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寻找黑夜的黑色的眼睛 ...
-
“不愧被称为白修罗。”白色的面具上点缀着点点红花，身材修长的夜兔轻巧地从竞技台上跳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手中青色的铁伞：“云泽大人，您说笑了。”
“白。”云泽的脸上缠着绷带，可爱的正太脸被蒙起来后，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鸠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守护神。“做得不错，好像可以引起凤华的注意。”
白与鸠。
“噗，鸠是黑色的妖怪吧？感觉和白好配。”只有在真正轻松的时候，云泽才能像个孩子般笑出来。他望着这个巨大的角斗场，台子上还在进行缠斗着。巨大的犬族人被夜兔的少年像是玩具一样玩弄着，那少年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好像还不习惯举着笨重的伞，他双手攥着伞柄，恶狠狠地向敌人袭去。“他会成为夜兔星的未来。”
孩子总是天真无邪的。
就算是杀招也带着勇往直前的猛劲，他大概不懂什么是战斗技巧，但每一招都带着劲风。对方犬族的力士被他吓得节节后退，少年的金瞳中似乎流淌的不是杀气，而是一股玩意：“不要逃啊，大哥哥……”
“我偶尔也会回忆起这个时候的事情。”白摸上了自己纯白色的面具，“为夜王铺平道路……吗？云泽大人，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那个叫神威的一定会成为夜王？”
“如果不是神威，我会很困扰的。”云泽绷带下的脸，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
“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我是很少见识到有人居然还在用冷兵器当做绝杀武器呢？”一个穿着极其艳丽的女子轻轻举起手上的烟斗，角斗场很少有人敢穿得如此高调，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平淡的女人居然穿着一件红到刺眼的旗袍。“阿伏兔先生，你每次带过来的人都很有意思呢。”
“你是以前还带了谁过来么？”我终于舍得转头去看阿伏兔。吵闹的角斗场里，那个女人就安静地站在我面前。她虽然身着艳丽，却给人一种很平凡的感觉：“阿伏兔先生带过来的人可多了……但是先生，我敢保证，我是这些人中最特别的一个。”
“不知道这位先生叫什么呢？”
所有的眯眯眼都是怪物。
神威有一双漂亮的海蓝色眼睛，但他却时常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眯着自己的眼睛。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这么眯着，我无从看出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她的声音中充满着杀气和笑意，“名字什么的，都只是身外之物，何必在意呢？”
“可这是这里的规矩啊。这位先生，你来之前，没有听阿伏兔先生说吗？”女人用小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阿伏兔靠在一边的吧台上，好不自在。“难道什么事儿都要我照顾着吗？他又不是孩子。”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来着作甚？”
“阿伏兔，你是不是感到不解？为什么我要你把他送到那个角斗场上去？”神威皱着眉头在文件上点下最后一笔，他抬起头来，面对着黑漆漆的夜空，繁星点点：“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他吧？”
这还是阿伏兔从神威嘴里第一次明确地听到“喜欢”这个词。“喜欢”这个词对神威来说，是个极其……暧昧的动词。这跟小时候的经验有关，在神威的人生……不是，兔生中，也许从来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
他遇到的，只有强的，还有不强的，以及能杀的，不能杀的。
女人不能杀，因为她们可能生出强大的孩子；孩子不能杀，因为他们未来可能变得非常强大。在神威眼里，女人不能臭味相投，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
直到他遇见了日轮和月咏。
“吉原乡的那群女人真是强大啊，强大到让人忍不住去幻想，她们生出来的孩子有多么令人……惊喜。但是现在毕竟不是这个时候，孩子的成长需要时间，而我啊，最缺的，可能就是时间了。”神威露出了一个淡泊的笑容，阿伏兔也笑了：“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有一天登上王位时，我不希望像凤仙一样孤独至死……我什么时候也开始害怕孤独了呢？”神威也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鬼神。“说实话，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啊。”
“你指的是争夺夜王这件事上吗？”神威流泪了，就像是鳄鱼的眼泪一般，超强的鬼神脸颊上居然挂着两滴透明的东西。阿伏兔被吓得差点带着红木桌一起起来了，“你……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也不知道为什么而难过。
夜兔一族的宿命观很重，不管是怎么样强大的存在仍然会记住，自己在得到一副强大的体魄后，紧接着便是拥有强大体魄的命运，就像是双刃剑，伤到了别人，也会伤害自己。夜兔一族没有灵魂，也没有落叶归根。
战斗，不停地战斗。
最后，直到他们死在哪里。
夜兔一族世世代代都流传着一首悲伤的童谣，童谣的歌词是这么唱的：“好男儿就该征四方，灵魂飘荡不想家。飘啊飘，飘啊飘……”神威已经忘了后面的歌词是什么，他本来也不是这么伤感的人。“阿伏兔，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变得更强。”
“你还是没有说清为什么要带他去那种地方。”阿伏兔轻蹙着眉头，他把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在伞上：“你明知道，那个地方……他不是夜兔，他本来也不会被扯到这档子事来的。”
“阿伏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坂田银时自己做出的选择。无关谁，我只是把他带到了适合他的地方，剩下的，是他自己……”神威闭上眼睛，他明显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出去吧，我想安静地呆一会。”
“只要你在这个角斗场能赢下比赛，不管你是什么种族的，这里的人就会承认你。夜兔嘛，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但是……随着荣耀的，是无穷无尽的地狱。神银，你准备好了吗？”女人微笑的时候，嘴巴里露出了可爱的虎牙：“你准备好堕入地狱了吗？”
说有准备，那是假的。
自愿堕入地狱的，向来没太多好人。比如那个眼角含笑的高杉晋助。我却在这时看到了，竞技台上的少年伞尖被那个高大的犬族人给紧紧攥住，那少年居然还在笑——
一颗子弹穿过了犬族人的手掌，直击他的心脏。
“这里就是那样的地方，没有仁慈，也没有救赎。胜利者伫立在舞台中央，四周有灯光，有掌声；失败者的死亡是没有人同情的，但是却不断有人站上了那个舞台。”阿伏兔像是充满期望地看着竞技台中央的少年，那少年挑着眉，把过重的伞扛在了肩膀上：“而夜王争夺战，可比这个更残忍。”
白夜叉的血在我的血管里沸腾。
说不上来的欢喜。
仿佛这个场景我已经盼望了很久，又像是期待了很久。阿伏兔双手环胸，就站在我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好像不为所动的我。那个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她宛如魔鬼做交易时的笑容，声音就像一阵冷冽的风：“堕入地狱吗？”
“换吗？”高杉那有点悲伤的表情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始终不明白，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拿东西来换的。他有名有利有势，而我除了一个万事屋，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我就什么都没有。
如果没有吉田松阳这个人，我更是一无所有。也许我某天会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我某天会成为这个宇宙中的一粒尘土，我想也不会有人记得。
人是会变的。
“我不想逼你，就像师团长说的，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自己的选择。在这个角斗场上，如果你能活下来，你将会变得更强大，而你身边也会有更多追随你的目光。如果你死了，你就像天地的尘埃，在这片土地永远散去。”阿伏兔说着说着，突然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那抹微笑里似乎藏着什么我看不清的东西，他说：“这就是夜兔的宿命。”
“也可能是你的。”
“我说你像个夜兔。就是因为你像个夜兔，所以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去帮你。我说你不像个夜兔，是因为你身上地球人的味道还太重。你有太多太多舍不得的牵绊，下不去的手。”
“从你选择站在这个角斗场的瞬间，我们就真的是自己人了。”
“你从来没有信过我。”我对神威说，神威笑着回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出什么值得让我信任的事。老板，我们为了自己都抛弃了太多，你应该是最懂我的人。所以……我等你。”
他在等我。
等着我成为能与他比肩的人。
那个女人把扇子塞入腰间，她重新把烟斗拿在手中，烟雾缓缓地上升，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在地狱，你才明白，什么叫地狱。”
“欢迎堕入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寻找黑夜的黑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