而滞住,整个、整个地停在那里,连眨眼睛都不会了。
某人一脸快乐的咂咂嘴,一边回味着嘴唇触及到的那一小块温而冻的肌肤的感觉。过了好一会,他才抬眼一看,却发现那位脸皮薄薄的侦探已经跑开很远了。
“跑得真快啊,名侦探。”
快斗追上去,在某个路口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或年轻或沧桑、却统一穿着深色工作服的人们而停在原地,他左顾右盼着,犹豫往哪走。
“请问,您再找那位穿着风衣的客人么?”
蓦地,有个温润亲和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快斗回头一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五官寻常和气
“请问您是…?”
那名男子抱歉地笑了笑,鞠了鞠躬作着自我介绍
“我叫松木之助,是平壤老板的秘书,主要负责这个企业上下一切琐碎的事务。”
快斗挑一挑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哦?官不小啊。可您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30?不,是25左右吧?”
那名姓做松木的男子闻言,脸上微微露出几分尴尬,还有几分羞赧,更有一分隐约的难过
“您所言不错。我今年刚过26岁。这职位原本是我父亲的,但在去年的冬天他去世了,老板为了报答他在公司里的敬业,所以录用了刚刚大学毕业的我。我刚刚工作三四个月了。”
语毕,温润的声音里撤去了因伤感而弥漫的潮湿意味。
快斗礼貌地等待对方稍稍平复,便提出了带他去找新一的要求。
松本欠一欠身,恭谨答应:
“请随我来。”
沿着笔直、却铺着厚厚一层白色绒絮的道路左拐右拐,很快就看见新一和平次站在一个加工绒草的机器前,互相低声地讨论着什么。
那机器很高很宽,往一个入口里倒入大捆的、长着白絮的绒草,经过高温烘焙,就可以在这里把植物内的水分蒸发掉,成为造纸所用的第一个关键的步骤。因为是第一步,所以这里飘散的白絮便格外多些。
“哦,真厉害。想不到这么可爱的植物也能被妥善的利用,真是了不起。”
快斗仰望着运作中的机器,随口夸赞了一句,接着,他拍拍落在肩膀上的白色毛绒绒,冲到两位侦探之间、打扰他们讨论去了。
站在远处,那个叫松本之助的秘书脸色忽然白了白。
当他瞥见快斗一脸无心地与两位侦探谈笑时,整个人便像秋天里的绒草般,一分、一分地哀凉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色,代替繁忙的老板来招待调查中的侦探们。
“其实,我们这里的员工都很喜欢早起哦,因为这样做很讨老板喜欢,可以多加一些奖金。”
平次提出的问题被松本很好的解答了。
新一神色平常地看着松本,状似无心道:
“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死亡现场看看?”
松本一愣,露出一分为难:“工藤先生,那里似乎被警察封锁了。而且,从这里到员工们的公寓,恐怕要走上很久……”
“没关系,为了破案,现场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新一站在原地坚持道,同样得到了平次的附议。
“唔……”松本思衬了一会,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那好吧,如侦探们所愿。我带你们走员工专用的特殊通道。还请各位不要把本公司的秘密泄露出去。”
得到了三个人肯定的承诺后,松本带领一行人用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员工公寓。
公寓很高,大概有30层的样子。西侧的10楼左右,东侧的6楼和4楼的外墙上皆有被熏燎的痕迹。想来,那应该是凶案现场了。
走进大楼,里面有三台电梯,其中一台因大楼出了事故而被停用,还有一台则正好碰到了维修的情况,唯余一台老式的电梯供使用。
松本手动操纵那台电梯,用眼神征求侦探们和快斗去哪一层楼。快斗将话语权交给新一,而新一则与平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先去十楼吧。”
两处凶案现场在大楼的东侧,而侦探们却先选择去了西侧。只因案件的起因是爆炸加上起火,涉及到火的情况,就必须考虑风向、天气等外界的环境因素。先从不同点出发,按预测来说,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新一他们抵达事故发生的10A室,拿出资料与现场一比对,发现这里的主人正是前几天最后一个被杀害的平壤家的司机。
“死者崛江树实,今年43岁,男,Beta。单身,独居,父母已故。性格鲁莽暴躁,无派别党籍。”
一个怎么说都是很普通的身份。
资料上有一张死者的照片,死者本人蓄了一脸大胡子,眉角处有一个淡淡的伤疤,神情严肃凶恶,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能善与的人。这样的性格,得罪了凶手,大约也在情理之中吧。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声高亢而尖锐的笑声,恣意而娇纵。
松本觉得那笑声有些熟悉,疑惑地探出身一瞧,不禁无奈地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那是谁?”平次指着远处一位浓妆艳抹、身着一件貂皮大衣并且正在通电话的女人问道。
“哦,那位是老板的夫人,她叫平壤薰子。自从公司出了案件之后,夫人她似乎一直很着急地想把这里的房屋重新翻修再租出去呢,所以,看起来业务繁忙、脱不开身的样子。”
原本一脸事不关己的快斗忽然听了秘书的话后,不由得在心里骇笑数声。
他最善于察言观色,所精通的易容术也对抓取被模仿者神态的要求特别高。
看这个女人打电话时的细微动作,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抚摸着身上的皮革,更一边吃吃地娇笑着,一副对自己的容貌、资产、外表都很有底气的样子,哪里是对来租房子的人打电话?分明就是和“某位特殊人士”聊天吧?
快斗不屑地撇嘴:就算名侦探再自负一百倍都比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可爱!
眼神就这么“biu~”地一下飘落到了远处的新一身上,却发现名侦探正在婆娑着下巴、很专注地看着那个欧巴桑。
快斗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
难不成名侦探喜欢那种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么?是比较有成熟魅力么?
难怪了,即使是上次扮作纯情可爱的女仆濑户,某人只用一双半月眼瞪他!
原来是这样么?!
快斗脑海里胡思乱想着,甚至有这样一幅画面:一只巨大无比的哥斯拉阿姨正轰隆隆的拔地而起着。
嗒。
嗒。
是高跟鞋的尖细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
“是怪兽走路时的声音。”
快斗的思维似乎快要与他挺拔高俊的身体分离了,口中呢喃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刚刚靠过来、正站在他旁边的新一却是听清楚了,不禁摇了摇头。他将手握成拳,弯起一根食指,朝着某人深棕色的头上砸了个栗子下去,一下子把天马行空中的快斗敲回了现实。
“痛哦新一!”
“你在胡想些什么?”新一的口吻并不愠怒,反而带了一丝好笑和探究,略略仰视着快斗委屈的浅紫色的瞳。
快斗有些无语,他总不可能一五一十地报告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吧?大侦探不把他活剥了才怪。
忽然,一个甜美得有些做作的女声突兀地横插了进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正是那个平壤薰子的声音。
“哟~!今天怎么这么巧啊?一个、两个、三个帅哥一起出现在这里耶。真好啊,比我们家那个死胖子养眼多了。”
她惊喜地看着眼前“三个”略带有些尴尬的侦探们,同时,精致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夸张的动作来回晃动着。
到底还是松本站出来介绍道:“夫人,这三位是老板请来的侦探,是来看案发现场的。”
薰子的眼神更是一亮:“哦~?这么年轻、帅气的侦探?”
快斗下意识地往新一身前一站,替他挡住平壤薰子探究的目光,一手则在空气中随意一捻,晃出一朵盛开的黄色月季花轻轻别在薰子的鬓发边,嘴角挑起的一抹笑,显得异常狡黠的帅气。
“您比这朵月季更加美丽,很高兴认识您,薰子小姐。”
那个半老徐娘娇羞地一跺脚,“哎哟”一声仿佛柔弱得承受不起这声恭维,如快斗所愿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新一,而是用力地眨着秋波,将快斗亲亲热热地拉到一旁攀谈起来。
被快斗挡着的新一并没有看到快斗的表情,却能听见他主动向对方送了朵花,很礼貌绅士的为对方簪上。
原来,他无论遇到什么人都是可以变朵花出来的,对么?
新一的脸色骤然淡了下去,显得没什么表情。
平次有些幸灾乐祸的用肘部撞了撞新一的手臂
“工藤,你看那家伙,貌似女人缘很棒的样子。”
这句话,不知道是砸中了哪里。新一觉得心里深处的某一隅有些酸胀,好像沾了青梅汁的手无意间碰到了眼睛一样。但是,他的面色依旧平淡的像一张纸,半分破绽也没有。
平次有些奇怪于新一忽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刚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在意黑羽那小子,却看到新一正转向身旁的松本询问道
“请问,平壤先生和平壤夫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和睦么?”
松本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为难道
“说句难听点的,夫人的心气太高了,而且常常与别的企业家来往,整日整日的不出现在公司里是常有的事。”
换言之,这个女人拥有一份合法的、竞争公司意外事故保险金的权利,并且,视金钱利益高于一切,包括婚姻和爱情。
可以大胆的推断出,这个女人为了钱,是可以牺牲出所有的,更不会在意几条普通的人命
新一转过头,不经意间、却恰好的往快斗身上看了一眼,目光那样的深。在那个薰子偶然被逗得发出刺耳的大笑声后,那抹深邃的目光,愈发的陷了下去。
他垂眸看着被一层层轻柔迷惘的白絮铺满的道路,一言不发地拉着平次去了下一个事故现场。
快斗用余光瞥见了两人正在离开的身影,脚尖一转刚刚抬起,就被平壤薰子搭住了肩膀。
“嘿!风趣的帅小伙~能不能多陪我聊一会?我可以送你一个秘密作为回报哦~”
快斗立刻改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支离,漆黑,破败不堪的现场,就如同新一当下的心境。
“不能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他一边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试图将全身心的注意力投入到案情中。
快斗笑吟吟地为薰子变出了一朵很漂亮的月季。
他轻轻替对方簪上。
然后握着薰子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很优雅的、抬起那一片温柔如水的浅紫色。
新一强迫着自己别去想。但这些细节,却总是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他的努力回避,就像他现在正徒劳地催眠自己一样。
拦都拦不住、酸涩的、不知名的情绪在血液里疯狂地抽长着。这种滋味,是很久以前看到小兰被别的男生追求而有过一次,只是没有现在这样强烈罢了。
它是这样的霸道,刺得皮肤下的神经也在微微地痛了起来。
脚尖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铃铃作响着滚出去老远,在一片漆黑色的残渣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瞬间惊扰了耳膜。
嗯?
这是什么?
那种情绪逐渐被上升而来的疑惑所替代。
新一把踢到的东西拾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没有玻璃罩的白炽灯泡管。表面的玻璃罩似乎碎掉了,里面的熔丝也不见了。不过,除了这些以外,整个灯泡的构造毁坏的不是很严重,在这个房间里算是比较突兀的存在了。
新一翻来覆去地检查这个灯泡,忽然注意到灯泡的尾部有一丁点小小的焦黑色缠绕在上面,像棉絮一样的纤维。
对应了资料上的某句话,脑海里有个比较清晰的思路正在逐渐成型。
平次忽然站在远处,大声地喊着新一
“工藤!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死者都会死在清晨了!”
新一抬起没有一丝波澜的眼:“是啊,我也知道了。绒草的诅咒者——到底是谁。”
下午3点30分,快斗刚刚从一家高档餐厅里走出来,原本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风衣被捏的皱巴巴的。他被平壤薰子邀请去吃午饭,又在饭后表演了几个助兴的小节目,所以这么晚从餐厅里出来。
他站在餐厅门口,神色迷茫。
吃饭时,平壤薰子硬是在他的手机里存了她的电话号码,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快斗这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号码、
快斗这才想起来要做什么了。他一边匆匆赶向平壤造纸公司,一边腹诽这个欧巴桑。
发色没有新一好看,五官没有新一精致,就连眼睫毛都比苍蝇腿还粗。要不是为了照顾到一位女性的尊严,他早就想把面前的那一杯苦得发涩的摩卡倒在她那身貂皮上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快斗看看手表,心里有些着急。
竟然这么晚了,不知道名侦探会不会在误会什么?他会不会被凶手绑架?会不会被关在哪个很黑的地方很害怕?
等等,名侦探最近是…!
浅紫色的瞳蓦地放大几分,倒映出那个经常穿着水蓝色西服的身影沉溺在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这下,快斗急得都把平时逃跑的速度都拿出来了,表情狰狞且咬牙切齿着,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等等我,新一!
与快斗同向的镜头随着他的步伐同步抖动着。
但是,哪里都捕捉不到新一的身影。
眼前忽然一黑,接着,冒出了一口闪亮的大白牙。
快斗惊得往后一跳,这才看清原来大阪烧躲在旁边的草丛里,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跳出来吓唬他。
快斗眼皮耷拉下去,露出一双与某人神似的半月眼,无语地看着仰天大笑的黑皮侦探。
“喂!你也太无聊了吧?!”
平次停下大笑,转而换了一脸得意,对着快斗讥讽道:
“工藤身体不舒服,所以先回平壤宅休息了。这里可是没有‘新一’哟~只有我们两个哟~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小子!!”
快斗闻言在心里冷笑一声,目光渐渐沉淀下来,变得认真而凛冽
“我也是,看你不爽很久了,黑炭。”
一股Alpha独有的、锋锐凌厉的气势自脚底盘旋而上,只有换上那身白色西装礼服才具有的攻击性在此时被激发出来。
换一个场景来说,这是怪盗与另一位侦探的“对决”,只不过现在,各自互不相让的东西有些特殊罢了。
平次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疑惑,更有些恼怒。他抓了抓脑后平整的头发,说:
“我不知道你和工藤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嘛,你肯定是让他不高兴了吧?让我服部平次的朋友不高兴的人,我都会让他吃到苦头的哟!”
心口微微一颤。
像高脚杯里两块细碎的冰块互相碰撞,发出丁呤一声轻响。
什么啊,什么啊……
新一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快斗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一下,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心里一阵阵的发乱。
不过,这些情绪被表面的平静收了起来,藏在惯有的面具后,他语气自然,很平静地开口
“我有做错过什么吗?”
平次一听,怒火更加旺盛,连声调都扩大了好几倍:“那不然我们在调查到快完成时,工藤为什么脸色很难看地告诉我他要去休息?!我追问他,但是他什么也不说?!他发生变故的起始点难道不是因为你去与平壤夫人会面吗?!”
快斗沉默了数秒,眼底里一片深深地,化成冰的紫色。
“新一他,服了解药快过48小时了,确实是有可能身体不舒服……”
平次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知道解药什么的,更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的存在。或许是他早就在潜意识里把快斗当做敌人,一遇到可点燃引信的火星,就立刻噼里啪啦地炸上去。
“对哦!”他握起一只拳落在另一只掌上“工藤他还是……”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对,黢黑的脸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羞赧
“啊,我把他当成真的变回来了。”
快斗一直很平静地应对他,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平次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把两手放到背后
“啊…那个……不好意思,可能是我错怪你。那么,这次就先放过你把,只是别再让我看到你惹工藤生气哦。”
快斗从没相信过极类似的话由另一个不同的人说出来,也能将心底里存在的记忆悉数唤醒。从前,面对着这句推论,他只是无所谓地嗤笑一声;而现在,他信了。
两人无言了数秒,开始分道扬镳。
夜幕,不期而至。
这晚,平壤大三依旧开设了丰盛的晚宴,连平壤薰子也出席了。中年精明的管家微笑着为来宾们服务,平次兴致很高地讲述着案件的进展,唯有快斗的表现则相对沉闷了些。
他时不时地被提到,接着偶尔来个小魔术活跃一下气氛,刻意别过眼去不再看乱抛媚眼的薰子,剩下的时间里,则一直盯着二楼中间的一扇紧闭的客房房门发呆。
那是新一的房间。
他没来今晚的晚宴,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
整个一下午,快斗似乎都在外面寻找着什么,临到傍晚才回来,堪堪赶上晚宴。而现在,他的心中无比纠结,有一个严肃、沉重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他没能向新一亲口确认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或者…是在吃那个女人的醋?
若果是前者的话,就有必要弄清楚新一生气的原因,再想办法道歉,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如果是后者的话,则就会好办的多了。
所以,不管是从主观、从客观,还是从私心的角度上来说,快斗都希望看到的是后者,他宁愿新一是在吃醋。
思维忽然转了个方向。
说到吃醋,最典型的是像黑炭那样直接找上门来,大吼大叫地冲第三方发脾气吧,这算是武闹了;而相对安静、可怕的则是像新一这样的文闹,不动声色的默默走开。
就在快斗托着腮帮子、暗暗胡乱揣测时,伴随着平壤大三的侃侃而谈声,时针已经指向10点了。
“哟!都这么晚了,原来时间也留不住我们宝贵的相处机会呢。”平壤薰子娇笑一声,俏然离席回了房间。
“那么,我也告辞。”平壤大三紧随其后,似乎一副有什么事要与自己妻子商量的样子。
平次见主人们都离席了,也站起身来,心不在焉地用纸巾抹抹嘴角回了房间。
快斗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座位上径自出神。直到,他被管家轻轻拍了拍肩,敦厚老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黑羽先生,您该回房间休息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快斗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这才意识到环环空旷的大厅仅剩他一个人。
“哦好的好的,谢谢您提醒。”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在路过二楼时,脚步一滞。凝神思量了一会,继续迈开步子上了三楼回了房间。
管家吩咐佣人们收拾餐桌,回头望了望所有熄了灯的房间。
夜幕渐深,正是所有邪恶势力蠢蠢欲动的时刻。
一个深色的人影似提了一个包裹飞快地穿梭在各式各样的机械群间。
周围安静极了,能听见鞋底与水泥地面互相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被暗光蒙住脸的人因快速的奔跑而剧烈地喘息着,他快速移动到员工专用通道里,一路小跑着直奔员工公寓。
就在他刚要搬动老式电梯的拉手时,旁边一个正在修缮中的电梯忽然被拉开了门,似迎接他一般,走出来一名瘦削清俊的少年。
那人影猛地一惊,被少年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就连手里的包裹也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仿佛也经历过剧烈运动一般,身体很不好的样子,同样在微微喘着气。他借着楼道里昏黄暗淡的光线捡起了那个包,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后,嘴角里勾起一抹淡漠、自信却勉强的笑容。
“你好啊,松本先生。”
那人一愣,似镇定了下来,停了几秒后也微笑着回答:
“是啊,这么晚了工藤先生怎么不再去休息一下呢?明明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少年嘴角的笑容更甚:
“下午,我调查到一半就回平壤家休息的事情唯平次一人知道,回到他家之后也仅有那名管家和数位仆人看到我回去了。那么,请问松本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回去休息了呢?”
“这…”那人略显局促“哦,大概是因为工藤先生的脸色很不好呢,一看就看出来了…”
“这么暗的地方也能看出我的脸色如何么?”
“额…应该可以看到的…...”
少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急转弯似的换了个话题:
“那,松本先生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灯光应景地闪了闪,迸出一点微量的光,将那人的脸庞照亮。
果然,就是松本之助——平壤造纸公司的老板的秘书。
见那人不说话,少年提着包,在原地来回踱了两圈:
“你是想来回收现场丢下的铁钉,对吧?”
松本脸色一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没等他出声回答,少年接着说下去:
“你利用掌管公司上下大小琐碎事物的职位,保管着员工公寓大楼每一间房间的备用钥匙,能轻易进入每一个员工的房间。在人们睡着时,你用大头钉戳穿了他们充气的床垫。而床垫里的气,也是你用了混合着甲烷和氢气替换了原来的惰性气体。大约是某一次大楼整装的时候吧,那时扮作工人特别容易鱼目混珠。”
他停下来,难过地抚了抚胸口,才接着说:
“床垫里的气顺着铁钉钻入的缝隙里渗出,充斥了整个封闭的房间。等到清晨时分,围绕着床铺的可燃气体会被我们一个常做却经常被忽略的动作点燃,随即引起爆炸。这就是你的犯罪手法,松本先生。绒草诅咒的制造者、三个连环伤人案的凶手,就是你。”
松本明显起了惧意,但是他犹自强忍着,颤颤地反驳道:
“可你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对吧?”
少年垂下眼睑,冷笑一声
“这算是你变相地承认了你是凶手了么?”
到此时,松本觉得再挣扎也是无望的,他停止了害怕,反而一片坦荡之色,目光里一如初见的温和、波澜不惊。
“对,人是我杀的,象征着死亡的绒草絮也是我偷偷放进他们的房间里的。不过,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侦探先生。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少年耸耸肩,微微喘着气道:
“早在我听到你作着自我介绍时,谈及‘父亲逝世而老板提拔你’这一句,我就起了疑心,凭什么员工身亡、老板会提拔他儿子?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你本次作案的动机了。”
少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幽幽的光照在静谧的空间里,是死一般绝望的气息。
“我查到了你的父亲正是死于员工公寓,死因是哮喘发作不治身亡。此事刊登在几年前的一家新闻网站上,一搜标题就能找到。”
他缓缓停下,平复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再说道:“在这家满是飞着白絮的造纸公司里工作,对于哮喘病人来说,无异于寻死一般。呼……你自然而然的恨上了这里的老板,仇恨每一位对公司赞美过的员工,以及每一台加工着白絮的机器…呼……你是来复仇的。”
松本扬起脸,想要把眼角的泪意逼退回眼眶。
“是啊,那时我刚刚考上大学,就传来了父亲的死讯。我发誓一定要将害我父亲身亡的公司打压得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我一直隐忍不发,可总算是被我找到机会了!而那个愚蠢、肥胖、笨得像头猪的老板却给了我这样一个好机会,弄死那三个人后,我又赶紧找了附近的报社来报道。哈哈哈…!父亲!您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激动地、愤慨地、癫狂地,朝天空中伸展双臂,好似要拥抱在天堂的父亲一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明知道自己有哮喘,为什么还是坚定的要加入这家公司,甚至连居住都在这家公司的附近?”
松本的情绪次第低落了下来,眼神空空的,空中语无伦次地呢喃道:
“啊…我的父亲他……他死得那样惨…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记得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早晨,就像现在一样,当我赶到父亲的公寓房间时,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里面静的可怕。我摸索着门口的灯,灯骤然一亮,我…我就看到了他歪倒在床边,离他手的不远处就是平常抑制哮喘用的激素药物。想来…想来是刚刚从睡梦里惊醒,所以才会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我、我只是去给父亲送那天中午的便当的……没想到却是看到了、看到了……”
少年似难以支撑地扶住了竖立的墙面,他开口打断了松本的叙述:
“你知道你的父亲有多热爱环境么?身带病痛的他甚至作为环境保护组织秘密小组长,这些你都知道么?”
.
松本抬起泪意斑驳的脸,惊讶茫然地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少年叹息着摇摇头,半是感伤这个乱局、半是惋惜松本可怜的命运:
“平壤大三先生给了我你母亲的电话。在傍晚时分,我亲口向她确认过此事,也得知了你父亲小时候的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这些回忆,他都告诉了他的妻子,却忘了告诉你。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因为那段过往而深深地热爱着他所处在的环境。一直嚷着终于可以为环境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他,自然在进入这家公司前抱了必死的决心。若他还在世的话,看到你这样做,一定会痛心疾首、很难过的吧?”
松本脸上惨白一片,掺杂了似意外、似震惊、似悲伤、似被愚弄的色彩,但更多的是惊讶与难以置信。他几乎不敢看向自己干净素白的手掌,薄薄的皮肤之下竟然沾了三条人命鲜血的色彩,更有父亲一辈子的心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直重复着,蓦然跌坐在地。
是的。
松本正是因为在开灯的一瞬间看到了父亲的尸体,所以才决定用灯来作为引起爆炸的导火索。
日本处于世界的北半球,冬末初春,像现在的季节一样,正是昼短夜长的气候特点。清晨时分总是很暗,必须开灯照明。而人体在熟睡时吸入了一定浓度的甲烷,会根据人体的不同性出现不同程度的眩晕、甚至是昏迷。他们会更不容易分清周围的环境,为完成开灯这个动作来说,增加了不少几率。
此外,松本之前也介绍过,这个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起得早的员工们奖金多为丰厚。所以,三位被加薪的欲望蒙了眼睛的受害者自然会选择在清晨就起床,最后导致意外发生。
早在公寓翻修时,换上的白炽灯的灯丝也被松本在案发前一天换成了燃点极低的绒草絮。只需开灯几秒,整个房间便会被以气体浓度最高的床的附近引爆起火,这也证明了为什么案发现场只有床的周围被损毁的尤其严重。因门床紧闭,所以并没有产生对流补充可助燃的氧气,等到消耗完屋内的氧气后,熊熊烈火尽便会逐渐熄灭。
这样的自动起火又自动熄火的古怪案件成了彻彻底底的绒草的诅咒,同样也成为了犯人松本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佐证,可谓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密室杀人事件。
“所以,你刻意地将嫌疑推到了平壤夫人的头上,呼…是为了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呼……平壤先生做一些动作的原因只是因为、因为他想要把公司的声誉传开去而已……”
松本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再也没了下文。
不过,他忽然又诡异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么?”
“……”
“是因为他们都很喜欢这些造纸的机器,发自内心地赞叹这些夺去了我父亲性命的机器,所以我恨他们。”
“等、等等……”
“所以说,其实会有第四位被害人哦。”
换少年惊讶住了,他的表情有些焦急,也有些茫然。他似乎飞快地在脑内剔除一个又一个不可能被害的人,认真的脸色是之前所没有的。
不一会,他急急地吼了出来:
“不是平壤大三先生,也不是薰子小姐。可…唯有赞美过这些造纸机的……是快斗!是黑羽快斗!他说过这里的机器很棒!你要杀他?!!”
“聪明。”松本简短地评价道。
他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刘海,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粉红色外壳的手机。
那部手机新一见过,是平壤薰子的。
“他存了夫人的电话号码哦,我也是看夫人把手机落在了公司里才会偶然知晓的。也就是说,只要我拨下了这个号码,他的手机里就会有电流产生,也会有热效应,同样能引起爆炸。”
新一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冲到松本跟前、用尽力气揪住他的衣领
“你,这么做试试看!”
两片蔚蓝色中有着很可怕的东西在燃烧着,但,持续了没多久,就被身体里一股尖锐的痛意掩盖了下去。
松本无所谓地挥挥手,目光落在新一微微发颤的手指上
“哦呀,你的身体真的不太好,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你面前的可是一个杀人犯呢。”
新一怒极反笑:“混账,你不是还有内应么?那名管家,就是被你买通、替换了快斗房间的充气的床垫。从微开的窗缝里吹出小银钉什么的…扎破床垫……”
松本赞赏地看着新一:“哟,这也知道了?真不愧是关东有名的侦探啊。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延迟三十分钟按下通话键,给你时间去通知那名可怜的推理爱好者。”
新一松开手,垂在身体两侧用力握紧,面色极冷淡、极冷淡。
“问吧。”
“我在和黑羽先生交谈时,你并不在他身边。可你刚才推理中的许多信息,却正是当四下无人、我和他两个人的谈话间才涉及到的。究竟是他告诉你这些的,还是……”
“若是前者呢?”
“若是前者…那么……”松本玩味一笑:“那么他一定将会是一个怕老婆的Alpha。如此事无巨细地说明某桩事,只有在汇报账本啊行踪啊这些时候练出来的。我死去的父亲…也是。他生前一直很爱重我的母亲,怪不得…怪不得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我母亲却知道。”
“这个么…”新一垂下眸,忽然又抬起,唇边笑得灿烂:
“我有在他身后的风衣扣上粘了一粒窃听器。为了防止他察觉到,我特意没戴上耳机,而是转录到放在口袋里的MP3里,一个人回到房间听了的。”
松本听后抚掌大笑,甚至都笑弯了腰。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道:
“原来…你一定会是一个治内极严的Omega!哈哈哈……”
之后,按照约定,松本延迟了三十分钟的时间,看着新一努力挣扎着冲出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浅咖啡色消失在了夜色中。
眼角一滴忏悔的泪,缓缓滑过耳畔,啪地一声砸落在了地上。那轻轻的回声,几乎要悠长到心里去,洇湿了一小块暗黄色的地毯,似一朵开败了的绒草。
“父亲…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工藤新一从来都痛恨解药无效的时间正巧儿、正巧儿地赶上了自己最急切的境况。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大人的体型从员工公寓快步行走到造纸厂本部需要15分钟,而新一此时体内升起的、与火焰一般的疼痛与灼热感无法支撑他快步行走,甚至,连行走都是极慢、极慢的。
夜深了,路边空旷,没有什么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
连作为柯南时,用的滑板也没有。
真是糟透了呢…….
松本给的30分钟,似乎有点少了。
新一难受地抓紧胸口的衣料,手指深深地嵌了进去,一倰一倰的骨节分明,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些痛苦。
脚步越来越慢,额角上的汗水一颗一颗顺着平滑的下颚溜进了领口,腻腻的粘住了那一圈布料,让他觉得愈发的难受。
快斗……真遗憾呐……竟然没有办法赶到了……
眼前一圈一圈的发着黑,那些黑色居然会扩散开来,连成一大片笼罩在眼前。
新一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分、一分,用尽力气拨下一个电话
嘟嘟…..
那恐怕是世界上最漫长的几秒。
“喂喂?这里是服部平次。是工藤么?我这边已经把管家搞定了,他刚要从平壤家逃出去就,被我逮了个正着,你在哪里?”
新一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答他所有的问题,鼓起胸腔里残余的一口气:
“救他……帮我救他……..”
咚——
世界一黑,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哐咚……哐咚……”
身体现在水面上轻轻摇摆着。
感觉,仿佛身处在铁轨上奔跑的一列火车中。
“名侦探…….名侦探……..”
“快醒醒,我们很快就到了…….”
是谁的声音?
很熟息,熟得他鼻尖竟然会酸酸的。
从衣料上缓缓渡来巧克力甜品浓郁的香气,令所有的神经骤然间放松了下来,只觉得心安而温暖。
是他么?
是快斗么?
松本没有拨打出电话么?
是平次救了他么?
眼睫颤动着,光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所有问题的答案将在下一秒内揭晓。
是他。
是快斗。
他很好。
他似乎正抱着自己,坐在特快列车的座位上赶回东京。
“啊,新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见到自己醒来时那抹激动的嗓音,仿佛和数天前自己晕倒在他怀里后醒来时一模一样。
没错,再一次看清了,的确是黑羽快斗。
此时已经变成柯南的他缓缓从快斗的怀里坐起,身上披着那件作为新一时穿着的浅咖啡色风衣。
“你……是怎么安全了的?”
这是重新变成8岁孩童后说的第一句话。
快斗像是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昏迷时倒下被柏油的路面擦伤的伤口,浅红色的一片,蔓延到了耳后。
“没有任何惊险,爆炸发生了,但我不在房内。我想起了新一你出门时没有带抑制剂,下午时在造纸厂周围的街道寻找药店,找了好久,却没有能找到卖药的地方。担心你出门不方便,所以半夜里刚想躺下时,忽然又想到了这件事,重新出了门这才逃过一劫。”
哦,这样啊。
那双充满担忧的浅紫色瞳孔难过地看着他,却是那样温柔地颜色
“新一,你不必自责。是你救了我,虽然你遇上了些麻烦,但是还是你救了我。谢谢你,我的名侦探。”
忽然,有微亮的灯晃了晃,晃得两个人同时魔怔了一般,思维在这一刹那散去。
两片浅紫色越来越近,越来越叫人觉得无法抵抗它的诱惑。
一个吻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落下,落在了小小的唇瓣上,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有更多的、属于快斗的气息从齿畔间涌了过来,一分一分浸润着刚刚卸下心头大事的侦探。
午夜的列车上,车厢内的气氛却出乎意料的美好,似乎为正即将来到的盛大的黎明做着准备。
明亮的车灯朦胧的映照着被星星点点的漆黑笼罩的车间里,像一片片洁白似雪的绒草的花絮滚滚从平整的地板上翻涌着,似云海,似雾气。
四唇分开。
有着深棕发色的少年满足而热烈的笑了,而纯黑发色的孩童露出大片大片似朝霞的红晕。
“笑得蠢死了。”
孩童别过脸,不再去看那个少年的笑容,眼神却不争气的四处飘散着。少年则对于他口是心非的坏毛病而心知肚明,故意凑到他眼前,努了努嘴唇
“新一的嘴唇真软!再来香一个!”
“滚,闪开。我要睡觉!”
“诶?这就睡觉了么?”
“啊,现在可是八岁的孩子,这个时刻早就睡着了。”
“可是新一的表情却告诉我还想在亲一个哦~~~~”
“喂,是你想再亲一个吧?!”
快斗重新将柯南揽回怀里,一只手揉揉他软软的黑发。后者也极不客气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拨弄着自己身上过大的衣物,安逸于这个ALPHA的气味。
快斗低头,仔细瞧着柯南的脸。
柯南不耐烦他过于探究的目光,翻个白眼
“又干嘛啦!”
“没,只是在想,善用窃听器的怪盗也能被侦探反将一军。”
哼~~~!
这话极大地为某人顺了一把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纽扣上的窃听器的?”
“嗯……..先告诉我你都听了些什么。”
“啊,什么与那个松本的对话啊,与售货员询问的各种娇柔矫作的女声啊,还有与那个平壤薰子的对话。”
“啊啊,这么多啊。那我的好些秘密岂不都被你听了去?”
“切,你这手段在以前对决的时候用的还少么?我不过是还回来一些。别的也就罢了,平壤夫人那一段真的让我有些惊讶。”
“那是,我黑羽快斗怎么会是那种四处献殷勤的花花公子?”
“哼,最好你是。”
“少来啦,名侦探,”快斗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眉角“我可不想变成天天被你踢翻的男朋友啊。”
画面渐渐回放,回到了这天下午的午餐时分。
黑羽快斗被平壤薰子拉住,娇俏的女声在耳边回荡着
“帅小哥,虽然你的嘴巴很甜,很讨我喜欢。但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心里有人了哦。”
快斗心中惊讶,但面上还是微微笑着
“小姐的眼光真好。”
“那当然了,”火红色的高跟鞋晃了晃鞋尖“我薰子识人无数啊。”
快斗点头致意,拿起挂在旁边的衣服就要起身离开,临行前,他听见平壤薰子轻轻说
“那个秘密是:我发现了,他似乎也喜欢你。”
那一瞬间,快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他请求对方再说一遍。
“那种看到你走向我后,落寞的神情,我也曾有过,无数次,自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绝对、绝对没有办法装出来的。”
快斗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家店的,走着走着,就遇上了向他挑衅的平次。而平次说的话,却更是震撼了他。
让他知道了,自己对新一的态度,新一对自己的感情。
原来竟是这样啊。
名侦探,你留给我的暗号,终于被揭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