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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心存芥蒂 ...

  •   崔彩屏在李俶作保下没有死于非命,却也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受到了刺激,像是被魇住了,整日里疯疯癫癫。其余杨氏一族已经被诛杀,圣人仍要南下,李亨自然不愿意,他不甘心一辈子居于自己父亲之下。昔日有李林甫、杨国忠,保不齐以后还有什么赵林甫、陈国忠,难道他要一辈子只做一个窝囊的太子?
      此刻唯有北上到达灵武,与朔方军汇合,或许他有机会实现多年的夙愿。
      ——登上皇位。
      “父王,您想好了?”
      李亨点点头,道:“孤此意已决。”
      李俶与李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儿臣愿协助父王完成大业!”
      李亨满意地颔首,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猎物。
      “父皇,北方是大唐疆土的一部分,不可缺失啊!儿臣打算前往灵武,以此为根基,助父皇平定叛乱。”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圣人已经老态龙钟,面色颓唐。
      马嵬坡之变,他已经颜面尽失,李亨也不过是说个场面话,陈玄礼虽然仍然尽忠于他,但此时在场的大多数是太子李亨所率领的飞龙禁军,圣人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能力。
      圣人无力地点点头,道:“朕准了。”
      一旁不说话的玉真公主忽然出列道:“既然如此,九娘也要在这里与圣人拜别了。”
      圣人惊愕地看着她,道:“九娘,北上之路坎坷艰辛,你……”
      李亨也有些错愕,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北上虽然艰险,但九娘不愿看到我李唐江山为叛贼所据,生灵涂炭,甘愿随太子北上,收复失地。”
      圣人只是点点头,对李亨说道:“亨儿,路上一定要照顾好你姑母。”
      李亨一时间喜不自胜,并不介意玉真公主为何要跟上北行军队,只是道:“儿臣谨遵父命!”
      玉真公主唇角微勾,默默不语。

      薛巡盈吐了吐舌头,将空碗递给安庆绪,皱着眉头道:“以后也要喝这么难喝的药吗?好苦……”
      安庆绪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弄得薛巡盈也不敢说话了。
      两人这样沉默了许久,最终薛巡盈哭丧着脸说道:“算我输了,安神医,您看着办。”
      安庆绪这才将碗放到她的床头,道:“伸手。”
      薛巡盈把手伸出来,给自己腕上盖了一块帕子,让安庆绪为她诊脉。
      “还不错,看来你心里痛快多了。”安庆绪微微挑眉,放下了手。
      薛巡盈苦笑一声,垂着头低声道:“吐了那么多血,想不痛快也难吧。何况活着的人只有更好的活着,才是死者最大的欣慰。”
      安庆绪盯着她许久,看得薛巡盈都不自在了,他才开口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坚强的女子。”
      薛巡盈打趣道:“你总共才见过几个女子呢?”
      “但你要比一般人坚强得多。”
      薛巡盈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坐直了身子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安庆绪看她这副样子,张了张嘴,挤出几个字:“你……你还能……”他停了许久,薛巡盈也一直等着,最后竟然是安庆绪有些懊恼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你怎么这副样子?究竟要和我说什么啊?”
      安庆绪转移话题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薛巡盈噎了一下,道:“你也说了,我需要静养,除了呆在这里,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这里可是安禄山的地盘。”
      “现在是而已。”薛巡盈轻笑一声,道:“以他的性子,你觉得这个皇位他坐得稳吗?何况——”
      安庆绪看着她,静待下文。
      薛巡盈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不是和我站在一边了吗?只要有阿瑶和你在,成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我也听阿瑶说了,你给俶和倓帮了不少忙呢。这样也好,百姓们能少受点苦。”
      安庆绪别过头,撇撇嘴道:“你觉得这样真的有用?尽快结束战争才是正确的做法,要么唐军,要么叛军。”
      “只能是唐军。”薛巡盈果断道:“荣耀只属于大唐。”
      安庆绪盯着她的眼睛,读出了纯粹的坚定信念,抛给她一个油纸包,起身离开了。
      薛巡盈微微一愣,被砸了个正着,嘟嘟囔囔地将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几块果脯。薛巡盈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
      安庆绪或许待人接物冷漠,但他不是一个坏人。

      “太过分了!”李婼一身戎装,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李俶与李倓本来在看地图,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又怎么了?”
      “嫂嫂没有告诉你们吗?张氏那个坏人,她故意告诉盈盈姐,王兄被困陕郡,盈盈姐才会吐血的。”
      李俶眉头紧蹙,看来张氏因为有了一个鱼目混珠的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以李佋取代自己了。
      林致喘着气跑进来,道:“婼儿……”
      李倓将林致拉到身边,追问道:“媳妇儿,你真的听到这些了?”
      林致有些犹豫,最终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依稀听到了几个词,似乎是在说王兄……之后嫂嫂就……”
      李俶攥紧了手,眼中杀气弥漫。
      对他,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他都不介意。可张氏最不应该的是对他的妻子和孩子下手。
      “不行不行,这个张氏太坏了,我要去告诉父王!”李婼跺跺脚,一掀帘子跑了出去。
      “婼儿!婼儿!”
      李俶拉住李倓,摇摇头道:“她还是个孩子,习惯了不见棺材不落泪。人生在世,总要认清楚这个世界的。”
      李倓张张嘴,看了看李婼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李婼被李亨责骂了一顿,哭着跑了出来。沈珍珠原本要去河边打些水,给玉真公主热些饮用的水,没想到迎面碰上了泪流满面的李婼。二人对视一眼,沈珍珠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心中有些怜惜,柔声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李婼一听这话,忽然停住了哭声,愣愣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说道:“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盈盈姐都会这么问我……”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沈珍珠心中一软,安慰道:“郡主不必担忧,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她知道薛巡盈在安庆绪那里安置,坚信安庆绪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嗯……”李婼垂着头,鞋尖蹭了蹭路上的小石子。
      沈珍珠将她带回自己的营帐,给她倒了一杯水,问道:“郡主刚刚从太子殿下的帐篷里跑出来,可是太子殿下斥责了郡主?”
      李婼眼圈一红,道:“父王他不相信我!太子妃根本就是个坏人!”
      沈珍珠有些疑惑,问道:“坏人?”
      李婼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以后才有些紧张的摩挲着杯子,小声道:“珍珠,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沈珍珠哑然失笑,道:“郡主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没想到,和蔼可亲的太子妃会是……”
      “大家都被她伪善的样子骗了!”李婼气鼓鼓地站起来,对一旁的沈珍珠道:“珍珠,你一定要离她远一点!”李婼越想越气,径直向门外走去。
      沈珍珠若有所思。
      如果太子妃是故意为之,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薛巡盈身中剧毒,而且下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她,看来张氏在李俶那里也有安排。
      沈珍珠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玉真公主,玉真公主眉头微挑,冷笑一声道:“敢动我李家的人,动我的巡巡,看来这个张氏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珍珠在一旁将信封中的信打开,信上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沈珍珠拿起毛笔,在一旁的纸条上誊抄下所需的信息。
      玉真公主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对南亭道:“别让人看到。”
      “喏。”

      李俶将纸条扔进灯罩中,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婼儿呢?婼儿去哪儿了?”
      “回禀殿下,郡主今日午时过后出去了……”
      李俶将披风批好,快步走了出去,先是确认李婼不在营帐里,这才向兵营走去。
      “王兄,你急匆匆得去哪儿啊?”李倓原本要送林致回营,看到李俶脚下生风,急忙追问道。
      “婼儿不在了!婼儿今天中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林致,你先回去,我和王兄去见父王!”
      林致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

      “父王,现在叛军应当还没有走远,我们可以派一队骑兵追过去,不求别的,至少将婼儿带回来才是。”
      李亨拂袖,坐在椅子上道:“不行,倘若孤现在出兵,很有可能将更多的叛军引过来。婼儿的生死,只能看天命了。”
      李俶刚想说话,太子妃自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的婢女拿着食盒。
      “俶儿,倓儿,你们父王都这么累了,就别再吵他了。”太子妃和颜悦色道。
      李倓凶狠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俶深吸一口气,道:“您既然是我们的母妃,现在婼儿遇难,您难道不着急吗?”
      张氏垂着头,声音中充满了无奈,道:“你们父王这也是情急之举啊,若是因小失大,误了战机,岂不是让你父王失信于众将士吗?俶儿,倓儿,你们要学会体谅你们的父亲。”
      李亨冷哼一声,道:“体谅?两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还不如佋儿听话懂事。”
      李俶攥紧了手,与李倓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作揖后离开了。
      明知道李亨与张氏是什么样的人,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更令人煎熬……

      回到了军帐中,李倓才愤愤不平地说道:“父王和张氏太过分了,婼儿再怎么不听话也是父王的女儿,他们怎么忍心婼儿被敌军抓走,甚至……”
      李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没办法救婼儿!”
      “没有办法也要有!王兄难道也要坐视不管吗?婼儿是我们的亲妹妹!”
      李俶扯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以为我想吗?倘若父王不愿出兵,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就自己去救!”李倓握紧李俶的手,道:“这个时候了,父王已经说出这种话,王兄难道还对他心存幻想?对婼儿这样无情无义,他根本不是我们的父亲!他不配!”
      李俶心头一震,手不自觉地松开。
      “王兄也和姑奶约定好了,不是吗?”李倓轻声问道:“现在他不是我们的父王,他是附着在皇权上的钩虫!”
      林致有些纠结的在门外徘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这兄弟二人。一旁的珍珠劝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段时间,二位殿下已经忍了太久了,正好借此机会释放一下压力。”
      林致也只能点点头。
      帐内不知安静了多久,最终传出了李俶隐忍的哭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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