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朱幕木之

21、云都行（十七）

　　单单只是敷药，有没有他是一样，可是伤口里面的凶器还没有拔出，那些暗器如同一个个的倒钩，扎进去的时候简单，取出来可不简单。不是我不怕疼，我很怕疼，每个月身上不舒服的时候，我会抱着肚子在床上滚两天，手脚冰凉，每到那个时候，我就恨，恨自己为何不是个男子，可是疼过去也就那样了。
　　刀划过皮肤，很疼，我的手捏着衣服的一角，他很认真，好像怕我疼，不断的跟我说话，其实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我嗯嗯啊啊的跟他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跟他萍水相逢，他没有害怕，还出手救我。我靠在他怀中，他似乎不知道如何敷药，我双手附在他的腰测，头枕在他的肩上，有些迷迷糊糊，直到更强的疼痛从肩胛袭便全身，才有点清醒。
　　“这药药性好，不留疤，就是有些疼，一刻后我给你敷冷苏，冷苏去不了疼，可是却可以暂压。”他帮我整理好衣衫，扶着我躺在了床榻之上，“你好好休息。”他给我盖好被子，将我头上的发带扯去。
　　“这样好些。”
　　我不理解他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去体会，而是真的睡着了，不知道多久，我被渴醒来了。我下床，走到案几前，杯子是空的，我又爬上床，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花生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女子，他说他是大夫，如果我没记错，我来花生这里完全是误打误撞，而花生知道太子被行刺，我又受伤，他虽然看起来有些呆气，可也不是傻人。
　　伤我的凶器是皇家暗卫的独门武器，他不会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花生是九公子的人，可是不像那。还有九公子说有人接应我，逃跑的路线之前是规划好的，为什么本来万无一失的逃离会遇见埋伏，今天这场局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不得不怀疑九公子。
　　帐内无光，一片漆黑，远远的似乎有着人影晃动的声音。血腥扑面，燃尽华衣。这人杀的多了也就渐渐的习惯了。我是个胆小之人，小时候父亲杀鸡的时候，母亲总是将我抱的远远的，水中的鱼儿被黄萧那一伙抓来玩耍的时候，我也会在他们将鱼儿扔掉之后，放回到水中，至于生与死，单看造化。而今，我双手满是鲜血，记得洛水镇被焚那夜，那个夜晚的自己，那个夜晚的自己当真配的上了林天的形容，你不是人。冯家每每噩梦，抱着带有浓重甘草之味的被子，瑟瑟发抖。
　　那些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却也没有过去，我再也不会是那洛水镇一家普通的小娃娃，总会带着很多问题缠着父亲问，靠着母亲问了。那些美好都随着洛水镇的毁灭而消失了。
　　回忆被脚步声打断，不久营帐被掀起，从外进来一人。他悄步走到案几，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放在案几之上发出的碰撞之声，黑暗中，视线模糊。帐内的烛灯被点亮。暗灯之下，他的影子被照亮，然后是那一张脸。
　　“就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饿了。”他声落，我的目光就看向了案几，所谓案几，不过是二尺之高，可放在床榻之上的一张桌子。他将案几放在了我的面前，“严姑娘，吃点，吃点，看我给你的准备的可丰盛了。”
　　“的确丰盛，可是我想喝水。”我睁着眼睛，看他快步跑出营帐，稍后又拿了一白瓷兰花的茶壶进来。
　　“我给你盛了些水，你有伤，不宜饮茶。”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我的手边，“现在有些汤，你先吃点，等凉了喝。”他说完，用小勺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我的眼前，“你尝尝，这是山鸡顿的不错，味道清淡些，养伤喝这好。本来吩咐熬粥，可是我也只是个…..，”他看了眼这营帐，然后沉默不语。
　　我并不挑食，只是想喝水，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呼吸困难，时冷时热。
　　大概是我不言语，惹了他注意，他的手冰凉，敷在了我的额上，随后他那冰凉的手指又搭在了我手腕的脉络。
　　“伤口已经处理了，怎么还会发烧。看似康健实而虚弱，自己身体也不知道爱惜。若不是遇见我，你怎么办呢。现在也不是给你调理身子的时候。”
　　“花生，你为什么救我。”
　　“ 因为是美人。美人应该被人呵护，被人疼，然后被人所保护，而不是拿着剑去做男人做的事情。”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即便我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眼。
　　“美人？”可是他看着我目光是那么平和，平和到即便是任何人也是一样的对待，不会偏谁多一点，偏谁少一点。
　　“我相信。”我喝了水，又将他给我盛的鸡汤喝了点，然后再也吃不下，就睡了。第二天我醒来，已经好多了，花生就坐在案几之上，靠在床榻之边，他还没有醒。看着他的睡着的姿势，一会醒来定然不好受。
　　“我要走了。”
　　“走了。”他挑眉。
　　“嗯。”我走下床榻。
　　“你也知道，昨天世子被刺杀，身负重伤，命在旦夕。嗯嗯，你这样就走了，万一被抓了，今日世子将会被送回，你可跟着世子人马一起走。对了，我给你安排。”
　　“ 呵呵，我可以自己走，你救过我，你可以想想让我怎么报答你，下次如若再见，你可以告诉我，哪怕你到时候说以身相许，我严醒也不会推辞。”
　　他说那暗器无毒，他说休息一会便好。他说怎么发烧了，他以为我烧糊涂了，可是我清醒的很，那药入口既化，经脉浮动，真气游走，我有十几年的心法内功，而他给我的那药起码可以给我提升一倍，而这也只是估算。
　　“想好了告诉我。”
　　他似乎被我给吓着了，但是在我依然听到他的尾音：也要换身衣服再走。