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朱幕木之

49、姻缘劫（五）

　　“如果当初我没有停留，也许就没有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了。”他也不知，在转身看到那人清澈的双眼之后，是怎样的感觉，他只是觉得，那一刻，楼台之上，所有的胭红之色都成了背景。

　　“你说这些，不觉得都晚了吗？”人若是都可未卜先知，又哪里会留那么多的遗憾，而抱憾终身呢？我看他目光已然呆滞，从那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却可明白，他很清醒，我不知道他们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柚木柯城站在了休宁与之的角度，讲述了，休宁与之的故事，这个故事里休宁与之，有他，却没有情，也许当时他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接触，不算漫长的岁月中，也成就了一段细水流长的情，那是别于爱情与亲情以及友情之间的存在，这样的感情高于一切，不是一句我爱你，能够诠释。

　　“对，确实晚了。”

　　柚木柯城。之后，这个名字，都会从梦中将他惊醒，气恼中、调笑间、五声中、平静中，就是一个眼神，柚木柯城，也知道，那人说在叫他，只是他最后无法回答，醒来后，对着床帐，目空一切，什么都没有的望着，一整夜一整夜的，睁开眼，直到天亮。

　　他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张口，柚木柯城，我看了许久，之后才明白，他说的不过是他的名字罢了。

　　“你酒量真好。”其实，我不忍心在说什么了，这样的岔开话题很好。他顿了许久，才说：“你看出来了？”听后，他的双眸发亮，手端着酒盏，又喝了一口酒，举杯对着我，一丝邪魅的笑容染上他的脸颊。

　　“他们对我来说如同水而已，不同的是，他们带着酒味，我喝不出酒味，却可以闻的到。”他端起酒壶，斟酒一杯，“他当时也是这样，端起一杯酒，告诉我，喝了这杯，你永远不会醉，最后，我真的是醉不了了。我得到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我的心却空了。”

　　“柯城，你接近他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你想要的一切吧，可是你却没有算准，他这个人会那么的好骗。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呢？”我对柚木家并不是很了解，对于柚木柯城的一切也不是很了解，我想，如今他与我能坐在一起，并且对我畅所欲言，全是为了那个人吧。

　　“你.....,”他苦笑一声，酒盏掉落，随后他长长的叹息，“你何必如此一针见血。”伴着那个血字之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顺着酒水而下的血水，怎么也掩盖不了那猩红的颜色。是欺骗，只是被骗的人心甘情愿，而骗人的那个人......

　　“因为你不知不觉，入局了，是不是？”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他站起了身，朝着床前走去，“原因你已经给我了，柯城，你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东西，会挑起世家之乱吧。”

　　“醒醒，你说错了，不是世家，而是云国，昌国、安国三国之乱，还有各国与世家之间的正乱，世家本就扶持西殷康氏，百年来，康氏已经灭亡，于昌国康氏想取而代之，联世家一统洪荒，可笑之极，昌国想借与云国联姻之事，却不知道，莫景岚岂非跳梁无能之辈，这一切的一切，风起云涌中，又有谁能说的准，我如今的希望，便是，他过的好，逃开着乱世，不要参与到世家之乱中。”

　　“他是世家之人，怎么能够逃避。”

　　“可以的，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我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可是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想到。

　　“你不必疑惑，天下之大，还有很多你不知道，你可知道，传言有一种术法叫镜中像，我之所以知道他可以，也可以站在他的角度叙述一切，是因为我用了此术法，窃取了他的记忆。”

　　“所以，你知道很多世家之事。”我本以为他所说的事是休宁与之告诉他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法术。

　　“对，他说可以为我付出生命的时候，我骗他说，我想去你的世界看看，他当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答应了，所以，当时他是世家继任家住只人选，所以世家中的很多事情他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他要的不过是一片田园，隐世山林的生活，这次裴家与休宁家联姻，又怎么会那么简单，我不信，休宁承礼会放过与之。”

　　“你是想要以这七分之一的地图，换休宁与之自由。”

　　“是。醒醒，我走了，告诉他，不要娶裴家女子，将东西拿了就离开云国。”

　　“这怎么可能说不娶就不娶呢？”我话还未说完，他就翻窗而下，我只见一片青色的衣角在夜色
　　中翻然淹没，我望着窗外，回想，镜中像，心甘情愿？这已经是让我诧异的第二种法术了，白竹仿若一种幻术，之后还会有什么呢？这样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呢？

　　“洪荒大陆，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

　　“进门也不敲门。”我看着他关了窗户，坐在了柚木柯城的位置上。

　　“世家之事你也不要参与，柚木家的人，你也不要接触，柚木家就是一个大染坊，哪里出来的，怎么会干净。”我看他说的郑重，而我却听得毫不在意，我裂嘴一笑，盯着他皱起的眉头，他的双眼，在烛下泛滥淡淡的蓝色，那层蓝蒙在黑色的眸子上,竟让我觉得恍然，有那么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可还真辜负了父亲给我的名字。

　　“你这张皮下藏的是什么？”他就在我的眼前，左手按在我的肩上，右手揪着我的一缕发丝，我们两个人离的很近，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眼不在泛蓝色的光，只有黑色，深深的黑色鼻息间，他的气息在我的脸上，温热，我向后退了，他却前伸，就这样，我们双双跌落在了地上，随着碰的一声，椅子滚在了一边，后背朝地，一阵疼痛，身上还压着一个人，疼痛过后，我看着他的脸，阴影下，半张清晰，半张模糊。

　　“你想知道？”我也不打算起身，就这也么躺着，争着眼睛，看他，而他在听后，也不立刻回答，而是盯着我看了许久，才笑开了，问我，“没人不想知道？柚木柯城何以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呵呵，”我也不知道除了笑，我还能说什么，柚木柯城？我想了一会，问道：“你感兴趣？”我指的是柚木柯城给我的东西，不管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会是对这个感兴趣的人？

　　“当然。”他依旧看着我，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两个字，我也知道，他的回答与我问的也不是一个
　　问题，我沉默一会，方说：“人皮之下，藏的不过把骨头。”

　　“哦。”他的这个字感觉只是气息间发出的，“人活一张皮，这张皮没了，谁还知道谁，九公子我说的对吗？”

　　“原来你只认这张皮。”对于我的答案，他肯定不满意，而我也没有回答他的必要，与其说人皮之下藏得是什么，不如说人心之中，裹藏的是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见休宁与之。”这晚我们的话题留在了这里，第二日醒来，他已经不在了，房间早已被清理过。临窗而看，街上人来人往。

　　镜中术，透过人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个人的一切过往，而这个过程要对方的一滴血，并且心甘情愿，施术之人折寿十年。

　　折寿十年，这就是他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