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情人》不妥青山

7、闻冬

　　高鸾突然从梦中惊醒，好像是做了个噩梦，睁开眼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看了眼手机，发现五点半，比她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反正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就起床了。
　　冲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高鸾好好想了想昨天的事。
　　私人助理，听起来似乎让人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如果只是打点任重远的私事，应该也没什么事吧，还可以多见识一些，主要是工资很高。
　　高鸾说服着自己，决定下定决心好好做，不能让许阿姨失望。
　　她最擅长的就是做一个好孩子了，尤其是长辈眼里的。
　　高鸾熬了白粥，煎了两张土豆丝饼，拌了一小份紫甘蓝。坐在餐桌旁，打开电视准备看早间新闻。
　　刚准备调到新闻台，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任重远，高鸾接电话前还有精神想一会儿得给他改个称呼，毕竟是自己老板了。
　　那边好像人很多，任重远“喂”了好一阵才听见高鸾说什么。
　　“任哥，怎么了？”
　　“高鸾？听得清吗。”任重远走到了一个略微安静的地方。
　　“听得清，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这叫什么事，我姐突然住院了，我妈急得现在就要过去，八点半的飞机，我和她一起。太突然了，我这几天可能得麻烦你，需要你做的事会发到你邮箱，先这样，辛苦了。”
　　“没有没有，应该做的。”
　　“那好，我先挂了，你注意查收邮件。”
　　“好的。”
　　高鸾没想到在第二日七点她就上任成为一名新晋私人助理，风风火火的让人有点蒙。
　　任重远的邮件很快就到了，事情其实也不太多，高鸾微微松了口气。
　　邮件把事情列的很有条理，思路很清晰，虽然涉及了好几个不同的人和单位，但也不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任重远是个体贴的聪明人。
　　高鸾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坐地铁到任重远家，帮他把文件送到公司。
　　正赶上上班高峰期，地铁上很多人，有个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高鸾旁边，一直皱着眉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高鸾往她身后看着，一个头发有点秃的男人靠着姑娘很近，手脚不干不净的。正好高鸾面前坐的人起身要下去，她把那个小姑娘拉过来让她坐在了空位上。
　　姑娘冲着高鸾感谢地笑笑。
　　高鸾也冲她笑，生活上不顺心的事太多了，能帮人一把就帮一下。
　　任重远住的地方就在城西，一栋白色的小别墅。
　　门口的保安登记了高鸾的信息，打电话给任重远核实了信息，就把备用钥匙给了她。
　　深吸了口气，高鸾打开了门。没想到，第一眼看得竟是一个只披着浴袍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她还认得！
　　手中的钥匙“啪”地掉在地上，高鸾迟疑地问道：“方……方琦？”
　　方琦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看起来倒没有受到惊吓，年轻的脸素颜也十分靓丽：“高老师？重远走之前和我说了。”
　　高鸾弯下腰把钥匙捡起来，把鞋换了下来，走进去，颇为礼貌的说：“打扰您了。”
　　方琦没站起来，只是把脚从茶几上放了下来，但语气还是挺客气：“没有没有，我经纪人马上来接我，您忙您的，我看会儿电视。”
　　高鸾点点头，把掉在地摊上的靠垫捡起来，就上了二楼。
　　按照任重远邮件上写的，他的书房是左边走廊第二间，密码门。
　　4848。
　　任重远还特意打电话来说，语气有点不正经：“密码可是咱俩秘密，不能和别人说啊，高老师。”
　　高鸾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脸在电话这头却红了起来。
　　怀揣着她与老板之间的小秘密，高鸾有些忐忑走进这间书房，好奇地打量着。
　　书房很大，有一面大落地窗，晨光争先恐后地从暗色丝绒窗帘挤进来，斑斑点点的投射在木地板上。落地窗两边的墙上分别有两排书架，数目很多，摆放整齐，靠门口的这一面有一个大书桌，书桌旁摆放着一只小保险箱。
　　高鸾按照任重远吩咐的从书桌上取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注意到门旁边一个软榻，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她有点坏心眼的脱了鞋，踩在上面试了试软硬，不出意料，真的很软。
　　关上门她又为自己刚才的行事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意。
　　方琦其实今天不是很高兴，凌晨四点多一个电话就把任重远给拎起来了，连带着睡在旁边的她不得安宁。她睡眠不是很好，做演员大概都有点这样的毛病，温柔体贴地送走任重远后，她开始站在镜子前拿着一堆瓶瓶罐罐拯救黑眼圈。
　　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二十有六，被称作小花的时间不多了，她想要转型，经纪人却说她太急躁了，要循序渐进。
　　方琦冷笑，如果是薛潮尔这么说，经纪人一定马上找资源，同被一个经济人带，待遇这么不同，方琦是摇钱的工具，薛潮尔就是她闻冬的心肝宝贝。
　　正这么想着，闻冬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到别墅区门口了，让她出去。
　　方琦收拾好，准备出门，刚巧看到高鸾从楼上下来，她站在玄关处，想了一会儿，有些热情地朝高鸾说：“高老师怎么走，开车来的吗？”
　　高鸾面色一窘，摇摇头道：“我……还没有车。”
　　方琦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那正好，我经纪人来接我，咱们顺路，一会儿路过任哥的公司。”
　　被一个大明星挽住胳膊的机会对普通人来说不太多，高鸾把这个算作员工福利，有点小庆幸又很谨慎的回答着方琦琐碎的问题。
　　方琦面上笑着，心里却把高鸾定义成表面无害内心精着的那一类。
　　闻冬远远地看着方琦挽着个陌生面孔过来，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坐在车上没有下来，助手小赵下车迎过去，方琦拉着高鸾坐进保姆车。
　　她介绍：“高老师，任哥的私人助理。”
　　闻冬从副驾驶回头抬了抬眼，仔仔细细地把高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而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随意的一看，她笑起来颇有点寒冰骤化的感觉：“幸会，免贵姓闻，方琦的经纪人，方琦年纪小，平日里还要受高老师照顾。”
　　高鸾赶紧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您客气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车上一时无言，只有方琦刷着微博笑得厉害。
　　高鸾不自在地将自己刚才的表现回想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错误才暗暗松了口气。她把这种压迫感和紧张感的来源归因于闻冬这个人。
　　闻冬看起来有点年纪了，面容和着装都很精致，虽然并无皱纹暗斑之类的瑕疵，但岁月带给她的阅历和世故全体现在眼睛里，被她看一会儿，总会有种一下子回到课堂上被老师问话的感觉。不过还是很漂亮，高鸾在心里把闻冬和方琦做了一下对比，她惊讶的发现这位有些冰冷的经纪人比当红明星竟然还美了一个档次。
　　到了任重远的公司，高鸾下车，方琦亲切地和她说再会。
　　车子重新启动后，她脸上的笑容就立刻垮了下来，手上摆弄着手机，拇指移动，将一个魔力鸟和发光的青蛙交换，得到一个AMAZING，顺利过关，三颗星。
　　闻冬听到声音，连头也不回：“有空玩消消乐，不如研究一下台词，周导和我说了好几次你台词太差。”
　　方琦冷哼了一声，小声道：“这种傻白甜的台词有什么好研究的。”
　　闻冬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薛潮尔的助理雪儿，她心里蓦地一颤，薛潮尔正在录制一档真人秀，别是出了什么事。
　　手机那头传来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闻姐，怎么办？薛哥和范成打起来了。”
　　闻冬定了定神，问道：“受伤了吗？”她听到那边乱哄哄的。
　　“没有。”雪儿抽了抽鼻子，“不过薛哥说不录了，正在闹脾气。”
　　“那好，你守着他，我现在就过去。”
　　方琦在后座听着，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B城市郊山清水秀，节目组选了一个地方进行录制，规则很简单，八个人分成两组，在规定的时间内闯关成功并且获得最多宝物的一队胜。薛潮尔和范成恰好分在一组。范成是今年才火起来的，和薛潮尔这种从十一二岁就开始走红热度一直不减的不一样，他迫切需要通过这种真人秀节目保持观众熟悉度，所以他对待游戏很认真，胜负欲也很强。而薛潮尔本着人情来这个节目做两期嘉宾，只要拿着台本随便糊弄就行，但他天性就认真，和范成因为意见不同已经杠了两回了。
　　打起来是因为，在抓紧时间上游览车时，范成负责通知队里的其他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单单没有通知薛潮尔，导致薛潮尔还在山里苦苦找寻可笑的宝箱时就被通知淘汰了。
　　录制间歇，薛潮尔拿着瓶水走到范成旁边，范成朝他道歉，他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手里的水瓶就扔到了范成头上。
　　范成登时火大，扬起一拳就打到了薛潮尔的嘴角，薛潮尔皮肤白，伤口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的意思。
　　众人见状赶紧拉架，录制也停止了。
　　闻冬赶到的时候，薛潮尔正在椅子上躺着，雪儿蹲在地上给他拿冰袋敷他的伤口。
　　节目导演过来给闻冬赔不是，语气有点战战兢兢：“闻姐，您看都怪我们，我们安排的不好，薛老师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您看需不需要让薛老师回去休息一下？”
　　闻冬踩着小高跟，和这个南方的小导演看起来一般高，她看着他胸口的工作牌：“李导是吧，有两点我得和您说清楚，潮尔是推了两个通告才来录制节目的，并且明天就有个电影的面试，医药费什么的无所谓，工作损失才是最重要的，机会难得的道理您应该知道啊。另外，潮尔是很有敬业精神的艺人，大家都在等着，他怎么能回去休息，再等十分钟，就接着录制吧。”
　　李导看着闻冬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嗖嗖，这个女人太强势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通知大家准备继续录制。
　　雪儿先看到的闻冬，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闻冬冲她点头，示意她下去。雪儿机灵的拉上帘子，有厚厚的帘子挡着，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薛潮尔闭着眼睛，眼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嘴角泛红微微鼓起。即使脸上挂彩，他依然俊美的不像样子，比年少时的他更有味道，更有吸引力。
　　闻冬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嘴角，很想亲吻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她轻轻用食指和拇指摩擦着，口气少见的，很不符合外在气质的，就像母亲对待淘气的孩子似的温柔地说道：“潮尔，为什么不高兴？”
　　薛潮尔眼皮跳了跳，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像是想哭，但转瞬又变了一番脸色：“没不高兴，你来干什么，我自己能解决。”
　　闻冬极轻的叹了口气，她站起来，把刚才放肆的温柔收敛了一些，语气有点硬：“看来没什么事，那快点补点妆，把嘴角遮一下，继续录制吧。”她笑了一下，“有点专业精神啊，薛老师。”
　　薛潮尔枕着手，勾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真是变了呢，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工作时和别人打架受伤，你都急得哭了，现在倒是挺平稳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拉开帘子，把化妆师叫过来补妆了。
　　闻冬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听不得薛潮尔嘴里一点点的埋怨，这让她难受的不行。
　　范成听到闻冬来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起来，他知道这个女人，娱乐圈里有名的很有手段和资源的人物。三十四岁，未婚，开着一家经纪公司，她经手的艺人每个都能火，现在只亲手带着薛潮尔和方琦。方琦很火，连上三部戏，随手发一个动态都是微博头条。但她比不上薛潮尔。
　　薛潮尔，二十七岁，红了十五年，十二岁和另外年龄相仿的男孩组成组合，从唱歌跨到演戏，十多年前就已经家喻户晓了，追他的粉丝从初中长到现在都变成妈妈粉了，人气基础几乎无人能敌。他自己努力，成绩不俗，三金影帝，戛纳最佳新人，国际一级大牌代言手里有两个，国内广告无数。
　　这些成绩的背后，都离不了闻冬这个名字。
　　范成很后悔，他不该一时冲动打回去的。一般像薛潮尔这样的咖很少上真人秀节目，这次能请到也是靠制片人的人情。但他这一拳下去，估计人情也不管用了。
　　更让他害怕的，闻冬一定会来找他。
　　他的助理领了个人过来，那人姿态很漂亮，个子高挑。
　　“范老师，你好。”
　　范成“腾”地一下站起来，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语无伦次起来。
　　“闻姐，我……我……对不起。”
　　闻冬没笑，但表情也算不上冷酷，她摆摆手：“潮尔脾气不好，我相信范老师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人。再说，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遇到摩擦难免会控制不住，我都理解，我劝过他了，希望以后你们都能好好相处。”
　　范成惊讶地看着闻冬，没料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他助手来催，说是要开拍了。
　　闻冬掀开帘子，准备离开，脚尖向外，脸又转回来看着范成：“范老师，耽误您时间，我再说一句话。”她声音不大，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了范成的心上。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