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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消失的黑瞎子【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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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通风,洞穴里燃起了篝火,小猴挨着解雨臣坐在火堆边,近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伙计。阿大担心的望了一眼远处的黑瞎子,那人倚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烟头一明一暗,有点孤单。
不过这已经是当家的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阿大在心底叹气,说实在,刚才情况恶劣的,就算当家的枪指黑瞎子他都不会惊奇,但解雨臣到底还是压下了脾气,于是就有了眼下两相僵持的沉闷局面。
解雨臣抱着一瓶热水,对阿大道:“说吧,我们掉下机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大点点头,“当时你们一掉下去,地板就重新合上了,我们打不开,就想用炸药炸。结果正说着,房间里出现一条通道,居然是通往地板下面的。当时那个七指就说,说什么触发陷阱原来是开辟通道的先决条件……”
解雨臣点点头,阿大继续道:“我们赶紧下来,发现通道里有分叉口,为了节省救援时间我们只好分头行动。”阿大看了一眼黑瞎子的方向,道:“地板下面是一条一条的地道,我们第一个找到的是王家的伙计,下半身都被什么东西啃烂了,只有上半身挂在那里,死的要多惨有多惨。第二个……就遇到了黑爷。”
见解雨臣没打断,阿大尽量放低声音,“黑爷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一直捂着眼睛,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被里面遇到的东西伤了眼,得缓缓。我们一直往前走,又找到两人,都活着。”阿大指指躺在地上的两个伙计,面生,估计也是散户,身上血迹斑斑的,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能活着已经很运气了。
“最后就是当家的你了,还是黑爷眼尖,喊了一声叫我们过去,当时当家的正被一样古怪的东西抓住,是黑爷把您救下来的。”
解雨臣沉默的听完,反问道:“阿二呢?”
阿大的精神头一下子灰败下去,摇摇头,“还没找到……这附近的地道我都搜了个遍,还有很多人都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凶多吉少。”
“那就不要休息了,现在立刻去找阿二。”解雨臣说着就要扶墙站起,阿大一下子慌了,“当家的你身上有伤,就在这里休息吧,阿二那边我去找就行。这些地道邪门的厉害,你不知道里面藏着些什么,况且眼下人手不足……”
阿大话没说完,地上的小猴突然跳了起来,那两个躺着的伙计也睁开眼,面无血色的盯着洞穴深处。
解雨臣正想疑问,阿大一把拽起他,大喊:“跑!那些东西又来了!当家的!黑爷!快跑!”
解雨臣的双腿还在虚软,被阿大扯的一个踉跄,正要跌倒,被旁边的一只手牢牢扶住。即使不回头,解雨臣也知道这是谁,他不喜欢的尼古丁气息,却强势的要把他吞没。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想接受这人的搀扶,谁都行,唯独不想是黑瞎子。
黑瞎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沉默的扶了他两步,猛一用力,把解雨臣送到阿大的背上。阿大背着解雨臣,黑瞎子再拽上两名伤员,一行人飞快朝着反方向狂奔。
解雨臣回过头,只觉得一股黑压压的势力向他们聚拢过来,篝火瞬间被吞噬,地面颤颤发抖,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身后奔腾。那两个受伤的伙计满脸惊惧,似乎吃过那东西的苦头,黑瞎子和阿大更是一言不发,卯足劲儿埋头往前跑。
那是什么东西?不怕火,不畏人,难道真的是洪水野兽。
解雨臣想喊小猴,小猴就跟在阿大脚边,仰起头,冲他飞快的摇头。
不能说,还是……无法开口?
有黑瞎子在,他们关上了手电筒,一个拽着一个在黑暗里奔走。可是后面那庞然大物似乎同样拥有夜视能力,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怎么甩也甩不脱。
解雨臣咬咬牙,只能赌一把了。他把口袋里的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开始播放歌曲,然后用足力气往后扔去。
手机在地上滑出几米,瞬间被黑暗吞没,一时间无数石砾敲打着金属壳,传出一阵阵刺耳恐怖的刮擦声。然而就是这小小的插曲,让后面那东西明显减慢速度,所有人加快脚步,一口气逃出可怖的黑暗。
一离开洞穴,阿大率先扑在了地上,喘得跟狗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当家的……你……你可真行……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靠声音……”
“我猜的。”解雨臣谨慎的观察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才在这里坐下,转而摸了摸小猴的脑袋,递给他一包牛肉。旁边一群人还在气喘吁吁,小猴这边却吃的开心,只叫人目瞪口呆。
“话说回来,那到底是什么?”
“是老鼠,”一个伙计吐了口血痰,恨恨道:“是从一个机关地道里跑出来的成千上万的老鼠,各个有兔子那么大,喝血吃肉,跟食人鱼一样。花儿爷你也瞧见了,就是手机它们都能整个生吞进去。可能常年呆在这黑洞里,这些老鼠都是睁眼瞎,全凭声音和气味捕捉我们。”
“这么说我们还真是走运了,”解雨臣微微叹气,“要不是我们在篝火那里留下气味影响它们判断,光凭一个叽哇乱叫的手机是根本逃不出来的。”
伙计后怕的点点头,离洞口远了点,生怕还会有老鼠冷不丁冒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再进洞救援了,阿大脸上挂着明显的沮丧,解雨臣捣鼓了一下对讲机和GPS,都没有回应。阿二,孙家陈家的人,还有分头下来救援的伙计全都失散了,生死不知。
整个过程,黑瞎子始终站在一定距离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之前跟在解雨臣身边,他连打火机都不拿,现在却是一根接一根的抽,隐隐有种压抑的感觉。
然而不管他抽的多凶,解雨臣都没有再看他一眼,集合所有伙计,有条不紊的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继续出发。
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是小猴,阿大对此颇有微词,因为小猴个头太小,排在第二的人稍不留神就看不到这小子去了哪里。但是小猴的表现却极为出色,用耳朵听地,用指甲抠石缝,找到的路干燥平稳,一行人没再遇到任何危险。
表现的好了,解雨臣就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奖励给他一块糖果。阿大眼前有点发昏,也不知道这种调教小狗的方式和“当家的居然随身带糖果”的事实哪个更叫他崩溃。
阿大瞧着,忍不住回头对黑瞎子道:“黑爷,当家的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样,我殿后,您往前离当家的近点。”
黑瞎子张张嘴,最终还是苦笑着摇头。
“你们又不是闹什么大事儿,误会只要说清楚不就好了。”阿大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纠结什么,劝也劝不来,只能唉声叹气,再想起下落不明的阿二,大有种悲从中来的苦逼感。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黑瞎子摸摸自己墨镜后的眼睛,意有所指。
“嗨,什么简单不简单的,这种事照我说,舔着老脸说说好话,黑爷你只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再低头认个错,当家的一定会松口的。”
“……他不会的。”
“所以要哄,要劝,要给他台阶下,我说黑爷你铁定没女朋友吧?听听,这都是经验。”
黑瞎子失笑,正想反驳,前面的解雨臣突然喊了声“阿大”,调子冷冷清清的,也没个下文。阿大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黑瞎子望着解雨臣的背影,即便这种时候,那人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走着走着,小猴停了,两步跳到一块石头上面,小眉毛夸张的皱到一起。伙计们探头一看,原来前面的道路往下延伸,窄小细长,两边的墙壁直冲头顶,犹如峡谷中的一线天。可那一线天里的羊肠小道,却飘着浓浓的白雾,诡异又莫名。
解雨臣也看到了,“一定要从这里走吗?”小猴左顾右看,搜索了一圈,丧气的点点头,看来这里是唯一的通道。
几个伙计下去,简单的测试了一下雾气,没有毒,也不会产生负面作用,只是单纯的影响视线。解雨臣吩咐人把登山绳拆开,绕两圈套在每个人身上,牵成一长串通过迷雾道。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的雾气比外面要浓许多,微微的窒息感徘徊在鼻下,能见度更是低的吓人,只能看到前一个人模糊的影子。
解雨臣让所有人保持速度,这种地方多停留一秒都是危险,幸运的是,迷雾道中并没有其他生物,只是道路逼仄的厉害,许多地方只能一人一人的通过,如果没有绳索牵着,很容易混乱。距离一拉开,队伍首尾就难以顾及,每隔几分钟,解雨臣就让人动动绳子,看看自己前面与后面的人是否还在。
走到深处,脚下居然出现了几条岔路,不过同样很窄,如果不用缩骨的话,兴许只有小猴一个人能通过。
就在这个时候,解雨臣听到一阵歌声,那声音极细微,如果不是熟悉乐感的人根本无法察觉,连小猴都不曾注意。但是那的确是歌声,似远似近,哀婉优柔,依稀有种难言的悲切,听的人心神恍惚。
歌声是从岔道里传出的,细腻悦耳,如同一只勾人的玉手,召唤着这些匆匆过往的路人的临幸。解雨臣飞快的摇摇头,不去听这勾魂之音,堵住耳朵大步往前走。
他这一加速,所有人的脚步只好跟着变快,伙计们虽然有疑问,但也只是埋头行进。
不知过了多久,排头的小猴发出一声低呼,眼前的迷雾逐渐消散,一线天结束了。解雨臣松口气,顾着伙计们一个接一个出来,每个人出来后都先深深呼吸,好像这样就能把吸进去的雾气排净似的。
随着所有人鱼贯而出,小猴的脸色突然变了,阿大刚探出头,就被小猴推了个趔趄,差点没再扑地上。“哎我说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仗着当家的喜欢你就敢恃宠而骄了你!”
话没说完,解雨臣的脸色也变了,和小猴一起飞快的收回绳索,阿大一回头,从洞中拽回的绳套刚巧落在他的头上。
解雨臣的身子晃了晃,这只绳套空了,这里少一个人,而刚才走在阿大后面、在队伍里殿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黑瞎子。
“这……”阿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解雨臣一闪身,再次钻入迷雾道!
“哎当家的!”阿大赶紧去拦,要命啊,这迷雾道里面可乱的很,牵着绳子都走的胆战心惊,当家的这一个人冲进去是要干嘛。小猴反应很快,伸腿在解雨臣脚边一绊,两个伙计眼疾手快的把失神的解雨臣拽了出来。
“又怎么了这……这不是都顺利出来了吗?”
“黑爷不见了。”伙计把阿大身后的绳套取下,丢到地上。“你都没察觉?”
阿大跳起来道:“这不可能!他就在我后面啊,我们一直在说话,他还不停的拉我绳子!怎么可能不见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小猴拿起绳套嗅了嗅,咬字不清的表示,上面的气味很淡了,那就意味着,黑瞎子至少在半路上就已经消失。
“你别吓我……”阿大擦把汗,“他要是半路就不见了,那……那跟我拽绳子说话的人……是谁啊?”
在场人的心头爬上一层白毛毛的寒意,谁也不敢把近在嘴边的猜想说出口。解雨臣讷讷拿起绳套,绳套很细,刚好能箍住黑瞎子的腰身。如果是黑瞎子自己离开,那他要么解开绳套,要么把绳套撑大了,再从头上脱出。
但是如今绳套完好无损,依旧是绑紧的状态……黑瞎子仿佛就跟这些雾气一样,消散了。
“那个歌声……”解雨臣喃喃道,岔道里传出的歌声,只有拥有一定乐感的人才能听出的妖冶歌声。
那个人……懂音乐……解雨臣猛然想起,黑瞎子的德国音乐学位,初见时那人哼唱的青椒炒饭歌,他跟自己一样懂乐律,他也能听到那诡异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