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月春风杀猪刀》余青未了

3、第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韵窝在赵妈妈的怀里露出小小的一张脸悄悄地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屋里很静，上首处坐着她前世今生的父亲苏影山和夫人孙氏，都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摆着张臭脸，下人们都被支出去了，只剩下孙氏身边的李妈妈和一直站在角落里抱着苏韵的赵妈妈，没有人敢说话似乎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只隐隐地听到林姨娘低低地抽泣声，她头发全散了，上面还沾着不知名的液体，整个人伏在地上狼狈至极，全没了苏韵记忆中温柔优雅地模样。
　　赵妈妈趴在苏韵的耳边轻声道，“大姑娘，一会您可千万别出声。”苏韵咬着唇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坐在上首一直沉默的苏影山突然轻声咳了咳，声音冷漠而威严，“不是说与前院的小厮私通吗？怎么就一个人？”
　　孙氏坐在他旁边语带无奈的道，“那小厮名叫张三，一听到风声就收拾包袱溜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孙氏，满脸怜悯，“妹妹怎能这样糊涂，那小厮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刚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前院洒扫的丫头莺儿和春喜亲眼看到妹妹悄悄和那小厮私会，李妈妈在张三的房间里还找到了这个。”她说着从袖口处拿出一张方帕，苏影山顺手接过，细致的白绢上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大红色鸳鸯，分外喜气漂亮此刻却格外讽刺，苏影山端详着那张方帕双手渐渐握紧，头上青筋暴露，猛地将手里的方帕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正正巧巧落在林姨娘的脚边，“慕芳啊，慕芳，老爷是怎么亏待你了，竟然让你做出如此下贱的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林姨娘捡起地上那块帕子，死死地揉在手里，只知道不停地摇头，半晌才抬起头看向苏影山，双眼含泪，语带悲切，“老爷，我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这块帕子的的确确出自我的手，可我是想送给您的呀，不知是怎么落到了那人的手里，您可千万要相信我。。。”
　　她本就生着一张惹人怜的脸，身子又较弱，此时哭得梨花带雨无端端又增了几分可怜模样，让看在眼里的苏影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苏韵悄悄地看向孙氏，她双唇紧抿，眼底的戾色一闪而逝，转而又恢复了一张宽容大度的脸，让目视着一切的苏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忍力这样的演技，怪不得前世的自己被她耍的团团转，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归根结底不是她太笨而是敌人太强大。
　　她还在默默想着就听到孙氏充满惋惜的声音，“妹妹啊，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实在是。。。”她又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完之后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头看向李妈妈，“把莺儿和春喜带上来，让老爷问个清楚，再怎么着也不能冤枉了妹妹不是？”
　　李妈妈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两个小丫头就被人架了上来，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没经过大事，这下子被吓得不轻，其中一个跪下来就低声哭了起来，那哭声甚至还盖过了林姨娘，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抓奸的是她，而另一个也只伏在地上肩膀直打着颤。
　　苏影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孙氏立马反应过来轻声喝道，“老爷不过是叫你们来问些事情，怎么吓成这样？把你们看到的如实说出来，若有半分作假小心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小丫头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奴婢不敢，不敢说半分假话，奴婢是前院洒扫的小丫头莺儿，昨天晚上李妈妈嘱托我们帮她去市集买些针线，奴婢怕耽搁了她的事今天一大早就约了春喜一起出去，经过松园时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奴婢们好奇就躲在暗处悄悄地往里探，就看到林姨娘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拉拉扯扯，那男子一用劲就把林姨娘抱在了怀里，而且，而且林姨娘竟然没有挣扎。。。”
　　“老爷，他们说谎，他们说谎，我没有啊，没有。。。”
　　“你是说你今天清晨没有去过松园吗？”苏影山厉声问道。
　　林姨娘愣了一瞬，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有，我有去过松园，可那是因为因为我的哥哥，哥哥他捎了信让我和他见一面，我知道老爷不会答应，可那是我的亲哥哥，他如今落魄了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可刚到松园那小厮就从暗处冲了出来拉着我，奈何我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够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影山打断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了，你娘家哥哥本就是贪婪鼠辈，本以为你和他不同，这下子算是我瞎了眼了。”他挥了挥手，“把林姨娘带下去吧，念在我们的一场情分上，我给你留条活路，收拾好东西去庄子上好好修一修你的品性吧。”
　　林姨娘瞪大了一双杏眼，满脸不可置信，孙氏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一副悠闲看热闹的模样。
　　送到庄子上！
　　送到庄子上！
　　苏韵默念着这几个字，顿时手脚冰凉，前世的林姨娘就是因为与小厮私通被送到了庄子上，没多久就传来重病而亡的消息，当时她还小只记得孙氏似乎是将她带到了灵堂让她给林姨娘磕了几个头，现在上一世的事情都要在她面前重演一遍吗？既然没办法改变命运，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情急之下就想往下面跳，却被赵妈妈一把按在了怀里死死地掩住了嘴，她挣扎着抬眼看她就见到陈妈妈抿着唇冲她摇了摇头，她满脸不解的看着她再看向被两个仆妇死死架住的林姨娘，她也在看她，像陈妈妈那样带着慈爱与悲怜，也轻轻摇了摇头。
　　她彻底愣住了，乖乖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反抗？！难道命运真的有它固定的轨迹不管怎样挣扎都无力改变吗？难道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生母孤独惨死？懦弱无能地受嫡母摆布一生？
　　那她究竟为什么会回来？如果是梦她希望自己快些清醒，就算是回到沈明渊的身边也比这样渺渺没有依靠来得强！

　　东小院一直是林姨娘的住处，里面的一朵花一棵草都是她亲手打理的，她一直是个温柔又能干的女子，她最喜欢的红梅此时开得正盛，一簇簇的像火一样给这样寂寥的冬增添了几分生机。
　　苏韵裹得像颗皮球似的趴在陈妈妈的腿上，透过窗户冷眼看着院子里忙进忙出的一群人，孙氏要帮她搬家了，搬到集贤院去，像上一世那样被看在她的眼皮底下怎样都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陈妈妈。”苏韵拉了拉陈妈妈的衣袖，她好像正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轻轻扶了扶苏韵满头黑发，小声问道。
　　“大姑娘，怎么了？”
　　“陈妈妈，那天我到南院的时候看见一群人按着母亲好像是要给她喂一碗黑黑的药汁，我想问你，那到底是什么？母亲若是喝下去又会怎样？”
　　陈妈妈似乎是惊了一下，眼里显现出恐慌，她环顾了一下偌大的房间，食指放在嘴边对苏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机板了脸语带严厉地道，“大姑娘，这件事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了，就当你从来都没有看到！听到了没有？！”
　　她好像过于紧张了！直到苏韵点了点头，她才缓缓松开掩着苏韵口的手。
　　苏韵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八九分，那碗药汁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若是林姨娘真的喝下了那碗药，那她还能活着走出苏府吗？
　　那前世的林姨娘究竟是不是病死的？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特别疑惑，林姨娘在苏府受尽宠爱怎么会随便与一个下人私通？斗得过孙氏迷得倒苏影山的林姨娘怎会这样蠢？孙氏房里那么多丫头，李妈妈想买点针线竟然求到了前院小丫头那里？而恰恰悄悄就被小丫头看到了林姨娘与小厮拉拉扯扯，孙氏那边是在避嫌吧？
　　再说林姨娘的死，她在苏府住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林姨娘得过什么重病，怎么会到了庄子上不到一个月就惨死了？现在想一想怕是那碗药汁出了不少的力吧？孙氏不仅仅是想将林姨娘赶到庄子上，她是想让她死啊？！
　　这样想着，苏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不少，幸好林姨娘没有喝下那碗药汁，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早亡了？那她是不是还有见到她的机会？
　　当然，这都是苏韵自己的猜测，究竟林姨娘最后的结局如何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们韵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是好事，可大姑娘，你要记住一点，夫人啊，我们可万万不能招惹，您以后的命运可都系在她一人的身上了，唉，只希望夫人慈悲，以后让大姑娘嫁个好人日子也能轻便一些。”
　　苏韵在心中“呸”了一声，裹紧身上的夹袄，仰起头带着疑惑带着纯真，不解地问道，“难道我努力的讨好夫人她就真的能待我好吗？”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竟将陈妈妈给问倒了，她看着小姑娘还带着婴儿肥的精致脸蛋，只觉得那一双酷似林姨娘的杏目里似乎带着全然的清醒与了然，不不不，陈妈妈甩了甩头，她怎么会这样想？大姑娘可才三岁呐，就算比一般孩子聪明懂事，但也绝不会有她所想的那样洞察一切，瞧，那双小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纯真啊！
　　“韵姐啊，你可千万要听话！”许久之后，陈妈妈才叹了口气轻声叮嘱她。
　　苏韵愣了愣，一头扎进她温暖的怀抱里，小小的手死死地搂住她肥胖的腰肢，“嗯，陈妈妈，我会好好长大，保护母亲，保护你，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受伤害！”
　　这是苏韵对他们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集贤院里孙氏正在用午饭，桌子上摆着一盘糖醋排骨，一盘醋熘鱼，一盘酸辣白菜，一盘麻婆豆腐，都是孙氏从前连碰都不会碰的菜此时却吃得异常香甜，唯有那一盘鱼她只动了一下就皱了皱眉放下碗筷干呕了起来，李妈妈吓到不行连忙唤人将那盘鱼端了下去，孙氏摆了摆手。
　　“都撤下去吧，没胃口了！”
　　李妈妈欲言又止了一阵，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命人撤了午饭，再回来后正看到孙氏津津有味地吃着腌制的梅子，顿时心下一喜，几步上前道，“人都说酸儿辣女，酸儿辣女，夫人自从有了身子之后就开始爱吃酸了，这一胎八九不离十是个小少爷了！”
　　孙氏嘴角浮起笑容来，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我也希望他是个男孩啊，老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夫人，这都两个月了，应该能把消息传出去了吧，况且林姨娘不在，在这诺大的府邸除了老爷，谁还敢给夫人脸色瞧，您也该宽宽心了。”
　　孙氏点了点头，“回头你去请个靠得住的郎中，然后就把我有了身子的消息放出去。”顿了顿，“李妈妈，不知为什么，我这心慌得很，林姨娘不过是去了庄子上，我真怕她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她比我早一年进府，死死地把持着府里的事务，对我这个夫人是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可就是这样老爷还是愿意宠着她，我本想利用这一次的事情让她下阿鼻地狱，可到底还是棋差一招，你说老爷会不会突然想起她再把她给接回来？”
　　她越说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分外有可能，不禁吓了一手心的汗，李妈妈一边帮她拍着后背，一边轻声劝道，“夫人这是多想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爷的性子，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那林姨娘算是触到他的底线了，现在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她给老爷戴了绿帽子，老爷怎么还会念着她，您要是实在不放心，老奴回头在庄子上添几个人，反正天高皇帝远的，她在庄子上出了意外怎么都算不到咱们头上？”
　　孙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机抚着肚子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既然让她逃过一劫，怕是她本就命不该绝，我就当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顿了顿，她突然放低了声音，“那个叫张三的小厮。。。”
　　她话还没说完，李妈妈就心领神会了，立马答道，“夫人放心，老奴早就打点好了，那小厮现在怕已经出了京城了，还有前院那两个丫头，也已经称病被放回家了，这件事做得干净，除了你我，再没有人知道了！”
　　孙氏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胸口，捏了颗梅子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大姑娘这两天就要搬过来了，劳李妈妈费心多看着点，那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从前傻傻笨笨的，这一次竟然敢闯到南院去，我还真怕她记着事了，回头再恨上我。”
　　“夫人说什么呢，三岁的小娃娃能懂个屁，还不是受身边人的教唆，回头交到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能捅破了天去。”
　　孙氏眼里闪过思量，随机喝了口茶，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放在肚皮上轻声道，“宝宝啊，你可得给为娘的争口气。”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