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纯粹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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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谁赢了？”神威翘着二郎腿，他抱着头的样子着实不像一个即将成为王的人。
“你家神银又赢了。但是……”阿伏兔愣了一下，他双手抱胸地看了一眼眼睛微眯的神威：“是我错觉也说不定，他似乎没什么干劲。我以为他是遇强则强，但是至今没见他出过全力。”
神威轻笑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他没出全力？”
“他什么也没做。不如说，他什么也不想做。”阿伏兔把自己的铁伞靠在沙发边。他一屁股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不想杀人，杀人对他来说大概是一种折磨。”
“巨大的折磨。”
角斗场的黑暗气息慢慢散开的时候，白修罗就站在高台处。夜兔不喜光，天然的山脉把角斗场给包围起来，黑夜降临的时候，角斗场中心热闹了起来，铁锈味也渐渐蔓延开。
“你不喜欢杀人又何必站在这里。”白修罗的声音轻得好像一根细细的针掉在山谷里，他说话带着一股很浓重的鼻音，而且闷闷的：“这里可是夜兔的地方……更准确地说，你不是夜兔，何必呆在夜兔的地方。”
我没有回头，也能听到他风衣铮铮作响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夜兔了？”
“一开始就知道。不要太小看我们了，我们不是除了打打杀杀就什么不懂的白痴。”他轻叹地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忍不住斜眼看他，一个个头不高的小男孩站在我的身边，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下传出了淡淡的笑容：“为什么不了结了他们？他们会来这地方，也不全是找对手来的。”
“人命宝贵。谁知道他们是来找对手的，还是自寻短见的？”我蹲下身体，手摸上了脸上的绷带：“我们……你们啊……呐，你说，死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有人觉得是解脱。”他声音还有些稚嫩，说话的口气却像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你还能统一不成？”
“银时，我们是不是死了更好？以身殉国，要比苟且偷生来得好看多了。”假发靠着我的背，他手上拿着酒，月光染上了他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忧郁的贵公子。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我们还活着，到底为什么活着？”
“活着也不能被救赎吧。”
那天假发哭了。
“为了这个扭曲的世界，为了牺牲的同志，我们干一杯。”他举起酒杯，眼泪“哗啦”地从眼角边流出来。我安静地看着他，然后跟他用力地碰杯：“谁能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是继续受罪。”
“看着这个扭曲的世界，继续扭曲。”看来高杉和假发是错的，他们说我已经忘了过去，但实际上，最忘不掉的，可能还是我；最怀念的，可能也还是我。
“白大人。”一个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里。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跪在我身后，准确地说，他跪的是我旁边的小男孩。“虽然还不是太确定，但是那东西……可能在雇佣兵里流行。”
“我们派了一些人伪装成选手，已经收到了确切的回报。就是底下的那个……原来只是个帮派的小混混，现在已经四战四胜了，对手还是角斗场的名人。”黑衣男人把头埋得很深，“白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小正太突然变了一个画风。
“继续调查，查到把这件事确定下来。所有挡在我们面前的障碍必须清除干净，那不然后患无穷。”他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甚至听出了一丝凶狠。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装作对角斗场中的比赛很有兴趣，但“白大人”却站在了我的面前：“是与我们一起战斗，还是……就这样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我……也不知道啊。”
“他终归不是夜兔。”神威站起身的时候，蓝如海的眼珠透着一抹强硬的劲儿。他拿起一卷绷带，紧紧地握在手中，绷带都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了：“阿伏兔，如果他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就会离开我们了？”
“要是我，我也想离开。”阿伏兔回答得有些暧昧，他的眼神牢牢地盯着神威手中的绷带：“他太神秘，神秘得让我们也看不清。”
就像他现在的那张面具。
从合作开始，他就一直很神秘。
神威微微眯起眼睛：“他有他的打算。我们不相信他，他也没必要相信我们。我帮了他，最后……他还是要死，死在我神威的手上。”
我曾经想过很多事情。
高杉身上淡淡的桔梗香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手上拿着一个红得有些透明的苹果糖，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转过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牵着他，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个白色的少年。
那少年背着一把与自己身高不符的刀，眼睛始终瞧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只有男人和高杉在说话的时候，他才悄悄地看了一眼男人。男人轻轻笑了，然后摸上了他的头：“银时，做人要坦率。你这样傲娇，迟早会吃亏的……你说是不是，晋助？”
被喊到的少年没有理会，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糖，嘴唇上沾着一些红色的糖渍。
“你们都要学着坦率，至少我希望，对我你们能说真心话。”栗发男人笑得温文尔雅，很多穿着和服的漂亮姑娘忍不住对这个男人侧目：“庙会逛完了，我们回家吧？”
他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一个不值得被谁记住的恶鬼，来自地狱，最终也会回到地狱。
“你可不要不知道啊。你现在站在夜兔的阵营里，就必须要做出选择。”白修罗脱下披风，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角斗场的中央，没有离开：“你必须选择，你也没有选择。”
他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听到脚步声。
人总是要面对很多的选择，我选择从战争中活下来，那么就必须接受而后的痛苦。那是带着慢性剧毒的针，一针一针地扎在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剧烈地疼痛带不来死亡，只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我以为我已经觉悟了。
在高杉离开的那一刻，我选择了站在这里。我以为这不是逃避，但我还是从重重的现实中逃开了。“必须做出选择啊……这不是难为人吗？”
我想回家了。
“您不下去吗？”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她笑容妩媚，旗袍开裂的地方露出了洁白修长的玉腿。很奇怪的是，我连欣赏的兴趣都没有：“站在这儿难道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那女人轻笑着，她打开自己的小扇子，捂住了红得深邃的嘴唇：“呐，神银大人，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吗？”
我转过头。
“现在他们根本不信任您，连该告诉您的情报都用了很暧昧的口气敷衍过去了……您也不急，我真是小看您了。”她明明长着一张十足平凡的脸，但却充满了异常的吸引力。“还有那个粉发少女，您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只要在这个角斗场，总有一天会见到吧？”我笑道，然后我用右手食指抬起她那张看似“平凡”的脸：“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那女人也不怕：“您怎么知道我要帮您……而不是杀您？您可知道，在黑市……您的脑袋值多少钱？”
我轻哼了一声。
“爷爷的脑袋可是无价之宝。要是随便给了谁，那爷爷不就白活了吗？”我放下手，“走了。”
我听到了那女子仿佛银铃般的笑声。她合上了手中的小扇子，用扇柄轻轻点了点嘴唇：“什么是地狱，您能感受到吗？”
“虽然这儿看上去只是个纯粹打打杀杀的地方……但是越纯粹，就越恐怖。”她的笑容渐渐扩大，我看到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着一抹淡淡的光辉：“我是来帮你的啊，坂田银时。”
“您可不要拒绝小女子的好意。”
“他们不信您，但我可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纯粹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